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哦對了,過半月就是你們師妹的拜師宴,記得參加。”宣柏抽空講了一句,又接上前頭的話,“符箓主流以驅邪為主。”
方思浩被那麽一接,臉都綠了。
“除卻一些辟邪,藏匿之符,餘下的便是傳物,但距離不遠所能傳的東西也不多,大多不用;還有一些改變形狀之類的雲雲。”
“哦,現在符箓倒是百花齊放,也可以模仿靈根的靈力,待你們靈力深厚些,我再帶你們試試。”
那些東西平遷峰的弟子大多耳熟于心,略過一聽便沒了下文,沈浮玉倒是聽得認真。
“驅邪符師兄有教過你們嗎,有誰願意演示一遍嗎。”
“我來吧。”方思浩立刻起身,目光倨傲的略過沈浮玉。
長雪:“好可憐。”
“什麽?”沈浮玉側耳,就聽長雪說:“只能在新入門地找優越感,他的人生好淺薄。”
“噗呲。”阮成蔭笑得最厲害,方思浩臉色黑如鍋底,顯然被氣得不輕。
見沈浮玉一只腳伸出,他心中憤恨,下意識地往她的腳下踩去。
預料中的痛呼聲并未出現,反倒是失重感在瞬間襲來,咚的一聲,他重重摔倒在地。
要跌下去的那瞬間,心髒收縮,劇痛從頭先傳來,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些弟子靜了一瞬,而後立刻有幾人起身将他扶起,“沒事吧師兄?”
沈浮玉看起來最為焦急,“師兄,你沒事吧,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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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夏!”他氣憤地指着沈浮玉,“你他媽是故意的!”
沈浮玉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她無辜眨眼,“師兄這是什麽意思,我一個瞎子還能絆倒你不成?”
“你!”方思浩被氣憤的說不出話。
如果不是她突然動了腳,絆倒他,他怎麽會摔成狗啃屎。
沈浮玉還在那掩面而泣,聲音哀恸悲絕,“自從我來了平遷峰,師兄就沒少嘲諷巫夏,師妹不知做錯何事,讓師兄如此難過。”
林麟嘆為觀止,心道沈浮玉這副樣子,可不像是當時問他們底細的樣子啊。
阮成蔭立刻開始大哭,恨不得以頭搶地,“冤啊師叔,平遷峰若是不歡迎我們又為何要收我們小姐,在此地受盡侮辱倒不如早日死在鬼怪之下,也好留下尊嚴!”
不是,誰是你們師叔?
宣柏突然被拉入場中,他一臉錯愕地看着突然吵起來的幾人。
阮成蔭在那哭,沈浮玉用袖袍遮着臉,方思浩手足無措地站在中央。
“師妹,師弟,不是,有什麽事都好商量啊,別哭啊。”
“師弟,你快去給她道歉啊,人家是女孩子,你讓着她點不成嗎。”
方思浩這輩子都沒被人壓着道歉過,他臉色漲紅,最後就憋出一句,“我,我沒推她。”
師弟:“你當然沒推她了摔的人是你啊。”
方思浩的心目中了一劍,他神色痛苦地捂住胸口,身體蜷縮,“不行,我心口疼。”
娃娃臉師弟繼續開口:“你摔的是腦子又不是心髒,道歉完你再昏啊。”
方思浩剛想昏倒賴掉這件事的心思被發現,他面無表情擡着頭,看着被團團圍住的沈浮玉。
後者肩膀顫抖,卻一直堅強地揮着手。
方思浩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一時間瞠目結舌,氣得渾身發抖。
阮成蔭的哭喊聲比沈浮玉還要大,“師叔啊,我這人受不得委屈,一難過我就喜歡尋人說話,到時候如果不小心說了什麽抹黑宗門的話,您可千萬不要怪我啊。”
這是威脅吧?
整個大殿亂作一團,賈富商痛苦地捂住耳朵,恨不得現在就離開窗外。
娃娃臉又推了他一把,他目光真摯,“道個欠你又不會少塊肉,再說了,你無緣無故針對人家,給人一句道歉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是,可是她先絆倒我的啊。”方思浩委屈地指着沈浮玉。
娃娃臉擺手,“害,這就是你不厚道了,她一個雙眼有損之人,如何對你動手?”
好問題,他怎麽知道。
可是事實就是這人不僅絆倒他了,還在這哭起來了。
“對不起。”方思浩終于架不住一點人的目光,先行道了歉。
娃娃臉欣慰:“這就對了嘛,知錯就改,你還是我的好師兄!”
“啊,你說什麽,你在說什麽啊。”阮成蔭誇張地扯着耳朵,一臉茫然,“我怎麽什麽都聽不見,我是不是聾掉了啊。”
娃娃臉生怕方思浩暴走,他扯着他師兄的袖子,“來,跟我說,對——不——起。”
方思浩聽着他抑揚頓挫的聲音,一拂袖子就離開了門外。
“哎,怎麽還跑掉了。”
宣柏出聲:“好了,都靜下來,今日雖是理論課,多聽聽還是有助于鞏固的。”
沈浮玉瞥見他跑了,說了幾句多謝師兄,便放下袖子。
借刀殺人,好玩,下次還玩。
幾乎是鐘聲敲響的瞬間,宣柏立刻放下卷軸,刷地一下跑了出去,活像身後有八百個人來抓他一樣。
沈浮玉動作慢,再一擡頭,就被那些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其中拉着方思浩道歉的那位師弟在她面前擺手,語氣驚訝,“你真的是個瞎子啊,你才多大啊,怎麽年紀輕輕的就瞎掉了。”
沈浮玉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幾人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師尊帶你去過醫藥谷宋随陽那邊嗎,他看過你的眼睛嗎。”
“你看不見你怎麽畫符箓啊。”
“放心吧師妹,師尊肯定不會讓你瞎着的。”
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被攔在了桌上。
灰鳥從案牍上擡起頭,看見一張張放大的人臉,呼吸都停止了,“這是你的靈寵嗎,怎麽長得瘦瘦的?”
“灰不溜秋的,它身上有靈力嗎,它叫什麽?”
沒大沒小,叫師兄。
幾位師兄猝不及防地被啄,那只需浮鷗立刻高傲地躲回了袖子裏。
讨厭師弟,不開玩笑。
它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幾乎是收回手的瞬間,血珠立刻凝了出來。
“師尊真的收你了?那,你豈不是得叫我們……”其中一人期期艾艾地看着沈浮玉,其他幾人也停下了動作,一臉期待。
“師兄。”
“好耶——我終于不是最小的師弟了,我也是師兄啦。”娃娃臉立刻蹦起來,同身旁的幾人交掌。
他們在沈浮玉面前又蹦又跳的,過了好一會,那位弟子将一只篆刻着符文的畫筆放在沈浮玉的手心。
“我也沒什麽禮物,你剛入宗門,肯定沒有畫筆,這是我昨日喊人打造的,上面的符箓有凝神之效,我叫蘇梧桐,你可以喊我梧桐師兄。”娃娃臉道。
“梧桐師兄。”沈浮玉接過畫筆,上面鑲嵌着金玉,符文的加持下,入手便是一陣暖意。
“符文是什麽靈根畫的?”另一人低聲問道。
蘇梧桐:“是有治愈之力的木靈根。”
“咳咳,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好送你的。”另一位壯漢咳嗽一聲,他将手中的蛇皮袋放在沈浮玉的面前,輕咳兩聲:“一袋子的朱砂,你這一年畫符所需的朱砂,我全包了。”
“哇喔——雷師兄霸氣。”
這麽一說,幾乎另外幾位弟子都開始翻找一些東西,其中一人将一枚木簪遞上,“我阿妹最喜歡這些首飾了,你們女子也應當喜歡。”
“還有我還有我,我看師妹身旁的侍女是玩長弓的,把這個符箓寫在弓箭上,威力定能上一層樓。”
他将朱砂寫在長雪的弓箭上,“來,試試。”
長雪不明所以,但還是拉弓。
在放手的瞬間,那只弓箭就猶如離弦之箭般急速地飛奔而去,破空聲擦過耳畔,幾乎是瞬間就打下了一朵梅花。
“厲害,不愧是師妹的人。”
“小姐,是真的,弓箭的速度與力量快了一步不止。”長雪激動地走到沈浮玉身側道。
沈浮玉啞然失笑,她心底一片暖意,“多謝各位師兄。”
灰鳥探出頭,它目光落在沈浮玉的笑容上,歪了歪頭。
這些日子以來,他并不是沒見沈浮玉笑過,只是那些笑意大多不及眼底,更像是一種看好戲的笑,還是頭一次,看見她這種發自內心的笑。
很有渲染力,也很溫暖,像初升的陽光。
沈浮玉抱着那些東西回去時,尋墨峰的師姐愣了一瞬,得知原委後失笑。
定天宗大多是修仙世家的子弟,那些人大多心性純良,沒什麽惡意,只是平遷峰那麽多的愣頭青混進一只女嬌娥,他們好奇是在所難免的。
“平遷峰為何都是男弟子?”沈浮玉擡起頭,真誠發問。
師姐提着燈籠将她送回房中,“符箓為驅趕邪祟躲避鬼怪而生,除卻驅邪一說,其他符箓都被規定為歪門邪道,女子陰氣重,容易招來邪祟。”
“不過嘛,這都是老一輩的思想了,他們依舊認為女子不能修習符箓,師雪松也怕麻煩,才會這般。”
師姐将平遷峰曾招過女弟子最後的結局告知她,走到門口時,她道:“今日你便單獨睡在這吧,峰主喚我有事,不必開門,我不回來了。”
似乎是想到什麽一般,她補充道:“也不必害怕其他東西的驚擾,此處有陣法,落腳于此之人無法使用靈力。”
沈浮玉點頭,和長雪進了屋子。
困意來得很快,洗漱一陣後她就脫了鞋襪披散頭發上了床,一股奇異的香味傳來,沈浮玉沉沉地睡了過去。
月光下的影子被拉長,生長着羽翼的妖無聲無息地落在窗棂上,身後的梅花積了淺淺一窪,頭頂月光柔和。
那只妖看着蜷縮在沈浮玉外袍中的須浮鷗,咧嘴一笑,“恣睢族仙羽落溟,特來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