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
第 71 章
從訓練營成團出道之後,其實司楠見過蘇暄不止一次,在某個頒獎典禮,某次大型跨年演唱會,以及國外參加的時尚慶典,不過當時他們的咖位不匹配,又不算是同一個領域的,也只能遠遠看上一眼,連寒暄的機會都沒有。
也就最近一次,盛夏約了魏曉楠曾經的恩師孫憲,未免宴席寡淡,雙方都帶了些朋友參加,蘇暄那天竟然赴約了。
孫憲和蘇暄認識并不奇怪,一個是影視行業的巨擘,一個是文藝片女王,中間也有提攜之恩,算半個老師,不過那天蘇暄的表現讓司楠有些奇怪,可想到和對方并沒有交情,他以為的蘇暄該是什麽樣子并不準确,所以也就沒多提。
直到今天看見她以這副狼狽模樣出現在自己家門口,司楠按下震驚和疑惑,先收拾了客房将人安頓下。
老周走了,方淮将人抱進房後就一直待在客廳,見忙前忙後終于親手關上門出來的司楠,他才微微擡了下頭:“讓她待在這吧。”
“好。”司楠答應着,走到一旁坐下,他有很多想問的,可看到蘇暄的狀态就清楚,和路嘉佑一樣是被人下藥了,司楠不大理解,“暄姐在圈內有地位有人脈,是誰敢動她?”
“再有地位和人脈,不也是推到人前的商品。”方淮酒意還未褪去,揉着太陽穴道,“蘇暄是他們送我的見面禮。”
司楠驚訝:“他們?哪們?送你的……”
方淮點頭:“我知道他們下了藥,除了客客氣氣把人收下,也沒別的更好的辦法。”
“也是,你要是不帶回來,他們把暄姐再推給別的人,那暄姐豈不是要遭遇飛來橫禍了。”司楠恨恨道,“這幫人真的是瘋了!”
方淮輕笑一聲:“蘇暄知情。”
見司楠驚訝複現,方淮耐心解釋,蘇暄此人并不簡單。
今天這場應酬,茍振東并沒有到場,但和他脫不開關系,因為東旻實業和茍振東已經存在利益輸送,茍振東作為坐享其成之人,用他的方式回饋方淮也就理所應當。
方淮:“之前是等魚上鈎,現在他咬鈎子了,我正好看看他能給出些什麽。”
以方淮過往的經歷來看,金錢權利和性,像是只有性能取悅他,而這是茍振東拿手的,于是攢了這場局,意在将手中拿得出手的女人送到他懷裏,為了取得對方信任,方淮甚至讓他們以為,自己男女不忌,私下也是個愛玩的胚子。
司楠聽到這裏,頗為同情地摸了摸方淮的臉:“摟着美女時,是不是後槽牙都咬碎了?”
“也還好,又不是外圍,那種質量的他哪好意思端給我。”方淮故意道,“你們圈裏的美女多如牛毛,招待我的,都是你暄姐這種級別。”
司楠握拳輕輕錘過去:“美得你!”
方淮把他小手包住:“我是覺得她們可憐。”
地位如蘇暄這般,在外何嘗不是風光無限,可背後依舊不能沒有人捧,手上仍然要抓緊一切向上爬的機會,否則即便是“女王”“影後”,在風水輪轉快如流沙的娛樂圈,一眨眼就會被人踩在腳下,翻不了身。她都如此,何況那些還在上升期,以及沉在十八線開外的小藝人呢?
在名利場中,他們既是獵物,又是獵人,獵的正是可以投其所好的資本,被獵走的是做人的尊嚴和底線。蘇暄全然知道這種酒局于她意味着什麽,可她欣然前往,想來是見得多了,經歷足夠,已經能輕松地把道德底線割裂在名利之外。
方淮說的可憐,指的正是他們已經接受這樣為常态的心理。
司楠問:“酒局遇見,是你選的她?想救她?”
“雖然知道你們認識,但也沒聽說有交情,我見一個救一個,救得過來嗎?”方淮道,“是她主動找的我。”
蘇暄找上方淮,主動示好,确實是因為在孫憲的飯局上再次見到司楠的原因,都混同一個圈子,自然清楚司楠背後也有資本捧,而那個資本正是方淮,不過蘇暄大概也把司楠當成了方淮的金絲雀,出現在這個場合的沒有一個老實人,既然如此,她挑選方淮,是看準了他有這樣的實力。
司楠想唏噓一陣,但噓不出來,意外蘇暄也會同流合污,仔細想想又不意外她會選擇這條路,他道:“這麽看來,暄姐應該屬于同一個資本陣營的,這種事以前也沒少做。”
方淮道:“她問我和你怎麽樣了。”
司楠:“你怎麽說?”
“扯謊。”方淮道,“一開始就按咱倆商量好的話術說的,但是她不信。”
“她不信?”
“我也覺得奇怪。”方淮道,“這有什麽好不信的,我人都在酒桌上了,身邊到處都是莺歌燕舞,男的女的都有,她居然覺得我不是這種人。你猜她說了什麽?”
司楠搖搖頭,這哪猜得到。
方淮得意道:“她覺得魏曉楠喜歡了那麽多年的男人,不會變成這樣。”
司楠吃驚:“她居然認識魏曉楠?”
“我也很驚訝,現在想想,可能正是因為曉楠的原因,蘇暄才會主動找上我。”方淮還道,蘇暄像是有話想說,有事想問,但礙于場合,或者什麽別的原因,她言辭閃躲得厲害,看得出來十分顧忌,不過試探的意味很明顯,反複确認和盛夏的關系,以及打聽司楠和盛夏的交情。
“等她醒了,應該會同我說真話。”方淮嘆了口氣,“也怪我以前對曉楠疏于了解,他工作上遇到的人和事我很少問,不然今天也不至于要從頭查起,那麽費勁。”
“他不願說,你非要問,那就無窮無盡地吵架了,不怪你的。”司楠分析,“暄姐也認識孫憲,你說會不會她知道魏曉楠和孫憲決裂的原因,而且聽她說起,像是和魏曉楠交情不錯,如果可以我們不如将真相告訴她,讓她把跟茍振東相關的事說出來,咱們也多點調查的方向。”
方淮正思考直說可不可行,蘇暄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角落,她扶着牆微微咳了一聲:“方總,你們竟然在調查茍總的事?”
聽到聲音,二人齊齊擡頭看過去,司楠先站起來過去查看她的情況,關切道:“暄姐你怎麽就起來了,過來坐着說,胃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給你弄點粥吧,晚上煮的,還熱着呢。”
蘇暄看了他一眼:“好,我确實該吃點東西,謝謝了。”她自顧自坐到了客廳,摸摸身上,擡眼問方淮,“方總,有煙嗎?”
抽完一整根煙,又吃了一碗熱熱的小米粥,蘇暄才恢複了些精神,看着兩個人都頗為期待地等着她開口,她反而先笑了:“我不會說跟茍總有關的事,恐怕要讓你們白忙活一場了。”
方淮淡定一笑:“害怕?”
“當然怕。”蘇暄又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悠悠吐出來,“得罪了他,在圈子裏混不走都算輕的,我不想連命都搭進去。”
方淮笑意更深:“你都說到這一步了,也不像是一點不想提的樣子。”
“你們的事我聽說了些,之前游輪趴鬧了不愉快,媒體雖然不可能報,但自己人口耳相傳,我總還是知道些的,有人受傷了。”蘇暄彈了彈煙灰,“能傷一回就有第二回,他們有恃無恐,我說不想連命都搭進去,你們應該感受更深。”
司楠蹙眉:“既然這樣,暄姐為什麽跟着回來?”
蘇暄聳聳肩:“我賭方總是個老實人,賭贏了,不然跟着別人走,今晚會很累。”
司楠對蘇暄這樣直白又破罐子破摔的坦然頗為惋惜,但他也不好指責什麽,畢竟圈子裏的人,臺前光鮮亮麗,私下多半是煙酒都來,人有兩幅面孔都算是少的。
方淮側臉看着司楠一笑,摟緊他,又轉過頭對蘇暄道:“賭贏了,想問的就可以問了,這裏不提茍振東,只說你想說的事,我也不多問。”
蘇暄一怔,低下頭道:“當着司楠的面?”
“沒關系。”司楠意會,“魏曉楠的事我也很關心,暄姐,你一早就和他認識嗎?那你知不知道他和孫老為什麽反目了?”
蘇暄搖搖頭:“我和他……并沒有太多的交集,打過照面,是我一個朋友和他很熟。”
停頓了許久,她才又開口:“孫老和魏曉楠關系鬧僵,就是因為我這個朋友的事。”
蘇暄猛然擡起頭:“你們問這個,和調查茍總有關?”
“如果我說是,你還願意說嗎?”方淮直接道。
蘇暄猶疑了,她眼神再次閃躲,支吾道:“我沒有必要什麽都跟你們說,也沒有義務告訴你們魏曉楠的事,可是……”
“确實,以你如今的地位和名氣,不該摻和的不摻和最好,但是我不知道你總提的那位朋友,和這些事情有什麽關聯,關聯到你冒着風險也要試探我,蘇暄,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知道我的動機和決心,以及有沒有能力對抗你害怕的人吧?”方淮未等蘇暄反應,直接道,“那你應該早就知道,魏曉楠死了,死于一場意外,我不覺得那是意外。”
“我的那位朋友也死了。”蘇暄渾身開始發抖,“他是自殺的,魏曉楠知道。”
她捂住臉無聲哭泣,只能看見顫抖的肢體,而沒有聲響,斷斷續續洩出幾個字眼:“魏曉楠差點……就能救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