第30章 孤狼
孤狼
荻花回到暗影流沙,便徑直去了首領那裏。
“荻花任務失敗,自請領罰。”
“哦,究竟是何人,竟能令你失手?”
“将軍府機關重重,防衛森嚴,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是沒有下手的機會,還是你舍不得下手?”
荻花一怔,想不到他的小心思已經被首領洞穿了。
楓葉的身份被識破,他得盡快找個機會通知楓葉,讓楓葉快走。”荻花思忖。
首領道:“即刻起,你就待在暗影流沙,沒有我的命令不能出去。你不願意完成的任務,孤狼會幫你完成的。”
荻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屋子裏,孤狼端了一碗熱粥給他。
孤狼和他一樣,也是暗影流沙的絕殺。楓葉離開後,首領便安排孤狼做了他的搭檔。
不過,荻花并不承認這個搭檔,常常獨自執行任務。
“出任務辛苦了,喝碗熱粥暖暖身子。”孤狼道。
荻花明白過來,冷冷地道:“你跟蹤我?”
“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
“是不是你告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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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你為了不相幹的人受到重罰。”
“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你現在是我的搭檔,你的生死,我管定了。你就安心地待在這裏,好好的喝粥。”說着孤狼提劍就要離開。
荻花氣憤地拔劍攔住了孤狼的去路:“你要去抓楓葉,我是不會讓你出這個門的。”
孤狼道:“一年多了,想不到你還是對那個人念念不忘。你別忘了,那人可是組織的叛徒。”
“別說了。”荻花道,“我告訴你,在我心裏,楓葉永遠光明磊落,意氣風發,而不是像你一樣不擇手段。”
“原來在你心裏,我就是如此不堪。”孤狼的眼神犀利起來,仿佛一把尖銳的刀子。“你可知道,這些年,我為了能夠成為你的搭檔,日夜勤學苦練,只為了有資格站在你身側。”說話間,孤狼握住荻花的手,不容荻花動彈。
荻花被孤狼握住,掙紮不開,拔劍與孤狼厮打起來。
荻花身手極快,不過孤狼只是防禦,反倒是荻花一副處處無情,致人于死地的樣子。
孤狼從沒見過荻花如此固執而失态的樣子,在他心中,荻花一直是善解人意,處處為他人着想的。
而這一次狠辣的出招,竟還是為了楓葉。
見荻花厮打不休,孤狼所幸用力出了一掌,不料正擊到荻花的肩膀。
孤狼意識到剛剛下手太重了,傷到了荻花原本的傷口。上一次同荻花執行任務的時候,荻花受了傷,現在傷還沒痊愈。
荻花後退兩步,捂住了胸口,眼見已經退無可退,後腦勺快要撞到牆上,荻花擊出一掌推開孤狼。
可他卻看見,孤狼飛快一閃,搶先一步,手掌放在了後面,護住了他的頭。
由于孤狼沒躲閃,荻花方才的那一掌剛好擊中了孤狼,孤狼嘴角沁出了一絲鮮血,鮮血緩緩的從嘴角滴下。
荻花有些怔住了。
孤狼竟然為了保護他而被他打傷。
看到荻花沒有受傷,孤狼放了心,他若無其事地将嘴角沁出的鮮血抹去,憤憤道:“鬧夠了嗎?鬧夠了就好好待着。”
荻花知道楓葉的下落遲早會被暗影流沙找到,而孤狼的告密不過是讓這一天提前到來,這一點,從楓葉離開暗影流沙時,他就知道,只是他不想面對。
看着孤狼遠去的背影,荻花的心突然好亂,他一面擔心豐烨,一面又無能為力,他阻止不了孤狼。
豐烨推進房門,便覺察到身後的腳步聲:“出來吧。”
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戴着一個刻着狼圖騰的面具。
“楓葉,別來無恙。”
豐烨回頭,那人摘下了面具。
正是孤狼。
“實在是難以想象,堂堂的絕殺之首楓葉,竟然自甘堕落,在将軍府做一個小小的護院,為人端茶送水,伏低做小。”
“這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
“這确實與我無關,可是荻花任務失敗,可就與我有關了,他現在是我的搭檔,他的任務,我來替他完成。”
豐烨單刀直入:“所以,你是來抓我的?”
“這倒怪不得我,誰叫蕭大将軍惹怒了二皇子,要拿你開刀。而我,原本只是擔心荻花的安危,才偷偷跟過去的,沒想到讓我找到了你這個組織潛逃的叛徒。”
孤狼道:“不過,首領看在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的份兒上,他說只要你願意回去誠心悔過,他倒是可以考慮在二皇子面前為你轉圜。屆時,你仍能像從前一樣,做那個高高在上、江湖廟堂皆聞之色變的絕殺楓葉。”
豐烨冷冷地道:“不要跟我提從前,我早已不是暗影流沙的人了。”
“說這話,你自己信嗎?要是你忘了暗影流沙的門規,我倒是不介意幫你回憶回憶。”
“一入暗影流沙,勢必終身效勞,否則天涯海角,無路可逃。”孤狼說的門規,楓葉當然知道,這是他們從入門起就牢記在心的。
“暗影流沙遍布天下,你逃不掉的。我勸你認清形式,不要再一腔孤勇,做無畏的抗争了。”
“要我跟你回去,做夢。”
“看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不識時務。”孤狼道,“你執意不肯跟我走,想來是舍不得蕭大将軍吧。”
豐烨的腳步頓住了。
“你用不着解釋,你的神情已經出賣了你。我知道你在乎他。你說,要是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他會怎麽對你?”
孤狼說中了他的心思,豐烨不敢想下去。
“若是你不肯回去,我倒是不介意使一點兒手段讓他知道你的過往。”
“你我之間的恩怨,不必牽扯其他人。”豐烨道,“我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恨我,不就是怪我搶了你的搭檔荻花嗎?”
“上一次競選搭檔,是我技不如人,可這一次,你無路可逃。”孤狼道。
“若是我選擇回去,你說荻花會選誰做搭檔呢?況且,你真的這麽希望我回去嗎?”豐烨笑了笑,“我離開的這些時日,你和荻花相處得應該不錯吧。若是我回去了,你覺得在荻花心裏,我與你數重孰輕?”
“你……”孤狼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豐烨道:“給我三日時間,三日後你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孤狼道:“我憑什麽給你三日時間?”
“就憑你孤身前來,和我見面。”
孤狼想起自己還有傷在身,不如先應允下來,再從長計議,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清楚,三日後,若是你仍是不肯跟我回去,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窗外雨聲沙沙,這雨不知是何時下起來的,伴着悶雷滾動,由遠而近。
豐烨陷入了沉睡。
睡夢中,他發現自己正在屋頂上飛檐走壁,身後有人在追他。
耳畔傳來季英的聲音:“将軍,看出是誰了嗎?”
“此人輕功很是了得。”蕭冕道,“而且這身形很是熟悉。”
鏡頭一轉,豐烨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草地。
蕭冕走過來,眼神中似有烈火灼燒,全是憤怒:“看着我的眼睛,我想讓你親口告訴我你的身份。”
豐烨不敢看蕭冕的眼睛了,他不敢面對蕭冕,他怕他一看,內心的防線就會被徹底擊垮。
蕭冕道:“一直以來,我對你不夠好嗎,你竟然騙我。”
“對不起。”
“無論你有什麽理由,都不能成為欺騙我的借口。”蕭冕的目光像獵人一樣,死死盯着他,盯得他喘不過氣。
“這是我欠你的。”
“是啊,你欠了我太多,你拿什麽還,你還的清嗎?你騙走了我的心,我的情,你這個騙子,我恨你。”
豐烨的呼吸沉重了幾分,他雙手緊緊地抓着被子,額頭上冷汗涔涔。
鏡頭又一轉。
蕭冕問:“我該叫你小豐還是絕殺的楓首領,我究竟是你的誰?”
“你希望我是誰,我就是誰?你叫我小豐,我就是将軍府的人,你叫我楓首領,我就是暗影流沙的絕殺。”
“不,站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個殺人無數的惡魔,你不是我的小豐,我的小豐正氣凜然,鋤強扶弱,是你把小豐弄丢了。”
“不要。”豐烨驚醒過來,冷汗涔涔,從前,執行任務生死一線的時刻,他都沒有這樣怕過,可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令他感到絕望,絕望得像是跌入了深淵。
豐烨擦了擦額角的汗,點燃了燭臺,走下床,倒了一杯水。
一股冷風從窗外灌進來,吹起他的衣襟,他感覺好冷,好冷。
十年身處黑暗,他的心像是一潭死水,早已習慣沒有溫情,沒有牽挂。
可後來,他遇到了蕭冕,他的心就像雨後逢甘霖般抽出了嫩芽,漸漸有了生機,有了活力,尋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蕭冕是他殺手生涯裏唯一的光。
對于蕭冕,他總是情不自禁,無法自拔。原本他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未曾見過光明。
在将軍府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樂,最難以忘懷的時刻,使他堅硬如冰的心中冉冉升起了一絲溫熱,使他活得像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一個行屍走肉般的殺人工具。
他回憶着和蕭冕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嘴角浮起了一抹淺笑,笑着笑着,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可如今,他已經沒有時間了,他必須做出選擇。
他早已無路可退。
命運好像一只無形的手,不停地推着人轉,每一次推,好似随時随刻會将人推向深淵。即便他如何抗争,都好似逃不開命運的枷鎖,逃不出暗影流沙的牢籠。
一個是高高在上、萬人敬仰的大将軍,一個是殘忍嗜殺、心狠手辣的殺手。
或許從做了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了,即便奮起抗争,仍是頭破血流。
他與蕭冕,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只配行走在黑暗中,滿身罪惡的人是不配上天恩賜光明的。
或許從一開始,這段感情就注定坎坷,沒有結局。
窗外,大雨淋漓,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雨點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小白花。
殘燭一支,陪他一夜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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