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四季歌
四季歌
三代火影死後,鳴人與自來也踏上了尋找下一代火影的旅程。當自來也去外面花天酒地時,鳴人就會待在旅館裏胡亂消遣一會兒時光。這段日子中,他的生活就是每天晚上塞滿了垃圾桶的自來也醒酒後用的衛生紙,鋪滿了地板以至于清潔人員進來都會不知所措的文稿,每次靜下來時都能明顯感覺到的因過度練習螺旋丸所造成的手部痙攣,以及傍晚在窗邊俯視着促急促忙的人群時對佐助的思念與感想。
如果一位電影導演對生活之美有足夠的敏感,那麽,當他路過這家旅館,擡頭向上看去時,就會發現這一幕很值得進入熒屏,很适合被電影手法展示出來:樓下是一幫馱着貨物的騾子,零星幾片随風搖擺的樹葉,毫無動靜的二手書店,化了濃妝并換了一雙新木屐的嬌顫顫地行走着的和服少女,忙着趕往集市或雜物鋪的市井小人以及他們的家畜所踩踏出來的腳印,蒙着眼罩的忍者,飄脂浮香的風俗女;樓上是一串自煙囪口冒出來的消失在空中的煙,一排窗戶或開或關的旅店房間,以及一個正思念着誰的滿腹心事的金發少年。
鳴人俯視着人群。他看到了那些塗脂抹粉的娼/妓,其中也有一些男妓,不禁思緒紛纭。
他想念從不打扮的佐助。佐助有一身潔白無暇的皮膚和一雙黑眼睛。從樹葉斑駁的間隙中投影下來的暖色調的陽光,像甜美的奶酪,灑在佐助的頭發上,當佐助扭動那天鵝般的頸項時,那些光斑也就像融化的酥酪般緩緩地消減下去了。佐助并不胖,身形一直很纖細,雙腿的線條也有力度,但肩頭卻圓乎乎的,很可愛。佐助的身後,永遠有一雙大海似的藍眼睛。
想到這裏,鳴人笑了。
這時,自來也推開門走進來,看着他在那裏傻笑,無奈地說:“與其在這裏想佐助,不如早點主動說出來。”
他依然是用手掌撐着下巴,望着窗外:“我應該說出來嗎?”
“你最愛挂在嘴上的那句忍道呢?全忘了?”
他想了半天,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瞪回去轉移話題:“你不也一樣?說什麽要找下任火影,卻只唠叨對方多麽漂亮,多麽能幹,給我講你們小時候的故事,講了一路!結果呢?還不是當了一輩子的單身仙人!你沒比我好到哪裏去。”
“你多年輕,怎麽能和我比?人的心是肉做的,不能總是壓抑感情,否則會憋出毛病,會折壽的。傻孩子,當心活不長哦。”
“哪有這麽說自己徒弟的,你這老不正經……我生氣了喔!”
“小屁孩兒。”自來也笑着搖頭。
沒過一會兒,自來也就走了。
旅館樓下傳來了賣藝姑娘的歌聲:“春季到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忽然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夏季到來柳絲長,大姑娘漂泊到長江,江南江北風光好,怎及青紗起高粱。秋季到來荷花香,大姑娘夜夜夢家鄉,醒來不見爹娘面,只見窗前明月光……”
漩渦鳴人聽別人說起過這位賣唱姑娘的故事。
她的祖上也風光過,曾經家裏烹金馔玉,錦衣繡襖,玉宇瓊樓,蕭筝不絕。後來戰火連天,颠沛流離,她的家鄉被敵人占領,父母為了她而選擇給敵人提供資金援助。一夜之間,所有人都離開了她,連玩得最好的那些姐妹也在背後罵她是婊/子,是叛徒,是投靠侵/略/者的民/族/敗/類。之後沒多久,她的父親因舉報而被打死,家裏所有財産被沒收,男性被趕去充當勞動力,女性被拿去犒勞三軍,那時她的母親已懷有二胎,最後一屍兩命了。母親的人生中不存在産後尿失禁和産後抑郁導致的姿色萎縮,再沒人有機會看到母親肚子上的妊娠線,除了黃土下面那些守口如瓶的螞蟻。全家人都死後,她憑着幾分姿色勉強糊口。
戰争結束後,沒有了需要攀附的軍人,她想要過上正常生活,卻發現自己已經和社會脫節了,除了會唱秾詞豔賦,以色侍人,她什麽也不會。好不容易嫁給了一個忍者,忍者卻沒多久就在更強一籌的敵人手下喪身了。來自生活的接連打擊讓她住進了精神病院,同時,因為早年的荒唐生活,她落下了一身毛病。治病讓她花光了所有積蓄,而她已年老色衰。現在她只能在街頭賣唱,偶爾會去應聘女傭。每當夜深人靜,她都會忽然從童年美滿生活的夢中驚醒,掉下眼淚。
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鳴人以為是自來也回來了,沒有任何防備就去開門。門外站着兩個男人,一個面相畸形,一個容貌端麗,與佐助相似。
鳴人還沒有來得及仔細觀察這個和佐助長得像的人,就中了此人發動的幻術。雖然他對幻術幾乎一竅不通,但中了幻術的感覺他還是很熟悉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呀……可千萬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佐助,否則他又要笑我了。”他嘟囔着。
此時,天色驀地昏暗,方才還是燈紅酒綠的旅店,一下子就變成了日正西沉的陌生街巷。花花綠綠的和服消失了,映在娼/妓們那濃施脂粉的臉蛋上的燈光消失了,反射着陽光的明亮的葉子也消失了。孤獨的黑夜中,出現了一個大似史前巨卵的月亮。月亮是黑夜的傷口。
這當口,佐助的身影從鳴人身邊掠過,鳴人立馬喜形于色,跟了上去。佐助看上去只有六七歲。佐助沒有看鳴人,一邊跑着一邊自言自語:“今天練手裏劍練晚了……”鳴人是那麽努力地在旁邊呼喊,甚至做了好幾個鬼臉,可佐助就是不理他。
即使知道這是幻術,鳴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佐助有一雙黑眼睛和一身如同早晨旭日照耀下的雪原一樣潔白的皮膚。伴随着佐助的腳步,他的心也就像雪原上那些入夜便死的陽光一般,瞬間就跟着佐助飛走了。沒有了心的他,既不能使用忍術,不能當忍者,也不能再讓村民們認同了,活着還不如一坨屎。鳴人不想當屎,于是他拼命地奔跑,想要把心追回來。
這時,從月亮的身上滾落下來一陣雨,鳴人仰頭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場由活人組成的雨。成百上千的活人被月亮嘔了出來,掉落在地上。天地間下起了活人雨。
佐助的身影漸漸模糊。他的心只想跟着佐助走,所以也跟着變模糊了,就像一個被雨點打出來的轉瞬即逝的漣漪,很快便在潮漲般的雨幕中消泯。
“佐助!”他不停地呼喚着。
佐助帶着他的心離開,他仿佛一條口吐白沫的狗一樣倒在地上窒息、抽搐,一陣發癫之後,他就真的變成了一條狗。幸好不是一坨屎。
佐助離開後,這些陌生的男男女女被排列整齊,呈現在鳴人的眼前,他們都被五花大綁固定在木樁上,就像幾排燒烤架上的被竹簽貫穿了的烤魚。唯一一個沒有被綁住的男人,正是那位貌似佐助的男子。他站在烤魚們的前方,對鳴人說:“知道嗎?之前你的老師旗木卡卡西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鳴人想問他究竟是誰,想問他怎麽會認識卡卡西,又對卡卡西做了什麽,佐助現在在哪兒。但此時的鳴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他現在是條狗呀。
男子開始了屠/殺。首先是最前面的一對夫婦,從對話中可以得知,他們正是該男子的親生父母。“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得罪了。”男子說完後,用刀把父母砍成了兩截,繩子也因此被砍斷了。
變成兩半的父母掉在地上,腰部像被灑了鹽巴的鼻涕蟲一樣在地上扭來扭去。哦,這個我知道,鳴人瞬間明白了,因為人的內髒大部分都在上半身,所以被腰斬後并不會當即死亡,還會活半天,最後一般都是流血過多或者活生生痛死的——作為忍者,肯定得知道這些。
那男子的父母的下半身就像兩坨鮮肉市場的菜板上的淨肥肉,還拉血絲,軟耙耙地堆在那兒。他們的上半身還在地上蠕動,腸子滋溜滋溜地湧出來,血嘩啦嘩啦地噴,大片大片的血沫飛濺不止。男子還是覺得少了些什麽,于是又把父母的腹直肌麻利地劃開,切得更碎,肝胃脾腸一個都沒有放過,用刀柄如同搗藥那般瘋狂地踩跺,直至所有的器官都變了形。混濁不堪的血和人肉糊了一地,在月光的烘烤之下像煮糊了的牛排。父母斷氣前的最後一句話是“佐助快逃”。
這句話提醒了鳴人,要趕緊找到佐助。男子被鳴人吠得煩了:“讓你看一看當初你的卡卡西老師經歷了什麽。”
說着,他把刀指向其他被綁住的人,一個個地殺死,有些人寧死不屈,怎麽捅都不死,他就先後割掉那些人的胸脯、雙眉、肩膀、雙臂,然後砍掉手肘、小腿、大腿、雙耳、鼻子、舌頭,挖出了眼睛,最後把心髒像剜果凍一樣剜了出來,捅了幾十刀,把心髒捅爛成窟窿。
不一會兒,又有一個神秘面具男從天而降。“你的動作太慢了。”面具男責備着男子,也加入了屠殺的行列中。
有些人還有戰鬥力,無法輕易降伏,面具男就和他們扭打在一起。勝負很快就分曉,滿地都是屍體。有幾個人的腦袋都被捏變形了,像個葫蘆,眼睛從眼眶中爆出,腦漿外噴。無論男女,死得都很醜,個個屎尿盡出。孕婦和嬰兒大多數都是被一掌拍死或者一下掐死的。
這時,兩人走向一位眼熟的女子。鳴人定睛一看,正是樓下賣唱的姑娘!“雖然她不是宇智波,但她什麽都看到了,不能留。”神秘面具男說。“确實。”貌似佐助的男子表示贊同。
鳴人哭着鬧着滾過去,為那姑娘求情,把她的故事說了一遍又一遍,請求他們高擡貴手,她本就身世飄零,不要再讓她死得這麽悲慘了,還有那些和她一樣可憐的普通人,他們只是被外力推動着生活,他們只想好好地吃飯睡覺而已,他們什麽都無法選擇。鳴人無能為力,反而被固定在了空中,被迫自上而下地看清楚屠/殺的全貌。
第一刀,貌似佐助的男子就如同用開瓶器沿着啤酒瓶蓋邊緣轉一圈再撬開一樣,先沿着姑娘眉骨的形狀劃了一個線條,再把刀刺進去,一口氣撬開,削掉了眉毛。眉毛上的血肉太少,他削掉後就直接甩開了。
“事後把她全家都找出來,尤其是她的兒女,否則他們長大後淨想着為母親複仇。得把一切隐患扼死在搖籃裏。”面具男說。
第二刀,男子看中了渾圓的肩膀,在這長滿了骨瘦如柴的肩膀上切出了杯蓋大小的肉塊,割掉了三角肌和斜側方肌部位。第三刀,刮掉五官。第四刀,割爛頭皮,搗藥似的亂割姑娘的頭發。搗爛的土豆泥都沒有這麽醜。第五刀,切斷手腕。第六刀,割掉手肘。第七刀,刺進乳/首縫,割爛乳/首。第八刀,切開肚皮,用刀尖挑出腸子。第九刀,切掉小腿肚。第十刀,用刀挨個切掉腳趾甲。
“哥哥!”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了年幼時的佐助的聲音:“你怎麽能這樣做?僅僅為了測試那種東西,你就把所有人都殺了!”
男子看到佐助,無動于衷,竟對着僅僅七歲的佐助施展忍術,将剛才的畫面在佐助的腦內重播。佐助吓得縮在地板上尖叫。
佐助的慘叫引來了鳴人的注意。天上的野狗看到了佐助雙眼噙淚、口吐白沫的可憐模樣,怒火中燒,馬上分出了上千上萬個影分身,從天上落了下來,砸在了正在搞屠/殺的兩個男人身上。
一場又腥臭又滑稽的野狗雨保護了佐助,讓他免遭被蹂/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