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謝時眠出現在醫院門口, 她手上還拿着沒有放下的公司文件。
慘白色的醫院大門,在日光的照射下,多了幾分柔和。
柯容:“謝總, 您把公章不小心帶出來了。”
謝時眠這才反應過來,手頭不止拿着重要的文件, 還有代表一切的法人公章。
謝時眠把手上的東西交給她, “是我糊塗了, 幫我收好。”
柯容:“是。”
柯容似乎知道會發生什麽,柔和道:“如果夫人和老爺知道謝總把集團管理得井井有條,規模比從前擴大了一倍, 會很欣慰的。”
提起父母, 謝時眠蠢蠢欲動的情緒收斂了些許。
集團能擴張, 不只是謝時眠這段時間明裏暗裏的布置, 更多是花芝用職權之便把許多好處交給謝家。
花芝在帝國中,幾乎是一手遮天。
“姐姐!”
花芝遠遠看到一個逆着光的人影站在噴泉池旁邊,陽光把她鍍上一層金邊。
謝時眠道:“芝芝, 你們大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她張開手臂,看她的貓咪小跑撲入她懷抱。
貓咪今日散開長發, 規規矩矩地穿着平裁曳地旗袍, 雙足上踩着小高跟,跑起來噔噔噔的。
花芝小心觀察謝時眠的表情,“我來晚了,讓姐久等。”
謝時眠看了眼時間,“是我來早了半小時。”
花芝打心眼裏認為姐姐不應該等待任何人, 她應該得到所有人的愛戴。
貓貓心底自責,語氣越發柔和,
“随我來。”
謝時眠不知道花芝要帶她去哪裏,她的手被牽起,看花芝的另外一只手無意識護在平坦的腹部。
這家醫院的等級很高,比起對外開放的一般醫院,這裏更适合被稱為皇家醫學研究所。
能夠在這裏治病的人,不僅僅是有錢那麽簡單。
謝時眠依稀聽說兩個月前有個快破産的男爵受重傷,都沒有門路來這邊治病。
謝時眠腦瓜子嗡了一聲,“你生病了?!”
周圍的醫生回頭看她,沒有反駁謝時眠的話。
花芝表情稍顯不自然,岔過話題道:“姐姐童年時期被先帝下的毒,就來自于此處,試驗資料全都被銷毀了,側面也印證這所研究所的不同尋常。”
這裏的醫生都是鬼才,可以把人推下地獄,也能把人從地獄撈出來。
謝時眠站在滿是消毒水的走廊上,心髒砰砰砰快速跳動。
她的手掌心起了一層冷汗,她不得不把半掌手套摘下來,拿在手上。
一個小護士快步走來,“大人,你是來檢查胎……”
花芝突兀打斷,“不是,我來看六零六號房的病人。”
謝時眠挑眉,心裏琢磨,“tai?”
小護士自知說錯話,安靜領路。
謝時眠站在緊緊關閉的病房門口,沉重的心跳幾乎把她壓得喘不過氣。
謝時眠低沉:“芝芝,你想帶我來看什麽。”
她心底有不可置信的猜測,但不敢相信。
謝時眠是個很膽怯的人,她快速去看智腦上關于搜救隊的消息,最後一條是暫未找到的報告。
花芝的手指劃過謝時眠的手腕內側,她上前一步,從後面抱住謝時眠。
謝時眠的腳步踉跄了一下,随即和從前無數次般挺直腰背,感受貓貓的側臉壓在她肩膀上。
花芝的手游走在謝時眠的腰側,沒有暧.昧和暗示,只有簡單的依戀。
“很多年之前,姐姐說喜歡一個能夠給謝家開疆拓土的人。”
謝時眠心髒悸動。
“嗯。”
謝時眠捂住花芝磨蹭她腰側的手,“難為你還記得。”
謝時眠心情複雜,她當時只是按照劇情的發展邏輯說,沒料到花芝居然真的放心上了。
“姐姐,我做到了。”
從後面抱住她的貓貓像個考試考了滿分的小孩子般,想要邀功得到家長的表演,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激動,怕家長指責不穩重。
花芝膽怯的不像是個一手遮天的攝政。
她恍惚間又變成了曾經那個跟在恩人身邊,動辄哭唧唧的小孩。
“姐姐之前說,想要謝家的發展不必被皇家掣肘,希望不要被一紙法令打壓,這種情況再也不會有了。”
謝時眠怔怔地望着白色的病房門。
花芝看謝時眠沒有動靜,怯怯地松開手,小心去看她的神色。
骨子裏自卑缺愛,把謝時眠視作唯一光芒的花芝,從未改變過。
花芝瞧見謝時眠漆黑的雙眸幾乎不透光,微微上挑的眼尾仍然理智。
“姐姐……”
花芝話音剛落,突如其來的親吻把她壓在走廊牆壁上。
Alpha的吻不只是唇齒相貼,更多是掠奪。
激烈的親吻幾乎快要耗盡肺部最後一絲氧氣,花芝如一葉扁舟被高高抛起,高高落下。
她的腰和腿都軟了,無力地挂在謝時眠身上。
謝時眠意猶未盡,熾熱道:“芝芝在和我示好嗎。”
花芝埋在她頸間,“我以為是表白。”
花芝撒嬌道;“我想取得你的原諒,我從來沒有背叛過姐姐,一次也沒有。”
謝時眠啞然失笑,用指節分明的手指去擦拭她的雙唇,
“好,是姐姐的錯。”
這回輪到花芝無言了。
她的姐姐怎麽可能會有錯。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有錯,謝時眠都不會出錯。
貓兒透藍色的眸子驚愕。
謝時眠好似示弱般嘆氣,“是姐姐錯怪芝芝了,不該說出難聽的話,不該做出冒犯芝芝的舉動。”
“芝芝,對不起。”
花芝小聲道:“沒有說難聽的話,也沒有做冒犯我的事情。”
她擡頭面對謝時眠的歉意,空蕩蕩的心髒被莫名又充實的情緒填滿。
她臉頰緋紅,側過臉道,“我從來沒有生氣過。”
“姐姐如果真心想要道歉,之後就再也別兇我了。”
謝時眠:“好,就這?你可以提更多要求的。”
花芝張口想要說什麽,最後什麽都沒說。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擡手撫摸謝時眠的一縷長發。
“我們重歸于好,好不好。”
貓貓用尋常撒嬌的語氣,說出心底最想說出的話。
醫院走廊上,監控下,空氣中充斥着消毒水的氣味,Alpha和Omega貼在牆上節制的釋放着信息素。
“好。”
謝時眠無意間瞥見花芝的無名指上佩戴一個小鐵圈,
“下次給你打個更好看的戒指。”
貓貓:“!”
“你今天叫我來醫院,不只是想說這個吧。”
“姐姐推門就知道了。”
花芝站在門口,道:“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一步。”
花芝膽怯低頭,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病房中的人,她幹的事情很不光彩,肚子裏還懷着謝時眠的孩子。
像她這樣的人,一定不會被允許嫁入謝家。
花芝把病房門打開,輕推謝時眠的後背。
“姐姐,去吧。”
說完,花芝把病房門關上。
Omega慈愛撫摸腹部,胎兒還未成型,她已經在期待寶寶的降生了。
“寶寶,我要努力讓你媽媽也喜歡上你。”
……
病房中。
謝時眠怔怔被釘在原地,“爸,媽……”
寬闊的病房中,兩張床并排放在一起,窗簾被拉開,外面刺目的陽光透過薄紗簾子灑在橡膠防滑地面上。
謝義誠道:“你還記得進來?”
公爵的臉上多了幾道傷疤,他的病號服大開着,Alpha健碩的身體上綁滿了繃帶,一點皮膚也見不着,淺紅色的血透過白色繃帶刺目極了。
另外一邊床上的Omega女子對她淺笑,
“半小時前就聽到你來門口了,在和花芝說什麽悄悄話呢。”
何瑜英淺笑道:“你們兩個什麽時候辦婚禮。”
謝時眠啞然,她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一向要強的謝時眠第一次哭得如此痛苦,何瑜英趕緊把她抱着,
“我的女兒受苦了。”
她輕拍着獨女的後背,“別哭了,我們沒事。”
在劇烈的情緒下,謝時眠壓抑的哭聲讓她呼吸困難,心髒疼痛收縮到了極致。
在穿書之前,父母對她的愛護只停留在泛黃的記憶中,她無數次寄人籬下被冷眼相待,被叔叔伯伯搶走遺産,被關在狹漏雨的閣樓上睡覺……
在被人嘲笑,在酒局上被灌酒,被勒令沒日沒夜加班的時候,她都會想,如果爸媽還在,她是不是就不用過的那麽苦。
謝時眠以為時間能消磨她對親人的渴望,但每一次稍微得到一些庇護時,她心底快要幹涸的情緒總是破土而出,占據心神。
“爸媽,我好想你們。”
謝時眠像個竊取她人命運的小偷,戰戰兢兢地享受着不輸于她的親人關懷。
謝義誠手想要拍拍謝時眠的肩膀,在半空中停頓了兩秒,最終落下。
“當初在進入礦脈之前,我們就有預感到會出事,沒想到剛進去就爆炸了,好在早早準備了暗道。”
謝時眠心頭壓抑着電閃雷鳴的陰雲。
“然後爸媽一直生活在地下密室?”
“然後信號斷斷續續,我們只知道你來了第六星系,想要上去見你一面,說來好笑,你爸每天晚上都一個人躲在角落哭,擔心你尋短見,卻不想首都星來人了,不得不維持住已經身死的現狀。”
“最後……浮空艇和戰艦對反叛軍開火,按照皇帝的命令,那些‘援軍’不止會屠殺難民,還會殺死你們。”
最後的結果,不用說謝時眠也能猜到。
謝義誠用自己還沒被注銷的權限讓“援軍”的浮空艇的軍艦火炮全部爆炸自燃,造成了如世界末日般的白日流星的,天降火光的慘狀。
而兩人因為距離爆炸地點太近,被波及,小型飛行器着火,墜落于山石之間。
何瑜英用手帕給她擦眼淚,她擡起的胳膊上是細細密密的傷痕。
有擦傷,有刮傷,也有爆炸的燒傷。
簡直是慘不忍睹。
謝時眠的母親可是首都星上最優雅的貴婦人,每一寸肌膚都被高昂的護膚品擦拭保養過。
如今竟然沒有一塊好地方。
“眠眠,”何瑜英溫柔道,“花芝怎麽不進來。”
謝時眠沉默一瞬,花芝大約是沒有臉見他們。
“你很喜歡她是不是。”
“你年紀不小了,該結婚了。”
謝時眠:“。”
多年未見,寒暄後的第一句話是催婚。
“我……”
母親直白指出:“你的嘴角,被咬破了,別告訴我說,那麽乖的花芝,會主動啃你。”
謝時眠摸了摸嘴角,嘴角刺痛。
“時眠,你還是喜歡花芝的,對吧。”
謝義誠作為Alpha的思維很直,本能按照理智去思考,
“陛下那邊你需要考慮考慮。”
謝時眠:“陛下已經死了。”
禮貌一點說一個是駕崩了,但成王敗寇的帝國對一位政績并不好的皇帝,并不買賬。
謝義誠:?!
謝時眠:“……嗯。”
她心虛地低下頭。
何瑜英:“……”
直到謝時眠從病房中出來,她都沒有徹底緩過來。
臨走之前,何瑜英道:“時眠,我很不放心你一個人,從前你是一個很寂寞很孤高的人,從花芝來家裏後,你變了很多,不可否認花芝做了對不起謝家的事情,但現在我和你父親還活着,側面也說明了她對你沒有敵意。”
“時眠,你要看清自己內心的想法,不要被任何因素幹擾,包括地位和立場。”
“我們永遠希望你能快樂。”
何瑜英至今想起謝時眠跪在礦山前上香的畫面,她作為母親的一整顆心都要碎掉了。
謝時眠彎腰給父母把被子掖好,檢查點滴的餘量。
謝義誠點燃一根煙,道:“我身體沒事,你別操心了。”
謝時眠板着臉,把他手指上的香煙按滅在鐵欄杆上,然後丢進垃圾桶裏。
“別抽了。”
“我……”
謝時眠收走他的香煙盒。
“我是你爹。”
“那也別抽了。”
“……”
走出病房門,柯容遞上手帕,“小姐,別哭了。”
謝時眠把眼角的淚水已經幹了,在情緒的大起大落後,謝時眠很疲憊。
謝時眠下意識想要用尼古丁來提神,在手指觸碰到香煙的時候,她突然猶豫了。
“謝小姐,大人在門口等您。”
謝時眠最終沒有把香煙拿出來。
她走到門口,看到花芝一只手護着肚子,另外一只手在看一個報告單。
見到謝時眠來,貓貓突然就把報告單收起。
謝時眠莞爾,“芝芝,謝謝你。”
謝時眠很少對人說謝謝,這份謝謝落在花芝身上的次數就更少了。
花芝把人抱到豪車中,道:“姐今天不忙,多陪陪我吧。”
Omega在她懷中乖巧的不像話,柔軟的長發順從地貼在謝時眠的手背上。
鬼使神差間,謝時眠覺得長發有點礙事。
她拿出儲物格中的兩個發繩。
謝時眠撈起她的長發,雙邊紮起馬尾。
花芝像個布娃娃,乖乖地被謝時眠紮辮子。
“公爵夫婦,在生我的氣嗎。”
柯容在前面開車,只恨自己不是個籠子。
在別人面前雙手沾滿血,冷漠又陰沉的攝政,現在穿上顯身段的旗袍,紮起雙馬尾,簡直是換了一個人。
謝時眠把貓貓放在腿上,“你猜我爸媽說什麽了。”
花芝趴伏在謝時眠的肩膀上,
“芝芝不知道。”
謝時眠:“你……不要自稱芝芝了,在賣萌麽。”
芝芝好像聽不懂主人的話。
一切結束後,花芝沒有違逆主人的理由,相反她需要讨好主人,很快她就能把一切都交到主人的手上。
謝時眠在貓兒的耳邊道,“我爸媽在催婚。”
柯容很懂事地把隔板升起來。
前後排徹底隔開來。
花芝臉色煞白,“催婚……?”
謝時眠莞爾道:“你猜猜新娘子是誰。”
花芝全身發涼,“是誰。”
謝時眠調笑,“芝芝來猜猜看。”
花芝冷汗從額角溢出,語氣顫動,“是哪個貴族家的小姐嗎。”
謝時眠不明白花芝突如其來的害怕,道:“芝芝身體不舒服?”
花芝什麽都沒說,雙唇貼在謝時眠的唇角,用軟軟的舌尖去碰她唇上的傷痕。
謝時眠被弄得突然刺痛。
花芝在她耳邊道:“在外面摸摸應該沒事。”
貓貓主動把Alpha的手放在旗袍開叉的位置。
一點點往上……
手指穿過盤扣,摸在了腿鏈上。
Alpha的熱氣吐息在Omega的耳畔,“規規矩矩的旗袍下面,戴着這種東西,芝芝,你好馬蚤啊。”
花芝小臉通黃。
謝時眠道:“特意給我看的?”
謝時眠如今有興趣和她多玩玩,道:“我和新娘子的婚禮一定會很盛大浪漫,會在首都星種滿了玫瑰花,裏面或許會夾雜一些昙花,新娘子頭頂上的皇冠,一定會是謝家傳承百年的古董,她的戒指一定比鴿子蛋還大。”
在動作間,謝時眠絮絮叨叨,花芝想要逃離開,卻被抓住雙馬尾。
“別,姐姐別說了……”
花芝伏在謝時眠的肩膀上,“我不想聽。”
Omega的信息素濃郁到快要凝結為實質。
紅浪翻滾,謝時眠一向都是從容不迫的一方,花芝一向讨人喜歡的長發變成了阻止她脫離苦海的枷鎖。
最後Omega快要哭暈過去。
謝時眠掰起她的下巴,“怎麽一說到結婚就哭了?”
貓貓抽抽噎噎,縮成一個貓球球。
謝時眠:“……”
柯容把車停在莊園門口,猶豫不敢敲車門。
最終她悄默默走了。
不敢打擾後座的兩位。
謝時眠打開通風系統,想要點燃一根煙。
貓兒突然竄出來,把她兩根手指中間的香煙叼走。
花芝淚水婆娑,“別抽煙,我身體不太好……”
謝時眠笑了,“身體不好?看不出來啊,剛剛不是很主動麽。”
貓貓用濕紙巾給她擦拭手指,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得格外仔細,像是在對待世間僅有的珍貴珠寶。
擦完謝時眠的手指,貓貓主動把自己收拾好。
貓貓讨好地蹭蹭謝時眠的膝蓋,“別急着結婚好不好。”
謝時眠一怔,她以為花芝會很想辦婚禮。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身體只是有點虛弱。”
正如同花芝的要求,謝時眠沒有把手指放入。
花芝小聲道:“我……真的,沒事,只是難受而已。”
謝時眠挑眉,“是麽,報告單給我看看。”
花芝鮮少拒絕她,“不行。”
謝時眠沒有執着,确認她臉色紅潤,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暫時安下心。
花芝身上的旗袍已經破碎不堪,她蜷在謝時眠的衣裳中,柔弱道:
“現在局勢不穩,先別辦婚禮,姐姐如果不着急,先等等吧。”
花芝下意識覺得新娘子不會是自己,也不可能是自己。
徹底标記在普通人身上是有作用的,但對于金字塔頂端的貴族,有無數種方法能消除。
更何況……花芝對謝時眠來說,已經沒有了原先的信息素吸引。
花芝落寞地心想,她要把皇位交給姐姐,而她的姐姐會把皇後之位,交給一個貴族小姐……
光是想到這裏,貓貓委屈地想哭。
謝時眠用手指點她的太陽穴,“想什麽呢,不回家了?”
她把車門打開,彎腰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最後抱着壽司卷貓貓出來。
花芝享受着如何和謝時眠親密厮混在一起的光景,
謝時眠道:“我抱你去洗澡,晚上管家做了魚丸。”
謝時眠坐在餐桌上的時候,管家已經把菜一道道擺上來了。
花枝潮唧唧的頭發一縷一縷搭在肩膀上,往下滴着水。
清蒸魚很新鮮,有骨湯生魚片火鍋。
這在美食匮乏的星際時代來說,這已經是得之不易的美味。
謝時眠把魚腹部的最嫩的一塊肉夾給花芝。
“生病就補一補吧。”
細嫩的蒜瓣肉在花芝的白瓷勺子裏,散發着魚肉特有的香味。
往日裏食指大動的氣味,讓花芝泛起一股股惡心。
“芝芝?”
謝時眠把魚腹部的魚刺給挑走,道:“不喜歡?”
花芝把魚肉送入口中,她努力咽下去——
緊接着,一陣徹底的惡心讓她歪過頭嘔出來。
謝時眠手中的筷子落地。
“芝芝!”她急忙道:“管家,去叫醫生來。”
往日細嫩的魚肉在嘴中入口即化,頃刻間化作一股子腥味。
花芝捂着喉嚨幹嘔,脆弱的身子如風中的蘭花。
“別……”花芝用手制止,“我不用醫生。”
花芝用水漱口,回頭看到擺盤的魚肉又是一陣惡心。
“芝芝到底是什麽病。”
謝時眠已經打定主意,要去看花芝的就診記錄。
“把魚肉都撤下去。”
謝時眠命令道,“醫生,先別來了。”
“我……沒事,最近有些累了。”
花芝看謝時眠着急的模樣,心中一暖,随即又不敢說了。
她想多享受一會謝時眠的溫存。
“姐你別問了,好不好。”
花芝手護在腹部,嗫嚅:“抱我回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