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追查
追查
回去後,蕭冕招來了仵作驗屍。
第二天一大清早,蕭冕帶着季英就去找仵作了。
仵作在刺客的手肘後方發現了一個紅色的斑點,除此之外,那人胸口左側還印着一個“狼”的刺青。
這個狼的刺青倒是頭一回見過。
蕭冕想起一年前,刺殺丞相的一名殺手被當即絞殺,胸口印着的圖案是一彎新月。
莫非這兩人是同一夥人人?那胸口的刺青又代表了什麽含義?
蕭冕懷疑這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刺殺,一定還有其他同夥。
蕭冕對季英道:“最近多調些人手過來保護皇城,我怕刺客還有後招。”
季英領命:“是!”
蕭冕又盯着手肘後方的紅色印記看了看,問仵作道:“你可知死者這紅點是何時有的?”
仵作道:“按照這傷痕來推測,這傷口約莫是一個時辰前有的。”
而一個時辰前,正是刺客揮刀之時,莫非有人暗中出手?
蕭冕又聯想到刺客死前心有不甘的神情,以及嘴裏說的含混不清的兩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蕭冕道:“這傷口有沒有可能是銀針所致?
“不可能是銀針,傷口處沒有發現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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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沒有可能是刺客揮刀之時有人彈出了石子來抵擋?”
“至于石子嘛,倒是有可能,不過若是石子的話,傷口應該更深些,你看看這傷口,只是微微泛紅。”
蕭冕馬上帶人去查看了早上發生刺殺的位置,或許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自從早上發生了刺殺,這兒就被封鎖了。任何人都沒有靠近過。
天色有些黑,翻找了一個時辰,一顆豌豆被送到了蕭冕眼前。
季英道:“将軍,裏裏外外都找過了,只找到了這一顆豌豆。”
一粒綠油油的豌豆被擺放在桌子上,裹着一點兒灰,還散發着一股酥鹽味兒。
沒等蕭冕開口,季英先說話了:“這不可能呀?興許是誰吃豌豆的時候不慎掉在地上了。”
“可這附近只有這顆豌豆有嫌疑,要不然沒法解釋刺客手肘上的紅點怎麽來的?”
“昨兒到現在有起風嗎?”
季英:“沒有,中午到現在一直沒有什麽風。”
“那就可以排除風的影響了,也就是說,這顆豌豆一直就‘躺’在封鎖區域內。”
“你能做到用一粒豌豆阻止刺客行兇嗎?”
季英撓了撓頭笑笑:“以末将的本事,應該不能。你我都知道,這小小的豌豆若是彈出去,根本沒什麽力度,碰到刺客的手肘,按理說會觸底反彈回去,又怎麽可能在手肘處留下一個紅點?”
季英又插了一句:“除非那人武功極其高強。”
蕭冕心道:連我都不一定能做到。
蕭冕追問季英:“我記得這紅點在刺客右手手肘後方,若是真要憑借一粒豌豆阻止他行兇的話,應該站在哪個位置?”
“起碼應該處于兇手右側後方。”
可早日現場分明就那麽幾個人,也都查過了,都是平頭百姓。
兩人開始回想着白天有誰是站在這個區域的。
那區域站着一個屠夫、兩個賣蘿蔔的夫妻,一個賣炊餅的,還有一個編織的手藝人。蕭冕比較有印象的是手藝人葉楓。
蕭冕記得他皮膚黝黑,穿着一件藍色的粗布麻衣,不修邊幅,眼神倒是很清亮。排隊時他旁邊的兩人在小聲嘀咕着刺殺的事兒,他卻并不關心,反而自得其樂地享受着陽光。
蕭冕望了一眼擺放在桌上的小兔子。竹兔子正瞪着烏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蕭冕道:“派人去查查看這豌豆是哪個店鋪的。”
季英領命。
季英很快就有了消息,蕭冕便親自前去調查。
蕭冕掏出豌豆:“這豌豆是否是你這兒炒的?”
那掌櫃的知道是來了軍爺,立刻迎上去招呼蕭冕。他接過豌豆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篤定地道:“是的,全鎮子就我這一家鋪子賣豌豆,大夥兒都喜歡吃呢。”
蕭冕心道:“看來就是這家鋪子了。”
蕭冕左右張望了一下,鋪子裏除了豌豆,還有紅棗、核桃等各種堅果。
蕭冕走到豌豆的架子前,拿了一顆豌豆,對比了下顏色,果然不差。
蕭冕道:你可知這幾日有誰在你這兒買過豌豆?
掌櫃的預感到自己攤上事了了,立馬更為配合地道:這幾日客人十分多,不過我看您這顆豌豆色澤偏暗,被風吹得有些幹癟,起碼已經出鍋兩日了,應是前日有人來買的。
“那兩天前有誰你這裏買過豌豆嗎。”
掌櫃的叫了一聲店裏的夥計:“把賬本拿來給官爺看看。”
那夥計正在給一位客人結算,立馬将賬本遞了過來。
蕭冕一目十行地翻看起來。賬本上詳實記載了每日前來購買豌豆的客人姓名、豌豆結算金額等。
只要查到賬本上買豌豆的名字和昨日在場的名字一致,那麽這人就是他們要找的那人。
正要翻頁時,赫然顯示少了一頁。中間被撕去的那一頁撕得格外平整,不留痕跡,不仔細看很難看出。
缺失的正是昨日和前日的兩頁賬單。
掌櫃的瞪大了眼睛,吓得手心出汗:“怎麽可能少了兩頁?”
看來此人搶在了他前面。
蕭冕越發好奇此人究竟是何來頭。他感覺到自己已然發現了冰山一角,非要深究下去不可。
雖說這次沒有找到名單,卻也并非一無所獲。
因為對方有所行動,才更加證實了他原本天馬行空的猜測。只要對方有所行動,總會漏出破綻,最後便能找到此人。
他喃喃自語道:你究竟是敵是友,如果是敵人的話,為何幫他救人?若是朋友的話,又為何不現身?”
蕭冕不得其解,又問道:“你這賬本平時放在哪裏?”
蕭大将軍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掌櫃的松了一口氣:“每日打樣後我就将這賬本鎖在櫃子裏,鑰匙在我這兒,直到每日開張時又拿出來記賬。”
“店裏可有少什麽貴重的東西?”
掌櫃的經過蕭冕的提醒,立馬取下鑰匙,将鑰匙插進另一個抽屜,取出銀票還有幾個碎銀數了兩遍,見錢財安然無恙,才松了一口氣。
掌櫃的百思不得其解,怎麽會憑空無故少了一頁賬本,鑰匙分明一直在自己身上,不過幸虧抽屜裏的錢沒丢,他也就把懸着的心放進了肚子裏。
蕭冕斷定:此人費盡心思撕走賬本上的這一頁,一定是不想讓他找到,可越是這樣,他就對此人越是好奇。
葉楓在回去的路上回想了方才救婦人的那一幕。
因為他不想看見一屍兩命,所以忍不住出手——将一顆豌豆彈了過去,确保刺客手上的刀不至于傷了婦人。
這是他一年來第一次出手。動作還是那麽的快、狠、準,水到渠成,一擊必中。
雖然這會引人懷疑,招致不必要的麻煩,不過他當時并沒想這麽多。
他一回到家裏,就将口袋裏未吃完的豌豆全部處理了,并且悄悄潛入豌豆鋪子連夜撕掉了那一頁豌豆賬本。這豌豆是前日買的,為了掩人耳目,他将昨日的豌豆賬本也撕了去。
接着他去了一趟多多家,給多多帶了桂花糕吃。
他對多多道:“這幾日會有人來找葉哥哥,若是有人問起我的情況,千萬不能告訴他們我的真實樣貌。”
多多點點頭:“知道了,我會為葉哥哥保守秘密的。”
回到家裏,葉楓取出床底下的一個盒子,埋在了門口的柳樹下。
接着便在家裏開始漫長的等待,等待蕭冕将他帶回去審問。
葉楓知道蕭冕這一關他必須要過,否則他只能離開這裏。他想留在這裏保護多多,多多曾救了他的性命,在他心裏,已經把多多當成了親弟弟,他舍不得走。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這個秘密再次過上潛逃的生活。這是他出手救人的後果,可是他不後悔。
當了幾年的殺手,他的心早已堅硬如冰,漠視生命,将剝奪他人的生命作為一個任務。而在這兒生活的一年多時間裏,他的心再次鮮活起來,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和可貴,以及父老鄉親的純善樂觀。
所以他必須過了蕭冕這一關,才能繼續平靜的生活。
只聽見門“嗙”的一聲,葉楓家的大門顫抖了一下,随即進來幾個人,将他團團圍住,季英走了進來,亮出了腰牌:“官府辦案,請配合。”
葉楓此時正翹着二郎腿喝着酒,對于季英突然的闖入感到意外:“不是都盤查完了嗎?怎麽還來我家了呢?”
季英一臉嚴肅:“帶走。”
葉楓眉毛一挑:放下了之前翹着的二郎腿:“不是,怎麽還突然拿人了呢?”
葉楓被兩個人押住了,衆人開始翻找,試圖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翻箱倒櫃,裏裏外外找了一遍,依舊無疾而終,季英只得将人先帶回去,由蕭冕再做定奪。
由于在豌豆鋪子裏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蕭冕索性将當日處于刺客右側後方最有嫌疑的幾人請到将軍府“喝茶”。每個人的家都被仔仔細細地翻找了一番。
一個屠夫、兩個賣蘿蔔的夫妻,一個賣炊餅的,還有葉楓。
總共五人,分別關押在附近的衙門由蕭冕親自盤問。
蕭冕派了家裏的護院前去支援,反正他們也每天無所事事的。
監獄裏陰氣森森的。
季英拿了一個烙鐵在葉楓面前晃了晃。
炭爐越來越旺了,那架在爐子上的烙鐵開始張牙舞爪地紅起來。
“還是乖乖的招了吧。”
葉楓答非所問,道:“還望大人詳查,小人真不是和刺客一夥兒的,我都沒做過,又能招什麽呢?”
“我就是一個平頭老百姓,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就平時做點小生意而已。”
蕭冕從宮裏剛回來,皇上問了蕭冕刺殺案的進展,讓他抓緊時間找出幕後之人。
因為這群刺客實在太過猖狂,竟然趁着皇上外出泡溫泉時行刺。
蕭冕問季英:“到底審的怎麽樣了?”
季英搖了搖頭:“所有人都說自己與此事無關。”
“依你之見,誰最有可能是我們要尋的那人?”
“那幾個賣蘿蔔、宰豬和賣炊餅的,我看着不像,我都還沒拿烙鐵吓唬吓唬他們,面對這黑魆魆的監獄,他們就已經吓破了膽,哭爹喊娘的。”
蕭冕眉毛一挑:“那個手藝人葉楓呢?”
“我說不上來,他和那幾人一樣,嘴上也說自己與此事無關,讓我們趕緊放了他,表現得很局促。但他的眼神也表現的有些急促慌張,我跟随您南征北戰,審理了不少案子,形形色色的人都接觸了不少,但總感覺此人有所不同。我一時也說不上來他哪裏不對勁,總之就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
蕭冕初次見到葉楓的時候,他的直覺也告訴他此人不簡單。所有人都在關注着誰是刺客的時候,只有他在心滿意足的曬太陽。
“繼續盯緊他,我到要好好地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