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恣睢族的小少主怕火
恣睢族的小少主怕火
火勢漸小,那些弟子也将自己給處理了個七七八八。
賈富商面色憂郁地看着被焚毀的弟子居,“我的家,又沒了。”
林麟站在其中,一臉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景象,“走水了他們為什麽不喊人來往裏面倒水啊,怎麽就幹看着。”
藍勁淮擡起眼,頂着一雙熬夜看了好幾晚藏書閣的雙眼,同他解釋了一下這個世界有不能被澆滅的火焰,以及一些簡單的靈根分布。
“那這裏沒有冰靈根嗎。”林麟發出了自己真摯的疑問。
那幾位弟子卻像是中了一槍一樣,身形也佝偻了幾分。
方思浩最為激動,“你若是瞧不上我們這些雜靈根的,你去其他峰便是,你有什麽好瞧不起的,你有靈根嗎?”
不是,他說什麽了嗎?為什麽這兄臺一副自尊心受損的樣子。
尋墨峰那位師姐眉眼一跳,嘆了口氣将幾人拉到一塊,低聲道:“尋墨峰與平遷峰多為靈根雜亂之人,平遷峰修習符箓,以精氣為引,鮮少有專修靈力者,他們那些靈力,還不夠撲滅巴掌大的玄陽火,丹田就得空。”
“哦哦,原來如此。”林麟點頭,他搖着扇子,看向弟子居處,“诶,那是有人出來了嗎?”
濃煙處走出一人,煙霧缭繞虛虛明明地看不真切,但他記得,殿下似乎并沒那麽高。
怎麽,火燒宅子還能助長高?
長雪先上前一步,扶住沈浮玉,濃霧中少女一只手抓着昏過去的灰鳥,背上還背着一把弓箭。
那把弓箭在劇烈的玄陽火中,卻并未有着被灼燒的痕跡。
“咳,別哭了,塞不下只能背着了。”沈浮玉手足無措地看着落淚的長雪,她想去擦拭她的眼淚,像幼時一樣,但想着自己盲女的身份,只得僵着手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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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雪情緒好受一些時,才慢慢地扶着她出去,“您現在身體如何。”
“感覺身體裏有使不完的勁,可以再燒十個弟子居。”沈浮玉實誠開口。
聽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論,師雪松面無表情,“定天宗共六峰,還有五個弟子居,你若是找不到位置,我可以帶你去。”
沈浮玉:……
不是,說說而已的事情,怎麽還有人當真了呢。
方恨之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灰鳥,青羽遮住她的唇形,“鳳凰一族浴火重生,恣睢族的小殿下怕火?”
師雪松:……
雖然很不情願,但他還是點頭承認了。
方恨之倒吸一口涼氣,看着那只灰鳥,更覺離譜。
恣睢族與鳳凰同脈,他怕火就像是魚會害怕水一樣荒誕。
宣柏剛清點完那些賬單,将自己的底褲也給賣了個七七八八,再回到弟子居時,看着自己被燒得一幹二淨的居所,罕見地出現了怔愣。
這位異姓王素來都是搶別人的居所,趕走別人,還是頭一次自己的居所被毀。
“師兄,發生了何事?”宣柏神色崩潰,他腳步虛浮,似乎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
小蛇怕他摔下去重量砸到自己,下意識纏緊他的脖頸,“別暈啊別暈,哥們你要是摔了我怎麽辦。”
可憐的宣柏一邊要面對自己居所被毀的慘樣,還得被自家靈寵勒着脖子。
“呃呃啊,我他爹的要被你勒死了。”因為窒息,宣柏直翻白眼。
小蛇聽到後,連忙松開他,看見一襲鮮豔的紅配綠後,它立刻兩眼放光,竄到沈浮玉的身上,“哦哦美人,你的衣服真好看。”
宣柏擡頭,看見這樣的沈浮玉,竟是一個字不敢說。
它還在那吧嗒吧嗒地說:“哦你眼光真的很好,這是我精心挑選了很久的衣裳,特地瞞着他丢進來的。”
宣柏沉默,他不理解,為何有人能從一堆仙氣飄飄的衣服裏,指出最醜的那一件。
算了,許是眼盲的問題,待師侄眼神好轉之後,會無事的。
師雪松掀起眼皮,看着聊得高高興興十分忘我的小蛇,而後又把目光轉向宣柏,“把你的醜東西丢出去。”
宣柏唯唯諾諾:“好的師兄。”
尋墨峰
“師妹,身子可還有什麽不适?”師姐拿過衣袍,放在她的屏風外,“尋墨峰屋子不多,今日你便同我一起住,在竹林的最深處,旁邊有一窪水潭。”
弟子居實在是被燒得住不了人了,師雪松本就不大居所,幾乎住滿了人,林麟同十幾人大戰,愣是擠進了進去。
藍勁淮正好借由此機前去中州外的地方,處理一些事。
平遷峰這一燒,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得知是被靈火所燒,那些弟子都很詫異。
畢竟平遷峰與尋墨峰幾乎都是公認的廢物,這種事若是發生在問心峰抑或者其他,那也不至于引起如此軒然大波。
“多謝師姐。”沈浮玉溫聲道,嘴上說着謝謝的話語,心裏卻盤算着峰主居的那些成堆的卷軸。
尋墨峰以情報為主,譬如定天宗這般的大宗門,平日裏查詢情報會是什麽,她還真有些好奇。
“放在此處吧,我會給小姐送過去的。”長雪抱着劍,低聲開口。
師姐也不曾多說,只是點頭。
“過來些,你渾身都髒兮兮的,給你洗一下就好。”沈浮玉抓住灰鳥,它似乎聽到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一般,劇烈地掙紮起來,濺了她一身的水。
“不是要炖了你,放心,這點水溫燙不死你,”沈浮玉耐心哄它,灰鳥不聽,只是閉着眼飛得四處亂竄。
“诶。”她裹起浴袍,試圖抓住到處亂飛的小鳥。
只見它飛得慌張,最後撞到屏障處,一個頭暈目眩,就被沈浮玉帶下了水。
它在嘗試用自己不大的腦袋思考,若是自己現在化作人形……不行,他的臉不要了嗎?
方恨之也真是的,為何會在這種地方下禁锢靈力的陣法。
沈浮玉的動作很輕柔,在它羞憤欲死之時,一套完整的馬殺雞讓它筋骨舒展。
真是舒服啊,不是,他是說他一定找機會馬上逃走。
灰鳥蜷縮在身側,濕噠噠地被裹着布料,整只鳥都透露着一股掙紮失敗後,不願面對現實的頹靡感。
相比于醫藥谷中的靈泉,尋墨峰中的泉水少了些許靈力,但勝在地勢廣闊,溫度更為滾燙。
身後傳來腳步聲,方恨之手上挽着一只梅花,嘴角帶着笑,“我當時何人進了此處,原來是你。”
“方峰主?”她半側着頭,警惕的姿态卸去。
方恨之似乎是剛沐浴完,身上随意披着一件蒼青色的袍子,除了耳邊的青羽,她都摘了個七七八八。
那人身上帶着一股清香,慢慢悠悠地落在她對面的石頭上,“你的眼睛,是幼時就看不見嗎?”
她的手掌拂過溫泉,笑意盎然,似乎是在試探什麽。
沈浮玉道:“巫家與鬼神相接,生出的孩子大多三弊五缺。”
“這樣啊。”方恨之徐徐點頭,她沒再多說,只是踏着風,飒飒地離去了。
兩方溫泉相接,方恨之聞了動靜這才出門一看,但卻只問了她的眼睛之事,到底是真好奇,亦或者其他。
她站起身,讓長雪将衣服送來,穿戴整齊後便摸去了峰主的居所。
哪怕眉眼陌生,但如出一轍的神态打扮,還是沒辦法讓她将兩個人徹底地分割開來。
與師雪松地說的無二,方恨之的居所中竹簡四散,有些寫了筆墨的東西就那般大剌剌地攤開。
她随手撿起将其攤開,掏出火折子點燃燈火,上面洋洋灑灑地寫了滿滿一版,但總結下來大概就是:下雨了,安好。
沈浮玉沉默,她不信邪,又攤開一份,這幅卷軸也差不多,大致就是:餓了,找不到店子吃飯,希望漲工錢。
她嘴角微微抽搐,但小殿下從來是個不信邪的,又一連串地翻開了幾個卷軸,大致不差的都是那種口水話。
直到一份卷軸面上寫着閑人免看時,她心底燃起了一點興趣。
什麽閑人,她顯然不是好人。
那筆墨溫婉有勁,整合起來大概就是,刀藏峰峰主崇拜前代理宗主,不僅藏了一牆的丹青,還心甘情願讓前代理宗主欠了他幾千靈石。
代理宗主失蹤後賬單轉接問心峰,但刀藏峰似乎看不慣問心峰,因為問心峰也崇拜代理宗主。
啊??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誰喜歡誰,不是,為什麽不讓一個人崇拜自己的人?
沈浮玉一臉悲痛地合上卷軸,開始思考尋墨峰的實力。
不是,誰家情報閣這麽查情報啊,廢話連篇散漫就算了,什麽下雨出太陽什麽,這竹簡是非交不可嗎。
系在她腕間的細繩微微一動,沈浮玉将細繩解下,将火折子吹滅,立刻藏在了案牍底下。
那細繩也立刻被收起,不過幾息之間,整間屋子就恢複了原樣。
這是她同長雪長期以來的暗號,她進去偷竊,不,查閱情報,若是有人過來,便動細繩,長雪就會立刻将繩子收回,她也會藏在隐蔽之所。
從進來前她就觀察過了,方恨之的居所與辦公處泾渭分明,除去在案牍上搭了塊布的地方,幾乎無處可藏。
師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夜深露重的,峰主還要處理公務嗎。”
公務?不是,就那些睡了吃吃了睡的那些廢話,有什麽好看的。
要是在她的情報閣裏,第一天就能被叉走了。
“唔,沒辦法,有東西進來了。”她說得含糊其辭,師姐似乎也很茫然,“什麽東西?”
“東西就是東西啊。”方恨之的嗓音帶笑,“你先回去吧,巫家小姐今日是睡你的屋子吧。”
“是。”
“早些回去吧,畢竟我要抓東西了。”
方恨之漫不經心的,似乎是在笑,她每說一個字,沈浮玉就越覺得不安。
她還是忍不住問出聲來:“什麽東西?”
“那種,會跑的、會裝傻躲起來的小東西。”
師姐一臉蒙逼地離開了,沈浮玉抓心撓肺的恨不得她再多問幾句。
方恨之将燈籠放在案牍上,那些成山的卷軸似乎不堪重負跌倒在下,它自然攤開,露出上面的三個大字。
看見你了。
沈浮玉的一口氣還沒松下來,就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端坐在位置上的人似乎在整理衣擺,準備撿卷軸。
沈浮玉身上的汗毛徹底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