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當謝時眠趕到補習教室時,滿地都是血。
“好重的血腥味,發生什麽事兒了?”
柯容不可置信地問老師,“你們這裏是補習班還是戰場?”
開車的女仆撇嘴,“肯定是花芝幹的,她仗着謝小姐喜歡她,性格逍遙跋扈,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好好罰罰。”
謝時眠呵斥:“夠了,閉嘴。”
女仆堅持,“這件事一定要通知夫人和老爺。”
謝時眠撇向她,“你,過來。”
“小姐。”
“從今天開始不用來上班了。”
女仆大驚,“小姐,這這這不合規矩,我做錯什麽事兒了?”
“花芝是謝家的人,也容你說三道四?”謝時眠知道家中的仆人一向看不起花芝,“柯容,把她工錢結了,将人趕出去。”
謝時眠的目光落向老師說,“茲事體大,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議論,明白麽。”
老是唯唯諾諾點頭,“明白的,明白的。”
謝時眠在窗邊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報個賠償的價格,我三倍給你們。”
老師臉上閃過一抹喜色,“好的,謝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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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那一灘不是血。”柯容突然開口,“棕色的一灘聞上去像小姐今早上做的紅茶拿鐵。”
在一灘咖啡液體中,有幾塊被鞋子踩爛的曲奇餅幹。
“天哪,這可是小姐天還沒亮親手做的,花芝真是……太過分了。”
謝時眠淡淡收回目光,“帶我去見花芝。”
不過是一壺咖啡和幾塊餅幹,在喝慣營養液的星際時代小餅幹對大多數人來說聞所未聞,算是個稀罕物件。
對謝時眠來說,不過是依照回憶随便做的。
她心中隐蔽的地方被刺了一下。
算了,花芝不喜歡它,下回不做了。
……
簡陋的休息室裏。
鐘莎惡狠狠地瞪着花芝,眼裏不乏有恐懼。
花芝眼神無光地看着空蕩蕩的保溫杯。
裏面連一滴咖啡都沒有了。
在她過去将近十八年的歲月中,從來不覺得那種苦澀的豆子可以食用,就連最下等的平民都不會吃那種東西。
在恩人手裏化腐朽為神奇。
她心裏暗自想着自己或許也是一顆咖啡豆。
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你以為謝時眠會保護你多久?”鐘莎扯着嗓子,瘋狂笑出聲,“她自己中毒都快要死了,她死了之後,謝家還會留着你嗎?”
花芝一震,擡手扯住她的領口,“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你不知道謝時眠信息素随時容易失控?信息素對Alpha來說有多重要,不必我多說吧。”
“謝家早就是所有貴族的眼中釘肉中刺,謝家太強大了,強大到就連皇帝都忌憚,謝時眠她父親是公爵,已經封無可封了,下一步是什麽?難不成要封為親王?獲得順位繼承權?”
刻意為之的車禍,環球智腦勾結星際海盜,謝家夫婦開不完的會議……
整個帝國風雨欲來。
花芝手一用力鐘莎的頭用力按在牆上。
“滾,姐姐不會有事的。”
她會查清楚謝時眠中了什麽毒。
在孕期檢測和信息素醫療技術如此發達的今天,若腹中胎兒有信息素缺陷,會立刻幹預治療或是流産,既然謝時眠能順利,但是那必定代表她出生時健康無恙。
花芝心中一陣冰涼。
她絕對不會讓恩人出事。
恩人說過,只要抱着她睡覺,頭便不會疼了。
或許她的信息素對她有用。
咔嚓一聲。
門開了。
外頭冰涼的空氣吹在花芝身上,讓她打了個寒顫。
身上的綠色格子旗袍,被鮮血染紅的,看不出原有的顏色。
謝時眠目光淡淡地掃着她,“花芝,到我這裏來。”
一起來的還有鐘莎的家裏人,準确來說是領養她的家族成員。
鐘希绫撩了一把長發,“這個蠢東西只會在外面惹是生非,真是煩死了。”
謝時眠手指骨節分明,佩戴半掌手套,從地上撿起一把沾了血的短刀。
“這就是兇器?”
鐘希绫作為家族中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從來都看不起鐘莎這副沒骨氣的樣子,
“好了好了,人沒死就行,把她拖到醫院去,這點小事也要通知我?”
謝時眠:“鐘莎好歹是你家的養女,你不關心?”
鐘希绫翻了個白眼,“謝大小姐啊,這種養女要多少有多少,如果不是為了做慈善要個好名聲,你家也不會領養花芝吧。”
站在人前的花芝眼看鐘莎被人粗暴地拖走,眼睛裏是不甘和怨念,最後自嘲一笑。
花芝心中的涼意欲加重了,“姐姐……”
她當時看到咖啡和曲奇餅幹被打碎在地上,頓時發狂。
那可是恩人親手做的啊……她這輩子都沒有吃過母親親手做的飯,謝時眠給她的所有東西,都是此生唯一。
小貓發出害怕的哭聲,她不敢上前抱住謝時眠。
她身上太髒了,恩人最喜歡幹淨了。
小貓泫然欲泣,豆大的眼淚砸在地上。
謝時眠開口,“不是。”
鐘希绫:“嗯?”
謝時眠:“我收養花芝不是為了博個好名聲,她是個很優秀的孩子。”
鐘希绫聳聳肩,“好吧,首都星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最近得了個寶貝,我看監控是我家丫頭口出狂言不長眼,等人從醫院出來了,随你們怎麽處置。”
“不用。”
謝時眠沒看監控,對監控內容不在意。
謝時眠把刀往袋子裏扔,擡眸:“愣在那裏幹什麽,走了。”
花芝迎着別人幸災樂禍的眼神,遠遠地跟着謝時眠。
她發覺謝時眠眼裏沒有對她的熱切。
花芝加快腳步,“姐姐,我不是故意要用刀捅她的我——”
“姐姐,小姐——您走慢一點,”
謝時眠停下腳步,用手帕把沾了血的半張手套擦幹淨。
“嗯,我明白。”
她對事情真相無所謂,謝時眠內心複雜,對今日的事情意外又不意外。
說不準過幾年的哪一天,她身上也會出現一個鐘莎那樣的血窟窿。
鐘莎是嘴賤惹怒了大boss,那她之後會不會也說錯幾句話,惹得殺身之禍。
謝時眠知道最優解是把花芝殺了,先下手為強,但她……下不去手。
芝芝在最好的年紀裏,她應該有對未來的無限選擇權。
或許是謝時眠太喜歡這張臉了,她覺得可以把人帶在身邊好好教教,至少讓花芝對她産生幾份情誼,數年後在落刀的時候猶豫幾秒。
花芝抱着空蕩蕩的保溫杯失神落魄。
小貓急哭了。
她不怕謝時眠斥責打罵,就怕她不說話。。
突然間花芝闖進了還沒收拾幹淨的教室裏——
謝時眠呵斥:“花芝!”
只見教室裏的花芝跪在一片血污中,手指小心翼翼地撿起已經碎了的曲奇碎片。
黃油曲奇已經不再酥松,上面粘了地上的塵土,只見花芝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潔白的手帕上。
萬幸,還有幾片沒有沾到地上的血。
她哭着在地上撿點心渣,她可能會被趕出家門,恩人再也不會做給她吃了……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