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謝時眠在産室外門等候, 四周的燈光亮的讓人眩暈。
薇薇安小聲說,“陛下,去坐一會吧。”
隔着厚重的大門, 謝時眠好像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沒事,我站着就好。”
她不希望在愛人經受刻骨疼痛時, 自己舒舒服服地被人伺候着。
“她, 一定會很疼。”
謝時眠道雙眸帶着別人難以察覺的脆弱和祈求,
“讓我進去看看,就看一眼。”
這種話絕對不應該是一個皇帝說出來的,但謝時眠的樣子太過于純情和擔憂。
柯容為難道:“但是殿下說……”
謝時眠:“不可以嗎, 我不去打擾她。”
柯容:“但是陛下暈血。”
謝時眠;“……”
“我可以不暈血。”
……
在産房裏面。
花芝慘白着小臉躺在房床上。
“用力一點, 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耳邊醫護人員的聲音在耳邊變得模糊, 頭頂上的無影燈讓Omega的目光眩暈。
“流了很多血嗎。”
Omega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少流一點血,我的愛人不喜歡血腥味。”
醫護人員為難, “流血是必不可免的,您道出血量不算多。”
Omega松了口氣。
“那就好。”
她的小臉慘白,嘴唇已經被咬破了, 被護士拿了一塊紗布抵在牙齒中間。
醫護人員心裏啧啧稱奇, 一般的Omega都怕疼的很,一點動靜便開始哭喊,皇後殿下堅強的簡直不像個Omega,比很多Alpha都耐得住疼。
花芝的額頭和手臂上血管蹦起,身體的劇痛和洇濕床單的汗水把本就難受的身體弄的更加脆弱。
“姐姐……”
她呢喃細語, “姐姐這時候一定在門口等我。”
Omega模糊說出謝時眠的名字,她的聲音太無力了, 正在搗鼓器械的醫護人員沒有一個能聽清。
“您說什麽。”
“我說……”花芝目光執着,“把那個玩偶挪近一點。”
花芝望向一層玻璃之隔的貓咪玩偶,嶄新的玩偶上面連吊牌都沒拆。
護士為難,産房是無菌空間,玩偶自然是不能放進去的。
只能隔着玻璃放在準備室裏面。
所有的醫護人員都穿着無菌服,不方便離開。
花芝遺憾:“不行麽,那就算了。”
如果謝時眠不在,謝時眠送的東西來陪着也一樣的。
倏然之間,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住了白色毛絨貓貓。
花芝:!
謝時眠把貓貓往前推推,“芝芝,我在。”
花芝如何都沒想到謝時眠居然回來,“你……”
護士打斷;“躺下!”
花芝:“……”
躺下了。
Omega不是個愛哭的性格,在她看到謝時眠道瞬間,丢人地哭出來。
她小聲嗚咽這兒,別過頭不讓謝時眠看到她無比狼狽的一面。
整個生産過程從半夜持續到了天蒙蒙亮。
外面的細雪已經不下了,首都星的天氣不算很冷,沒有到天寒地凍哈氣成冰的程度,随着太陽升起來,落在屋檐上的雪慢慢化開。
随着一聲啼哭,所有人的精神放松下來。
謝時眠如釋重負,她來不及看孩子,立刻跑到花芝面前。
年輕的君主急切:“芝芝,很疼吧,讓你受委屈了。”
謝時眠下意識去看花芝的指甲,還好沒有沒有抓痕。
“姐姐,我好想你。”
花芝情意綿綿地望着她,想擡起手去摸摸愛人的臉頰。
謝時眠遷就她,低頭讓她碰碰。
花芝笑了。
同樣都是女子,謝時眠打心底裏覺得這世界上只有Omega生孩子是不公平的,如果都要承受痛苦,她作為得利的一方,應該經受更多才是。
貓貓埋進謝時眠道懷中,小聲道:“都讓姐姐不要進來了,血腥味重,而且……”
謝時眠心髒疼得一揪,“什麽。”
花芝咬牙道,“而且我私心不想讓你看到衣衫不整,毫無尊嚴地被軟看到那處的樣子。”
謝時眠更加歉意,“沒有下次了。”
護士抱來崽崽,“是一位千金。”
謝時眠這才從剛剛心疼的情緒中出來,瞧見襁褓中一個皺巴巴醜不拉幾的東西。
花芝眼中的嫌棄和驚詫更勝一籌,“好醜,不會是抱錯了吧。”
護士:?!
謝時眠笑了,“把孩子給我吧。”
“新生兒都是這樣的,養段時間就白白胖胖了。”
小崽崽感受到兩個媽媽的氣息,張牙舞爪地呵呵笑了。
她的眼睛還沒睜開,只能憑借着感覺去靠近至親之人。
謝時眠笨拙地調整抱孩子的姿勢,她事先練習過,但這孩子太軟了,軟得就像液體……
她上半身僵硬着不敢動,只能屈膝讓病床上的花芝看個清楚。
Alpha的樣子謹慎又滑稽。
護士道:“小公主的名字是……”
花芝伸手去逗逗孩子,同樣期待地看着謝時眠。
“佳音吧。”
花芝笑了,“好名字。”
謝時眠局促,“這個不好?是不是有點俗。”
花芝:“挺好的,很樸素的願望,伫候佳音。”
伫候佳音的意思是久久站着等待好消息,
這個詞對謝時眠和花芝來說太貼切了,她們兩個為了現在的平和美好,等待了太久太久。
她們曾無數次想,如果童年時能少受一些苦,是不是在人生中就能少走一些彎路,就能早一點相識,少一些誤會。
至于姓氏,自然是和謝時眠姓的,“宋家不配有繼承人,自我這一代結束吧。”
謝時眠更為歉意,“我又占了一個大便宜了。”
花芝心想這算什麽大便宜。
護士抱着孩子出去,病房中只剩下她們。
窗外的陽光傾撒在花芝身上的白色被褥上,空氣中彌漫着Omega的信息素。
Omega略顯疲憊的雙眸亮閃閃道:“姐姐,現在的當務之急,”
謝時眠打斷,“是你要好好休息。”
她知道花芝要說什麽,“我們的芝芝太累了,不許想別的。”
花芝:“孩子會餓肚子。”
花芝迅速抓起謝時眠的手,“眠眠不會讓我們的孩子餓肚子的,對吧?”
謝時眠被一噎,“一時半刻不急。”
花芝:“是麽,我還以為眠眠不願意上手,是生氣孩子和你搶吃的。”
謝時眠:“宋祈雲!”
花芝笑眯眯,“姐惱羞成怒了,當初幫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态度。”
謝時眠臉上火燒火燎,雙唇張張合合最終說不出話,低着頭去操作起消毒過的器皿。
“月匈有點硬,姐不用手揉揉嗎。”
“幹擠不出來的。”
謝時眠:“!”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謝時眠覺得花芝生完孩子後,更加美麗了。
她原來的美麗是單薄如風中蘭花的,現在的美麗則是……風韻溫存的。
謝時眠心中暗搓搓地想,怪不得一些變态喜歡初為人母的婦人。
原來變态竟是她自己。
“姐耳朵紅了,在想什麽?”
花芝的手指擦過謝時眠的耳垂,讓後者一激靈!
她手裏的器皿已經大半,在驚吓中重心不穩,手背上滴上了一滴。
花芝:“我在姐姐眼裏看到了十八禁內容。”
謝時眠尴尬地想找紙巾擦淨手背。
花芝調笑,“姐從前說要嘗個鹹淡,現在不試試了?”
謝時眠腦中騰的一下煙花炸開:“——!”
…
柯容在門口聽得雲裏霧裏,她背後的公爵夫婦互相對視一眼。
母親:“人家小兩口說些親密話,咱們在門口等着吧。”
公爵點頭,“嗯,先去看看孩子。”
母親奇怪:“殿下的奶水不足嗎,我聽着裏面說會餓着孩子,叫醫生開點催乳的藥。”
柯容欲言又止,“唔……”
母親:?
柯容猶豫,“不足……嗎?”
她覺得餓不到孩子,在産前她就經常能在陛下身上聞到奶味。
公爵夫人的話她不能違背,應答道:“是,我知道了,會去開藥的。”
待到謝時眠從病房中出來,“爸,媽……”
何瑜英奇怪,“臉那麽紅?裏面很熱嗎。”
柯容小聲道:“紅嗎,不是黃的嗎?”
謝義誠:?
你們在說什麽。
他聽不懂。
何瑜英道:“你們剛剛在說……奶水不足?”
謝時眠一頓幹咳,臉色變得更紅了,“足夠的,足夠的……”
柯容:“陛下的臉更黃了。”
謝時眠:“柯容!”
柯容安靜閉上嘴。
謝時眠從玻璃窗外看了一眼已經入睡的花芝,她一整顆心算是安下了。
剛剛她看出貓貓是故意可她開玩笑,讓她放松精神的。
直到如今,謝時眠才有了當媽媽的實感。
她如此突兀又不突兀地變成了媽媽,有了自己的崽崽。
扪心自問,謝時眠是個好媽媽嗎,她自己也不知道,對家庭的模糊印象讓她記不清和親生母親在一起的過往,在親戚家住的光景,讓她對家庭這個詞具有恨意。
公爵夫婦也不是個合格的父母,但他比謝時眠曾經遇到的所有親人都好。
此心安處是吾鄉。
謝時眠領着父母去看崽崽。
謝義誠總是嚴肅的表情在看到崽崽的一瞬間變得激動無措,他甚至不敢把崽抱起來。
何瑜英道:“那是什麽。”
她指着嬰兒床邊上的貓咪玩偶。
謝時眠溫柔道:“給孩子的玩具。她長得很像花芝,孩子和媽媽在一起會安心。”
何瑜英:“?”
除了眼睛是藍色的,着實看不出有像的地方。
何瑜英:“像嗎?”
柯容:“……陛下覺得天底下的貓貓都和殿下有幾分像。”
小情侶之間的奇怪普雷。
謝時眠:“柯容!你可以閉嘴了。”
何瑜英:尊重祝福但不理解。
軟軟的嬰兒按理說很容易哭鬧,被抱起來的一瞬間,崽崽就被驚醒了。
她搖頭晃腦地想要去接觸這個全新的世界,謝時眠伸出食指讓她抓住。
何瑜英奇怪,“這孩子一點也不愛哭,和你小時候不一樣。”
謝時眠一愣,“我小時候,很會哭嗎。”
何瑜英道:“那哭的,我和你爸真怕你一口氣厥過去。”
謝義誠深深點頭。
“很長時間以來,我和你媽媽都以為天下的孩子都和你一樣,一天要哭滿八個小時,也不知道誰給你下的指标。”
謝時眠;“……”
您可真是太油麥了。
“你上次說……只要一個孩子的事情,商量好了?”
謝時眠所在的是帝國最高等級的醫學研究所當中,和普通的醫院不一樣,門口有士兵,外面有大臣等候。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這位年輕的女皇做出判斷。
謝時眠點頭,“一個就夠了。”
“爸媽不也只有我一個繼承人。”
夫妻倆都沒想到謝時眠繼承的不只有謝家,還有整個皇宮。
偏偏她以前在宮裏住過,先皇背地裏對她再恨,面上都是個十足的和藹長輩,在沒有合格的順位繼承人下,(被迫)選擇謝時眠也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
謝義誠啞然,“你現在的處境不一樣。”
謝時眠把孩子放回嬰兒床上,道:“生孩子的痛苦是一樣的。”
“行,只是苦了這個孩子從小要背負整個帝國的命運了。”
小佳音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麽,這時候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真的有皇位要繼承。
她只哇哇笑着要去拿那軟乎乎的貓貓玩偶。
柯容不由得為小公主嘆息,身在皇家太不容易了。
謝時眠理所當然:“讓她快點長大,我還等着和芝芝退休不幹了去旅游。”
衆人:?
謝時眠:“她十八歲就能繼位了,十四歲便可開始旁聽,加油。”
“佳音交給爸媽教養,早點來接班。”
衆人:?
啊,不是?陛下您是一點都不想上班是吧。
……
謝時眠不想上班,只想在寝宮裏陪着老婆。
貴妃榻上,花芝抱着崽崽在喂奶。
謝時眠心疼,“我在抱着吧,芝芝好久都沒有休息了。”
看到軟軟白白的人類幼崽,白色的獅子貓湊過來,用粉色鼻頭去湊湊。
“喵”
謝時眠把貓咪揪着後脖頸提走,“孩子還小。”
“喵喵喵”
白色的大貓貓甩着尾巴,圍繞在花芝腳下喵喵直叫。
花芝耳朵發紅,“你們別看了!”
花芝的衣裳領口被扯開,雪白的團子被孩子叼着。
謝時眠莞爾,“不能學學看嗎。”
花芝惱羞:“陛下學什麽?!陛下自己又不能生養孩子。”
說完,Omega還往Alpha的月匈看了一眼。
謝時眠目光游離,“我是孩子的母親。”
獅子貓澄澈的淺藍色的眸子裏全是花芝雪白的倒影。
花芝全身都在羞紅,“走啦走啦,別圍着我。”
花芝用腳去驅趕大貓貓。
她已經開始後悔當初把這只貓撿來。
貓貓以為主人在和她玩,突然後腳發力,跳到貴妃榻上,把鼻尖湊到孩子嘴邊。
獅子貓粗糙的有倒刺的舌頭即将碰到Omega的脖頸。
花芝:“走開!”
她眼角沁出淚水,她這輩子沒有那麽害羞過!
孩子吃飽喝足,打了一個奶嗝。
花芝匆匆把衣領拉起來,揪着貓丢走。
“邊上去,不許進寝宮了。”
剛生育過的孩子的皇後,不止要當着陛下的面去喂奶,還要被貓咪看。
謝時眠:“別急着拉,給你擦擦。”
Alpha貼心地低下頭,用柔軟的帕子去擦拭。
花芝的羞恥更上一層樓,“謝時眠!”
一向知禮懂禮的皇後在直呼謝時眠的全名。
謝時眠無辜,“怎麽了?”
花芝把她的手指打開,“我自己來,哪有像你這樣,不輕不重的癢死了。”
花芝呢喃道:“我看姐姐就是想要趁機欺負我。”
謝時眠但笑不語,把剛剛擦拭過的手帕順手放回口袋裏。
花芝發現她的小動作,“陛下在口袋裏放了什麽?!”
謝時眠雙手插兜,“懷孕後的芝性格越發暴躁了。”
花芝吶吶,“都是你做的太過分了。”
謝時眠倒是覺得不是的,Alpha的本能就是多接觸到有心儀Omega的信息素的東西。
她把孩子抱去,“你去歇一會,我還有點工作沒有處理完。”
“崽崽會影響陛下工作。”
“沒事,不能把照顧孩子的重擔全部壓在芝芝身上。”
對花芝來說照顧孩子不是重擔,宮裏的侍從官和女仆不計其數,絕不可能累到她的。
“姐,你很貼心。”
花芝心軟,道:“很難想象,姐你是從小被錦衣玉食養大的傳統的貴族。”
貴族總是自視甚高,不會主動去照顧孩子。
謝時眠和別人總是不一樣的。
在書房中。
薇薇安進門看到謝時眠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操作虛拟屏幕的樣子都驚呆了。
“陛下!”
崽崽葡萄眼睛看向薇薇安。
“哇哇。”
她發不出“薇薇安”的讀音,只能叫出“哇哇”兩個音。
她手舞足蹈,藕節似的手臂揮舞着要靠近薇薇安。
薇薇安誠惶誠恐,“陛下,這……”
謝時眠:“她喜歡你呢,抱着吧。”
薇薇安只能雙手抱住崽崽、
“公主殿下,您長大了。”
“哇哇。”
佳音摟住薇薇安的脖頸。
薇薇安雙手兜住公主,道:“陛下,這些是您今日需要過目的文件,下午三點軍部大臣和您有一個小時的短會預約,提前十分鐘屬下會來通知您。”
謝時眠颔首:“我知道了。”
小孩子在大人工作的時候,總是會搗亂來彰顯存在感。
這一點在佳音身上,是不存在的。
崽崽雙手抓住薇薇安的長發道,“哇”好看哇!
薇薇安不敢動,她茫然地望着公主殿下的圓葡萄眼睛。
“哇哇”給你!
崽崽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放在薇薇安的手掌心中。
薇薇安受寵若驚,“陛下這……”
“你拿着吧,她靠賣萌從我叔叔那騙來的糖,年紀太小了不能吃的。”
誰不喜歡被可愛的崽崽示好。
薇薇安被工作磨煉的冰冷的內心早就融化了。
陛下的皇後殿下是和溫柔扯不上邊的人,生出來的孩子居然如此可愛有禮貌。
薇薇安如獲至寶,“謝謝公主。”
崽崽:“哇哇”不客氣噠。
謝時眠目送薇薇安離開,她複雜,“那麽小就有小心思了,看來可以更早一點接手我的工作。”
柯容在書桌對面處理工作,道:“陛下怎能這般說一個孩子。”
崽崽手指張開又收起,好像在回憶剛剛摸到順滑長發的手感。
小孩子喜歡一切好看的事物,佳音是其中最顏控的存在。
謝時眠頭疼,“她知道自己不能吃糖,但別人給她糖從來不會拒絕,然後把別人送的,再送給別人。”
柯容是不相信的。
崽崽張開雙手,“哇哇……”
崽崽挪動到柯容身邊,紫葡萄眼睛巴巴地望着柯容.
柯容的心瞬間就化了,“殿下~”
崽崽從兜裏拿出一塊糖,笑眯眯地給柯容.
柯容:“!”
謝時眠:“……崽崽,回來。”
崽崽不想理她,一頭栽入柯容香噴噴的懷抱中。
謝時眠:“……”
“次次(吃吃)”
崽崽把糖塞到柯容的嘴邊。
柯容心中一動,根本沒有拒絕理由。
一顆甜蜜的軟糖便入喉了。
謝時眠肉眼見着柯容對崽崽的好感度從九十,瞬間爆表。
小公主收攏人心的手段很高明。
柯容夢幻,“她好像知道她很可愛。”
謝時眠無奈,“挺好,至少不會自己吃糖卡到喉嚨。”
……
開完小會的花芝走在花園中,
“什麽時間了。”
身後的侍從官報了一個時間。
花芝揉揉眉心道:“我去書房把孩子接回來。”
她行走在皇宮中,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幾步。
“孩子容易哭鬧,說不定會把陛下惹煩了。”
花芝回想起小時候,她肚子餓着難受,抱着媽媽想要吃的。
她的媽媽雖然被宋家人包養,但并沒有給很多的錢財,還不得不受正牌夫人的欺辱,過得很是不好。
她媽媽擡手一巴掌扇在只有幾歲大的花芝臉上……
“滾邊上去,小小年紀就知道來勾引人,天生的女表子。”
年幼的花芝不知道為什麽媽媽不喜歡她,她只知道啜泣。
直到長大了才知道,并不是生了孩子就喜歡孩子,有時候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會讓人讨厭的事情。
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花芝的一把火把宋家的家主,正牌夫人和母親,欺辱她的嫡系兄長燃燒殆盡。
一把火,并不能燒幹淨盤旋在她生命中的潮濕。
花芝加快步伐,她知道謝時眠不是她母親,崽崽也不是童年的她,仍忍不住去擔憂孩子不懂事。
推開書房的門,一縷陽光照在趴在文件堆中的謝時眠。
她剛開完會回來,精疲力竭地打盹,
崽崽同樣躺在文件堆上,一大一小兩個人的頭挨在一起。
謝時眠的額頭上,有兩個小朋友的貼紙,手邊有一顆玻璃紙的硬糖,模樣滑稽溫馨。
随着她開門,更多的陽光灑在她們身上。
花芝心有所動,好像心中污穢被驅散,桎梏精神的牢籠被打破。
她輕手輕腳走進去,在謝時眠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我的愛人,會是個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