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刺客
刺客
包子鋪的一位夥計探出頭,随口問道:“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呀?”
面對突如其來的盤查,所有人心中都藏着這樣的疑惑。
賣蘿蔔的小販唉聲嘆氣:“本就做得是小本買賣,這盤查恐怕要耽誤我做生意喽。”
一個賣布的婦人不滿地道:“就是。”
軍官大聲重複了剛才的話:“快點排好隊伍,不許說話。”
所有人被這威嚴給鎮住了,按照吩咐迅速排成了兩列。
為了所有人不串供。所有排好隊伍的人都被領到一處空地,接受盤問。
被扣押的人一個接着一個有序地接受着盤問。
很快便到了中午,還沒輪到的人足足等了一個上午,不免沒了耐心,有些躁動起來。
這畢竟耽誤了他們一個上午的生意。
現在外面的進不來,裏面的人出不去,東西都賣不出去。幾個小販愁得皺起了眉頭。
一人悄悄道:“我聽說一柱香以前這條街上發生了刺殺,而官府懷疑殺手就藏在我們這群人裏。”
一人聽了旁邊那人的話,趕緊朝四面八方看了一眼,才湊上去說:“看着也不像呀。”
“你以為殺手會把自己是殺手寫在臉上呀。”
“也對,不過這盤查的時間也夠久了,說不定沒被殺手殺死,我就已經被餓死了,怎麽中午了還不放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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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等待的時間太長,所有人臉上都充斥着一股煩躁。
這時一個身姿挺拔,俊朗異常的男人走近了那名軍官。他身披盔甲,渾身上下散發着不可言說的威嚴。
當男人走到那名軍官身前時,人群中眼尖的少女立刻認了出來,臉上又驚又喜,“竟然是蕭冕蕭大将軍!”
她們沒想到能在此處看到這位少年封侯,掌管數萬黑風騎的黑風營統帥蕭冕。
少女們直勾勾地盯着蕭大将軍看了半晌,目光還是沒有要收回的意思。
誰都知道武安侯為大周立下了汗馬功勞,能驚擾他出面盤查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所有人都自覺地乖乖閉了嘴,現場的氣氛也嚴肅起來。
蕭冕扶起那名軍官:“不必多禮。”
“末将已按照将軍的吩咐,正在逐一排查,目前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長長的隊伍裏,楓葉乖乖地接受着檢查。
一名侍衛從楓葉身上搜出了一只兔子,一只未編織完的兔子。
“這是什麽?”那士兵一臉嚴肅。
“小的是一名手藝人,這是我還未編好的兔子,你看,那邊的攤位上都是我編的。”楓葉朝不遠處的一個攤位上一指。
立刻有兩名士兵走到他的攤位上翻找起來。
并不是他們草木皆兵,而是真有殺手可能會裝扮成小攤小販,隐藏其間,而攤位則是他們隐蔽兇器的絕佳之地。
那兩名士兵回來了:“沒有發現。”
那盤查的士兵态度溫和了些:“姓名?”
“葉楓。”
“家住何處?”
“家住小西街。”楓葉有條不紊地答道。
楓葉記得很清楚,多多也曾問過他的名字。
那天太陽暖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他感覺全身都暖烘烘的。陽光炙烤着籮筐裏的草藥,散發出一股清新的草藥味。
他停頓了幾秒,擡手對着太陽,陽光依舊從他的指縫間傾瀉下來。
從前一直生活在黑暗裏,他沒有名字,只有一個代號叫“楓葉”。如今,要為自己活一回了。
他眯着眼睛,淡淡道:“我叫葉楓。
蕭冕的目光落在了葉楓手裏的兔子上,這是一只很精巧的兔子,只差尾巴處還未編織完。
士兵繼續問道:“一刻鐘之前你待在哪裏?”
“一刻鐘之前,我一直在這條街上賣編織品,從未離開片刻。”
蕭冕看着葉楓手中的兔子,眼眸微動。
半晌,他走到了葉楓身邊,問道:“可以将這兔子給我嗎?”
葉楓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有條不紊地編織起來,緩緩道:“編好給你。”
他知道這是蕭冕在考驗他,若是他當即編不出來,那麽嫌疑就很大了。莫非蕭冕懷疑他打着手藝人的幌子隐藏自己的殺手身份。
雖然他确實是殺手,但這已經是曾經的事了,他早已金盆洗手。那些江湖與廟堂的恩恩怨怨,他早已不管了,也早與他無關。如今的刺殺案,更是與他沒有分毫的關系。
很快,兔子編好了。
葉楓将編好的兔子遞給蕭冕。
兔子精巧可愛,長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下一刻,蕭冕注意到了葉楓的手,試探性地一問:“你這手上的繭挺厚呀!”
葉楓笑了笑:“小的就是一個本分老實的生意人,做點小手藝養家糊口。因為編織這些小玩意兒需要到山上砍些竹子,再把竹子削成竹條才能做兔子、燈籠這些的小玩意兒,常年做活,手難免粗糙了些。”
葉楓:“莫非将軍不信?”
蕭冕道:“信不信自然不是由你說了算的。”
蕭冕朝手下使了個眼色,沒多久,手下便過來回禀:“都問清楚了,這兒的攤主都說他是個挺本分的一個人,每天和他們在一起賣東西,只是性子有些悶,不太愛和他們一起講東講西的。來了也有小半年的時間了,一直都在這個攤位上賣東西。”
蕭冕伸手拿起葉楓手上編好的竹兔子,仔細端詳起來:“編的不錯。”
葉楓看蕭冕端詳了很久,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蕭冕點頭。
“等等。”
葉楓剛要離開,只聽見身後傳來蕭冕的聲音,他腳步一滞,蕭冕已經走到他身邊,伸手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了他。
葉楓收了銀子,很快回到攤位,開始收拾東西。
看樣子,今天的生意做不成了。
不過他并不在意。
外面風也好,雨也好,都與他無關。
今天正好早點兒回去做飯。
另一邊,盤查還在繼續。
士兵指着一個身着粗布麻衣的人問:“你這衣服上怎麽沾着什麽?”
這是血,殷紅的鮮血。
這名刺客曾與蕭冕打鬥過,被蕭冕的扶風劍割了一刀,随後混跡于人群。
未等士兵反應過來,那人的神色立即狠厲起來,一把奪過士兵的劍,那士兵被一角踹飛在地。
蕭冕一個輕功飛到了這名刺客的面前,目光犀利。
蕭冕的身法迅捷有力,刀光劍影,上下翻飛。
兩人過了幾招,那刺客便已體力不支,他瞥見旁邊是一個黃豆攤子,随即揮劍,黃豆攤子被一刀劈成兩半,圓潤飽滿的黃豆在空着劃過圓弧,而後重重地摔在地上,黃豆撒了一地。
現場一片混亂,原本排隊逐個盤查的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刺客弄得張皇失措。幾只腳踩在黃豆上,黃豆被踩的稀爛。
黃豆攤主無奈地大叫:“我的黃豆啊,大家別踩啊。”
因着黃豆突然躁動的人群刺客擋住了蕭冕的去路,蕭冕怕傷着大家,只得一個輕功掠過衆人。
就在這個當口兒,一位婦人成為了刺客保命的絕佳目标。
那刺客擄走婦人,并将刀架在了這婦人的脖子上。
原本神色慌張的衆人沒想到刺客竟會喪心病狂地挾持百姓,一臉的驚慌失措,把頭埋得低低的,深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目标。
“誰敢上前我就殺了她!”刺客呵斥道。
那婦人恐懼地捧着肚子,紅着眼,嘶啞地喊叫着。
這時候衆人才發現刺客擄走的是一名孕婦,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蕭冕不敢冒然上前,與刺客開始談判。這時他身後的士兵趕到了。
刺客:“要想她活命的話,所有人都放下刀。”說着将刀更加靠近了那婦人的脖子。
那婦人的脖子已經有了一條若隐若現的刀痕,透着點血跡。
只聽見哐當一聲刀劍落地的聲音,蕭冕率先放下了刀。
蕭冕身後的一群人皆放下了刀。
刺客一笑:“很好,都說武安侯愛護百姓,當年‘臨安之難’破城之時仍然死守城門,護好城中百姓,倒是名副其實。”
“我從不會拿任何人的性命做籌碼和賭注。”
“那這場賭局恐怕你要輸了,輸在你的婦人之仁上,哈哈哈。”刺客狂笑了幾聲,“給我備馬,帶我安全之後,自會放了這女人。”
蕭冕朝手下的軍官使了一個眼色:“到按他說的來做。”
那軍官領命而去。
很快,弓箭手就悄悄地潛進了遠處一家酒樓的二樓。
那軍官和蕭冕配合的很默契,名叫季英,是他的得力幹将。
他們在一間酒樓的二樓隐匿好,箭頭已瞄準了刺客,就等最佳時機,一箭封喉。
那刺客的警惕性很高,等了一會兒還沒動靜,便暴怒起來:“我要的馬怎麽還不來?”
刺客餘光中似乎已察覺出了樓上潛藏的弓箭手:“我今日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不過我就算死,死前也要拉個墊背的。”
正當他揮劍要砍向那婦人的脖子時,他的手輕微抖了一下,舉起刀的手遲緩了片刻。
就在這時,蕭冕踢起了方才仍在地下的刀,直直地刺進了他的胸膛。
刺客歪倒在地,掙紮了一下,最後含糊地吐出了生命中最後兩個字:“是……誰……”
婦人得救了,吓出一身冷汗,終于虎口逃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