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疑
第4章有疑
第四章有疑
江安宮的流連橋上，牧儀慢半步跟在江潭落身邊，時不時攔住江潭落的危險舉動，比如上橋時認錯道，險些一腳踩到水裏。
楚晏春沒幾步就跟上來了。
牧儀聽到熟悉的楚晏春的腳步聲，回頭與他交換表情。楚晏春沒說話，微瞪大眼睛，對牧儀使眼色，牧儀挑挑眉，嗔視，然後一臉無奈的回應他。
兩人眼神對視中的暗語：
“她怎麽還在這兒？”
“怪我？是她走錯道了。我又不好攔。”
楚晏春将蘭花收到儲物玉佩裏。大步走上前去，對牧儀擺擺手，頗嫌棄的示意讓她靠邊站着。
牧儀亦一臉嫌棄的回應他，複又瞪他一個眼神。
二次對視中的暗語：
“你不行，走開，我來。”
“你說我不行？！”
牧儀犟着不走，楚晏春只得走向另一邊。
恰好這時江潭落腳步不穩，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走到橋邊上，險些撞上石欄，楚晏春忙跑過去用手攔住她，防止她掉下橋去。
江潭落的手肘撞在楚晏春的胳膊上，背靠在楚晏春懷裏。手肘上感到不舒服，便偏頭，低下去看到底是什麽東西膈着她。
眼見是一只穿着皮質的護腕的手，順着手臂往上看，是一個黑灰色頭發男人的臉，眉目英朗，頗有豪俊風流之氣。
“楚晏春滾！”
楚晏春被呵斥得一愣，牧儀在一旁幸災樂禍。
楚晏春當即委屈起來：“你又罵我……”
“惡心。”江潭落推開他，自顧自地走起來。
楚晏春複又跟在她身邊，并肩而行。
“別跟着我！我要牧儀。”無理取鬧似的。
牧儀強忍着笑意自傲地說：“我說吧，還得是我，後邊跟着吧。”
江潭落似乎是沒聽到牧儀的話，只回應楚晏春的那句委屈話：“你閉嘴。”
楚晏春聽罷，怵怵的後退幾步，直到江潭落看不見他，他才敢放心的在後面跟着，一直送她到潭明宮。
金烏升起，星辰隐去，天已大亮。
江潭落被敲門吵醒，頭沉重，迷迷糊糊間聽見景蝶說“昀澤師尊”什麽的，當即從床上爬起來，喊了景蝶進來服侍。
景蝶還沒進來，江潭落就看到窗臺上擺着一盆新的春蘭。蘭花綠色素蕊，花開的明雅可愛，是江潭落喜歡的品相。
江潭落看着這盆春蘭，眼中的情緒沉了幾分，等景蝶進來，開口第一句便問：“這春蘭誰送的？師尊嗎？”
景蝶好聲答道：“回王君，不是師尊送的，是德武将軍送的。”
江潭落想起昨晚酒醉的事，清晰的回憶湧上來，她記得她吼了楚晏春一句。
江潭落想到此處，覺得無語又難堪，立即将思路切到另一邊，問：“師尊今日回來了？”
“回，昀澤師尊已經在正廳了。”
江潭落火速變了身衣服，讓景蝶梳理了一下發髻就出門了。
出門前交代了景蝶一句：“這盆春蘭今日不用澆水了。”
潭明宮會客正廳。
蒼澗年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江潭落一到，蒼澗年立即放下書，江潭落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切入正題：“師尊，我來遲了，師尊此次西行有何發現？”
蒼澗年揮手展現出一塊妖界地圖：“有。毒藤一事沒有那麽簡單，有些毒藤竟能躲過阿靈千機盤的測算，而毒藤出現的時間、地點都有許多巧合。
例如中雲河中游钤記鎮，我們走後第二天，毒藤侵入钤記鎮，化形的未化形的妖無一幸免；還有中雲河上游安記鎮，我們到達之時，已然成為廢墟；再如羊頭湖、日月泉，我們探查發現，其岸邊圍繞着許多毒藤，且每隔五十年，就多數十株毒藤，斬斷了還會再生，我們原以為毒藤的源頭是羊頭湖，事實證明源頭另有別處。此次西行，我們發覺，越往西行濁氣越重，直至沙納，即前叁克國國民聚居的地方，越過沙納向西行，濁氣減少。”
“叁克國？為何是叁克國？”
蒼澗年說：“尚不知。這一千五百年吾與阿靈除了西行，還向北、向南處考察，均發覺異變的毒藤，與沙納有關。”
江潭落說：“八萬年前叁克國雪災，江國不計前嫌收留了半數叁克國人，才讓叁克國免遭滅國之災，誰知于一次刺殺中黎國利用叁克人，殺吾母，江國将士追殺黎國人，殺盡王公貴族大小将士，将其國人逼至海上，黎國遂降于江國……師尊說與沙納有關，那這異變的毒藤是如何到達別處的？”
“傳送陣，叁克國人的傳送陣，以叁克國人血為引，只有叁克國人才能使用此陣法。”
江潭落看着“叁克國”三個字久久不語，眼睛轉向地圖的右下角，指着說道：“黎康城呢？”五萬年前黎國人搶占的地方，現在已經收回。
“探查過了，濁氣不重，未見異常。”
“好，勞煩師尊替我帶話給陶靈，讓她除了盯緊沙納之外，還要盯緊黎康，切不可用掉以輕心。”
蒼澗年正要離開，江潭落忽然想起了他在游歷考察的路上收了兩名弟子：“師尊，聽聞你最近新收了兩名弟子？”
蒼澗年溫柔一笑：“确有此事，還未得時間帶過來給你瞧瞧。”
江潭落道：“無妨，拜師禮預計什麽時候舉行？”
“還在籌劃，哦，差點忘了，考察路上他們幫了我不少忙，我許諾他們回來之後可來你這兒讨個賞賜。”
江潭落笑道：“師尊這是又把我給賣了？好歹我也是您的第一個弟子啊。”
蒼澗年溫柔的耍了個滑頭：“你出師了，不算徒弟。況且我去考察也是為了妖界，妖界子民為妖界出力，要你這個妖界王君給個賞賜也不為過吧。”
江潭落連聲答應：“好好好，誰讓你是我師尊呢，明日讓他們過來吧。”
玉丹宮內。
明丘宣起了個大早，帶了點心一早就來到玉丹宮。
“師兄？”正在練劍的堯天華看到了明丘宣過來就放下了收回了劍，向他打招呼。
“你來這麽早啊？”
“我是專程來看你的。王君囑咐我來指導你修煉。”明丘宣放食盒在石桌上，為堯天華打開食盒蓋子。
“那就多謝你了。這是什麽糕點，做得好精致。”堯天華說罷就拿起一塊吃了起來。
“你吃那塊是人界的綠豆糕，入口綿軟不沾牙，旁邊這個是妖界的栗雲麻薯，黏軟微甜，食之能益補靈氣。”
“你還去人間了啊？我連潭明宮的門都沒出去過呢。”堯天華嘆了一口氣，流露出羨慕之色。“天華莫要喪氣，姨姨說等靈木門拜師禮之後，你就可以自由出入潭明宮了。”
“不夠，我更想去人界看看。”
明丘宣笑道：“那天華更要加緊修煉了。”
“天華，丘宣。”江潭落的聲音。江潭落身後跟着一青一白的兩個男子，青衣的更高，随意灑脫的樣子，白衣的身形更小些，生得眉目秀氣純真可愛。
江潭落笑道：“他們在師尊考察之路上有功，是師尊新收的弟子，今日過來受封賞，吾聽說你們都在這兒，我就帶他們過來與你們見見。”江潭落在明丘宣堯天華面前站定，轉身為他們介紹：“這是伯青。”江潭落指向青衣男子。“這位是裴琰。”江潭落指向白衣男子。
“給師兄師姐見禮。”伯青、裴琰一齊說然後行了個禮。
明丘宣、堯天華回禮。
禮畢，江潭落笑道：“陶靈師母那裏還有個弟子叫茶盛濃，今後你們五個可以一起修煉，雖師門不同，但江國妖界一家親，你們是妖界良才，應親如手足勤勉共進，妖界的将來還是要看你們。”
“是，謹遵王君教誨。”四位正準備一起行禮。
江潭落招招手，示意不必行禮，就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伯青是個厚臉皮沒顧忌的人，他說道：“你們有沒有見過茶盛濃？”伯青帶着極高的興致，迫切地想要認識這裏的人，伯青曾四處流浪過一段時間，現在終于找到了可以庇護自己的停留之地。
“我見過。”明丘宣回答道。
堯天華道：“她性格怎樣？是個好相處的人嗎？”
伯青：“漂亮嗎？”
裴琰：“她修煉到哪個階段了？”
明丘宣明媚一笑，說道：“她性格很好，是個好相與的人，跟陶靈師母一樣好相與。漂亮，與天華不相上下。她的修煉嘛，她已經結丹了。”
堯天華聽到她性格很好，又聽到“結丹”二字，就期待着與她相見了：“哇，那我可真想見見她。”
“師姐還不能出潭明宮嗎？”裴琰關心的問道。
堯天華：“還不能哦，師尊說等你們舉行完拜師禮我才能出去。”
伯青：“拜師禮啊，師尊說下個月舉行。欸，師姐到底是為什麽不能出潭明宮？”
堯天華遺憾地說道：“師尊說我底子薄弱，要潭明池裏的靈氣養着，外面濁氣重，會侵蝕我的妖魂，怕我出什麽意外，就不讓我出去，就連我的拜師禮也免了。”
“沒事的師姐，以後我和裴琰常來看你！”伯青察覺到了堯天華的情緒，并且不想她為此陷入難過的情緒，就用了充滿活力的語調說話，“下次我們去拜見茶師姐，邀請她一起過來陪你！”
堯天華被他的情緒帶動，說道：“好好好，我等着你帶大美人來看我！來吃糕點嗎？明師兄帶來的，很好吃哦。”明丘宣聽到“很好吃”三個字就欣然一笑，說道：“可惜帶的不多，下回做些給你們送去。”
靈躍門江安宮香蘭苑。
“我沒酒了，沒錢買芩豆了，我也不釀酒了，你回去吧！”楚晏春剛要出門就在香蘭苑的門口碰到江潭落，江潭落來找他無非兩件事：一是公事，二是讨酒喝。最近防禦結界已經修補完畢，夜巡也沒有任何異常，四大門的守備也已經加強，明丘宣沒有再來找自己切磋武藝，他也沒有偷偷溜去人界的勾欄瓦肆，楚晏春得出結論：江潭落是來喝酒的。
“不釀酒了？牧儀昨天還來我這兒申請經費，說是去空桑采購芩豆呢。”江潭落臉上雖然是一臉無辜地笑着，但是眼神卻是在講三個字“少騙我”。空桑盛産釀酒用的芩豆，而且只要牧儀去空桑，來申請的經費都是一萬兩千妖靈石，這次也是一萬兩千妖靈石。
楚晏春狡辯：“他去的采購物質我哪兒知道啊。”江潭落走上去，帶着似怒非怒的語氣質問：“哦？是嗎？侍靈未經門主允許私自向王君申請采辦經費可不是小罪，除了扣除一千年年祿之外，還要受三百鞭刑，你這個門主還要受一個管教不嚴之罪，需得自罰三百鞭刑。若是因為你的疏忽忘了牧儀的請示，今日又來跟我說你不知情，無端讓牧儀遭受皮肉之苦，是不是有些對不起牧儀當初對你的救命之恩？”
楚晏春被逼得向後退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說道：“你……你別給我亂扣帽子！我就是不知情，如果我說的是假話，就讓牧儀立刻出現在我面前！”
“見過王君，門主。”牧儀采辦完畢憑空出現在他們旁邊，牧儀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覺得自己的門主有些狼狽。
牧儀看到二人都在，想着正好可以彙報工作，說道：“門主，芩豆已按照您的吩咐置辦完畢了。王君，今年芩豆豐收，物價便宜，還剩五百妖靈石，不知是直接交給您還是交給景蝶處理？”
楚晏春一慌，江潭落甚喜。江潭落陰陽怪氣得說道：“牧儀啊，你們門主說你采購芩豆申請經費的事他不知情啊。”牧儀疑惑并且惶恐，但沒有特別的慌亂，她一板一眼地說道：“牧儀一向按照門主的吩咐做事，不曾擅作主張。”
江潭落繼續逼問：“德武将軍怎的是上了年紀記性不好了嗎？”
楚晏春哈哈幹笑兩聲，就順着江潭落的話說道：“是……是啊王君說得對，我近來啊确實記性不好，老忘事情，牧儀你說是不是啊？”
牧儀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接着楚晏春的話說：“确實如此。”确實不如此，我三千年前借您的三十五妖靈石您至今還記得呢。
“行行行好好好。”江潭落敷衍道。轉過身來和氣的對牧儀說：“給景蝶入賬吧。”
楚晏春幹笑着給自己打圓場，就迎了江潭落進去：“哈哈，王君不要生氣，酒還有酒還有，我伯青、裴琰拜師禮準備的禮蘭酒今天可以開壇了，請王君品嘗，請王君品嘗，哈哈。”
“廢話少說，快帶我進去。”江潭落說着就在楚晏春的肩膀上拍上一掌，不輕不重，藏在掌心的藍羽，迅速沒入楚晏春的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