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送禮
第24章送禮
月三敲門,說道:“姑娘,我回來了,怎麽不叫宮妖收拾外邊的玉桌呢?我瞧着外邊的飯菜也用完了呀。”裏面傳來堯天華的聲音,悶悶的,不太高興:“你叫宮妖收拾吧。”
月三答道:“哦。那個手絹要洗幹淨嗎?還是直接扔了?”堯天華沒有立即答,像是想了一會兒答的:“留着。”月三:“哦。”月三收了預備手絹去洗。
月三叫來了幾個宮妖收拾玉桌,收拾完畢之後,再次敲門,問道:“姑娘,你還有用得上月三的地方嗎?沒事我就回房去了。”
堯天華立即答到:“別回,你進來,幫我送個東西給阿茶。”
月三打開門,走進去,問道:“送什麽東西?”
堯天華把一個錦盒拿出來,遞到月三面前,說道:“一個月光石手串,我還特意挑了個冰透的翡翠珠子配着。你當面送給她,一定要親眼看到她戴上,囑咐她,兩日內不可摘下,摘下了我們就不是好姐妹。”
月三接過錦盒,會意地笑了,平日裏堯天華與茶盛濃的相處方式就是這樣的,常說些無厘頭的玩笑話,互相送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送東西也沒個正經理由,全憑心情,這回應是送個臨別禮物。
月三正要轉身出去,堯天華說了句:“回來。”月三答道:“欸,姑娘還有什麽吩咐?”
這一次月三才認真看清了堯天華的樣子:眼角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哭過的樣子,眼下還有些淚痕,堯天華的精氣神看起來也不好,很是疲乏的樣子。月三又不由得心疼起她來。月三比堯天華大些,可以說是看着堯天華的靈智一點點成長起來的,堯天華對于他來說,既是主子又是妹妹。
堯天華沒有精氣神地問了一句:“昨晚上明丘宣找你做什麽?”月三答道:“也沒什麽,不過是問了些……關于姑娘的事,是随便聊聊的,昨晚上看到明公子的時候,他看起來頗為落寞……姑娘不要怪月三多句嘴,姑娘對公子的喜惡,太明顯了。
畢竟明公子将來是要繼承王君之位的,未來之路,猜不準的事情太多了,今日是姑娘,明日也不知大禍是否又會降臨到姑娘頭上,姑娘哪怕是突然不喜歡明公子了,也不可在明面兒上表現出來。
昨天夜裏,明公子一個人喝悶酒,他跟我說,說他對姑娘感到很陌生,好像一夜之間面前的這個人軀殼裏換了個魂,他連姑娘的喜惡都不敢确定了。他問姑娘平日裏都喜歡喝些什麽茶,喜歡吃什麽,喜歡去哪兒玩。月三答完之後,明公子自嘲了一句‘沒一個記對的’。”
堯天華半晌沒說話,閉着眼揉了揉右眼的眉骨,很是冷淡地問道:“就這些?”
月三對于堯天華的反應也有些出乎意料,但他把堯天華的冷淡歸咎于自己,歸咎于自己多的那句嘴,忐忑地答道:“就這些。”堯天華睜開疲憊的雙眼問道:“果真就這些?你沒忘記些什麽?”聽到這話,月三慎重地思考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麽,說道:“哦,對了。我想起來有些不對之處。”
堯天華停下揉眉骨的手,手放到桌面上,正了一下身子,問道:“他問了你什麽問題?你記得多少就說多少。”
月三心想,這是不責怪他的意思嗎?于是略積極地答道:“其實也沒多少,大部分都是些閑聊,他問你喜不喜歡冷昙茶,我說姑娘不喜歡冷冽的茶,宮裏常備的是白兀茶,喝起來溫潤香滑。他還問姑娘喜不喜歡人界的飯菜,我說姑娘什麽都吃,不挑這些個分別。他還問我姑娘喜不喜歡去人界玩,我答他說我們姑娘一心只有修煉,顧不得玩。嗯……我記得有個問題很奇怪,他問我,你喜不喜歡荷花。堯姑娘是牡丹,為什麽要喜歡荷花。”
堯天華施法敲了一下月三的頭,争辯道:“牡丹就不能喜歡荷花嗎?”月三“哎呦”的一聲,委屈道:“可是姑娘确實不喜歡荷花啊。再說了,他是姑娘的師兄,朝夕相處好幾百年的時間,竟然都不知道姑娘不喜歡荷花,他連姑娘的喜好都不知道,我看他的‘喜歡’多半是說得好聽,全做些體面的好戲罷了。”
堯天華這次是用法術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嗔道:“也沒好幾百年,就一百多年。不怪他,而且這點小事我也确實沒說過。”
月三噘噘嘴說道:“剛剛還有怪我的意思呢,這會兒又護起來了,也不知道姑娘的小性子到底是誰慣的,一天好幾變呢,都能比得過靈菇族的戲法了呢。”
堯天華心情好了一些,笑意又挂到臉上,說道:“還不是你慣的,都怪你。”
月三看到堯天華心情好轉,可以放心去給茶盛濃送東西了,于是說道:“盡跟姑娘說話了,這手串還沒給茶姑娘送去呢。”月三說罷正欲走,被又堯天華叫住。
堯天華溫柔說道:“哎,回來,你去我儲衣櫃裏取一套衣裳來,進門第二個櫃子,打開,最下層有套月白色的衣裳,這套衣裳本來是為阿茶今歲的生辰準備的禮物,今歲來不及親自送她了,阿茶喜歡月白色,你再去取些茶花種子和梅花種子來,雪塔、十八學士、南山茶、白寶珠全給她,梅花要紅梅,阿茶喜歡折紅梅的花枝兒來束發,你記着,可別拿錯了啊。”
月三轉身就走進儲衣間,用雙手捧着一套月白色的錦衣,說道:“是這一套吧。”堯天華點點頭,囑咐道:“花種子可別拿錯了。”
月三點頭應到:“月三不會忘的。姑娘還有什麽話要囑咐的嗎?”
堯天華思忖片刻,笑着說道:“紅梅好好種着,等我回來,用紅梅煮茶。”
月三續問道:“還有嗎姑娘?”堯天華說道:“還真有一句。我寫下來,夾在種子盒裏吧。”
堯天華起身走到書案前,拿起毛筆,提袖寫到:“月白錦衣不白送,勞煩阿茶美人為我種棵紅梅樹。”
寫罷,趁墨晾幹之際,去尋了個雕着山茶花的木盒,接過月三手裏的錦衣,親手放至盒中,理衣角,慢撫平。月三看到堯天華疊放錦衣,就走到儲物間,按照堯天華的話,用紙加軟布分別包好花種子,紛紛寫上花種子對應的花名,取來一個小盒,一一放入,然後施了個種子防潮的術法。
再走出來,堯天華已經将錦衣盒子關上了。堯天華看到月三手上的盒子就問道:“種子都收拾好了?”月三答道:“都妥當了。防潮的術法也已經施過了。”
堯天華說道:“拿過來吧。”月三遞上盒子。堯天華打開盒子,将書案上寫好的字條對折,然後放至種子盒裏,再緩緩合上。
堯天華說道:“手串盒子呢?”月三用靈力把剛才收進儲物項鏈的手串盒子取出來,堯天華看了眼盒子,說道:“收起來就好。時候不早了,你快些去吧。”
月三将三個盒子一塊放進儲物項鏈裏,臨走時問了句:“姑娘不送些物件給明公子嗎?”堯天華想也沒想,回答道:“送給他作甚?”月三抿嘴笑道:“姑娘多少送些吧。”
堯天華不說話,看窗外白梨花開得正好,便伸手施法,折了一枝。堯天華手握着白梨花樹枝,遞給月三,說道:“喏,拿個瓶兒插上,給他送去。”
月三說道:“梨花?姑娘确定嗎?梨花在人界的寓意可不好。有‘離’之意。”堯天華看起來像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這是在妖界,在妖界梨花有‘禮’之意,哪裏不好?我看挺好。”月三喃喃道:“左右都不是什麽好意思。”妖界不重禮,她偏要送帶有“禮”意味的東西,姑娘諷刺他道貌岸然呢,月三心裏想。
堯天華再次敲月三的頭,說道:“嘀咕誰呢?還不快去?”
月三說了句“月三這就去辦”就快腳走出去了,月三走至門外張望了一眼開得正盛的梨花樹,嘆了口氣。
在潭明宮去往鴻遠殿的路上,江潭落被一黑灰色頭發的男子攔下。
江潭落沒用正眼看他的眼睛,因為知道是誰而不想理,此時只想從旁邊繞過。
江潭落往左,他就往左,江潭落往右,他就伸手拿劍攔,江潭落左右走不了,就用法術往他胸膛上一推,男子後退幾步,又穩住,他使劍出鞘,打橫攔在自己身體的左邊,右手抛了一下劍鞘,使劍鞘口握在手裏,打橫拿在手裏,左右都攔住江潭落。
江潭落看着自己左右被攔住的路,決定從他頭頂飛過。江潭落一起身,對方的劍就直直地滑過來,橫着攔在江潭落面前,劍在翻轉間,反照了太陽的光線,光線刺進江潭落的眼睛裏,江潭落偏頭閉眼躲了一下光線,就在這空檔,江潭落被一股力量抱住,一股熟悉的蘭花香侵入鼻腔,随後被拉着往下落。
腳踩到地面,江潭落冷聲說道:“楚晏春,你冒犯了。”楚晏春沒有松開,反而将頭埋到江潭落的肩頸間。江潭落輕推了他一把,沒推開,就由着他抱着。楚晏春感受到江潭落沒有再次推開他,就将雙手環得更緊些。
江潭落冷淡地說道:“別用你對外邊美人的那一套來對我。”語畢,江潭落感受到環抱着她的手,松開了一些,然後是整個人頹敗似的,挂在她身上。楚晏春嘟囔着說了句:“我沒有。”說話間,吐氣全灑在江潭落的耳朵上。
江潭落皺了皺眉,說道:“你不必這樣。”楚晏春說道:“哪樣啊?”雖看不見臉,但話語中透露着懵懂無知的樣子。他多半是裝的,江潭落想,遂說道:“這麽大歲數,學人家那小少年模樣做什麽?”楚晏春輕聲說道:“你撤了我的職吧,我想當個釀酒小郎,還想去人界做個快樂的砍柴農夫。”
江潭落不聽他這話,說道:“天華你去看過了嗎?”楚晏春說道:“沒有。不想看。”江潭落說道:“不想就能不去?怎麽說她也算是你的徒弟?”楚晏春放下抱住江潭落的手,後退了一步,帶着賭氣的意思說道:“挂名的師父罷了。”
江潭落也後退一步,清冷地說道:“挂名的師父也是師父。”
楚晏春聽到這話,微微笑着,心裏卻不怎麽高興,收劍的時候下意識地又後退了一步,幹淨利落地将劍收到劍鞘中。江潭落看着他的動作,說道:“你到底找我什麽事?”楚晏春漫不經心地說:“沒事。我閑得慌。”江潭落聽到後也沒生氣,邁開右腿,繞過他走了。
江潭落沒走出兩步,就感受到面前有一堵結界牆,不強,只是能攔住人的腳步。江潭落在結界面前停下,偏過頭說道:“吾需得趕去鴻遠殿議事,将軍的這些把戲還是用在外邊兒的美人身上吧。”
話還未說完,江潭落就感覺到腰上抵着一把冰冷的劍,然後迅速低頭看着,眼看着劍頭化作三股細葉,細葉間開出蘭花,細葉盤上江潭落的腰,楚晏春一用力,江潭落就被帶着往後一勾,背靠在楚晏春胸膛上,江潭落冷聲不耐煩地說道:“玩夠了嗎?”
楚晏春輕笑一聲,說道:“王君,你的簪間羽,掉了。”江潭落順着他輕攤開的手看,手心正攤着一支綴着鑽石的白羽。
江潭落一手抓過白羽,一手用靈力從儲物手環裏拿出把短匕首,利落地割斷腰上的細葉與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