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

第68章 章

第 68 章

全球巡演耗時四個月，等再回到家時，已經是春花爛漫的時節，司楠跟團隊經紀人表了态，以後出行都屬私人行程，有工作單點聯系，他不會再跟着整個團隊同進同退，烏泱泱一群人，全是是非。

經紀人雖然對這個要求感到突兀，但也多少能理解，九個性格迥異的人硬湊在一起，難免不産生矛盾，而司楠和程樹的矛盾是擺在明面上的，從隊內打架到對外撕逼搶資源，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更人盡皆知的是他的緋聞，性別男，愛好男，公開挽手親昵舉止，別說是娛樂圈的頂流，哪怕是馬路邊看見的路人有這樣的行為，也值得少見世面的群衆舉起手機四處發群，然後陰陽怪氣地感慨，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兩個男的搞在一起，真不要臉。

可想而知，網絡上的口誅筆伐只會更加嚴重，司楠無情自嘲：“現在這個局面，我官宣戀情再順帶退個圈會不會比較好？”

“好個屁。”孫艾無情嘲笑，“一屁股債好在哪裏。”

廣告主會因為代言人而導致品牌形象受損，在簽了代言時合同裏就都約定好了的，但凡藝人違法亂紀道德品質敗壞以致口碑大跌，要加倍賠償違約金，同理，司楠參加的綜藝和演過的戲也都簽了同款合同，放任黑料滿天飛，只會引起連鎖反應，也就是解約賠償商務全掉接不到戲約。

孫艾：“我知道你不缺錢，賠得起，但真的想好了要公開嗎？”

“我缺錢啊，之前算了筆賬，全部找我賠錢的話，等于我這一年白幹。”司楠笑着道，只是錢沒了可以想法子再賺，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守護。

孫艾：“還是要公開？”

“要公開。”司楠毫不猶豫，“在不影響影視播放的情況下，争取最小的傷害，單方面公開。”

孫艾冷哼：“你可真犟，不過有我在，不至于鬧到賠償那一步，剛就是試試你的決心。”

司楠哈哈大笑：“有沒有很堅定？誇我，快！”

“得了吧。”孫艾嫌棄，“你倆都是戀愛腦上頭，救不了，我是真的怕了。”

司楠合計合計公開之後需要做的事，和孫艾進行一波商量，而後才道：“有同性戀情這事兒，不至于到被封殺，但肯定會資源降級，商務掉一部分，按照常理我肯定要另謀出路，找新的大腿抱一抱，對吧？”

孫艾斬釘截鐵：“你不需要！”

“我需要，我需要別人以為我需要。”司楠差點把自己繞進去，把電話換了一邊耳朵，重新解釋，“艾姐，那幾個人，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去接觸，可以安排飯局了，我随時能去。”

搞出一個走投無路的處境，大肆接觸圈層貴人，放低底線，別人更容易接納司楠這樣的人。

孫艾愣了下：“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

“将計就計嘛。”司楠道，“拉皮條明顯是有産業鏈的，打入圈子有難度，在門口試探試探好歹能把範圍縮小，重點查的人、地點、運作方式我得想辦法搞到手，這樣方淮他們才好針對性調查。”

而且即便是公開和方淮的戀情，也一定會有人揣測戀情性質是不是□□交易，司楠：“不用辟謠，有這種傳言也好，叫人以為我和他關系也不那麽堅固，那對方會對方淮少些戒備，看我像個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也就更敢對我提各種要求。”

孫艾：“這麽豁得出去？損失的名譽，也許一輩子都洗白不了。”

“不是你說的，以後用作品說話，流量這種青春飯不長久，我也該激流勇退了。”

老氣橫秋的口氣，就像是經歷了多少艱難險阻似的，和他二十出頭的年紀很不相符。

逗得孫艾直想笑，她想了想道：“咱之前确實也說好了，從這方面去調查，那行，我們就按照計劃來，先說好，你家方總嫌飯局多找到我這兒，你得管。”

司楠連忙答應，挂了電話，看時間也晚了，恐怕方淮又不能回家吃飯，他抱着三弟在沙發上窩着打了一下午的電話，聯系各方面的朋友，逐漸把複仇計劃鋪開，多虧盛夏和尤遠在圈子裏人脈廣博，高低也知道些腌臜事，哪些人專業幹這個的，哪些人傳過風聲出過事，哪些愛好“叫外賣”開淫趴，只要做過，都不可能毫無痕跡。

司楠自問不是正義使者，沒資格在娛樂圈這個哥譚市當一個孤獨的蝙蝠俠，但即便不是抱着掀桌子大家一起死的心态，那個別極度罪惡的人，也該受到懲罰。

從吉隆坡回家之後，兩個人又默契地住到了一塊，搬家的時候老周就絮叨，小年輕談戀愛就是折騰，吵架不開心了搬出去，事兒過來要膩歪又搬回來，累的就他們這些身子骨不大好的，跟着費勁。

重點不是抱怨，大概是從前魏曉楠把他折騰得夠嗆，他希望司楠和方淮能安穩一些。

司楠：“下次不會了！”

方淮：“沒有下次！”

既然沒有下次，再重修舊好後感情比之前還要如膠似漆，只不過方淮不再消極怠工，黏在一起的時間驟減。

他一周七天恨不得上出十天班，晚上夜夜笙歌，不是，夜夜應酬，醉醺醺回家鞋都要司楠親手脫，還得伺候洗漱，但他并沒有一句抱怨。

“唯獨怕你身體撐不住，喝垮了。”捂進被窩，司楠拿出五顏六色的護肝片維生素魚油一把子塞給方淮，滿意地看他當飯吃下，才縮進懷裏依偎着對方。

“外頭的事我很不想跟你說，聽了怕你操心，但是我知道你又愛聽。”方淮捏捏司楠尖尖的鼻頭，“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總歸是順利的。”

“有多順利？”

“會讓你生氣的那種順利。”

“生氣？”司楠一屁股坐起來，狡猾一笑，“看你血氣方剛的，是不是有人要帶你去見世面了？”

美女帥哥随便玩沒有後顧之憂的那種顏色局，該說不說，你長得就像很愛玩的富二代。

方淮忍辱負重地點頭：“下周去，當開眼，你有什麽要叮囑的可以開始了，我聽着正好睡覺。”

司楠咬他一口：“沒那閑工夫管你，下周我國內巡演也要開始了，還不定什麽時候回家呢，就當放你野馬，浪去吧。”

“我只想回家跟你待着。”方淮把人圈住，“玩笑歸玩笑，出門在外多當心，沒必要的活動不去也罷。”

反正粉絲也要跑光了，富婆性別不符也知難而退，名利雙失的世界達成，方淮誠懇建議：“不如早點回來。”

“回不了你別催，好多飯局要去參加。”司楠笑嘻嘻說，“要硬着頭皮當舔狗，也不知道演技過不過關。”

方淮陰沉着臉，實在沒辦法在老婆出賣色相時表現大度，但他知道雙方做事都有度，有人跟着，帶着目的，分寸可以拿捏到位，他假裝生氣，單手把人一摁，狠狠威脅：“那今晚得讨回來！”

司楠感覺不妙：“讨什麽？”

“啊——”

當然是出長差守活寡的賠償。

……

立秋那天，《boys top》召集全體練習生舉辦了一次盛大的夢回盛夏的演唱會活動，雖然來的人員不齊，但一百人長達半年選秀所積累的人氣，足夠将這場演唱會的熱度推至頂點。

何況這場演唱會還有另一個主題，那就是Young4N限定男團要宣布解散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反正歡喜還是愁，司楠都像一個局外人，只是一份工作結束了，被炒了也好自己辭職也罷，需要他操心的，無非是下一份工作幾時找，去哪裏找的問題。

演唱會當天司楠讓助理把爺爺從老家接來了，看着自家孫子在舞臺上光芒四射，老人家整晚上笑得合不攏嘴，來大城市紮根立足，有房有車有穩定收入，老人家即便不能理解四面瘋魔的粉絲圖什麽，他也是樂的。

樂得演唱會結束還有些耳鳴，司楠自然不會告訴他，以後這樣的舞臺恐怕是沒有了，何時能再這麽光芒四射地表演唱歌也得看天時地利與人和，但那不重要，爺爺笑盈盈道：“賺的錢把你養老金和社保交了就好，這個最重要。”

百忙之中，方淮還是打着飛的回來過了中秋，以司楠幹哥哥的身份，陪爺爺吃了一頓團圓飯。

爺爺千叮咛萬囑咐，要司楠知恩圖報，不是誰都能遇到貴人，幫自己在大城市站穩腳跟，人家不圖你錢不圖你名，自己也沒什麽可回報的，就得記着這份恩情，逢年過節曉得去給人問個好，禮再輕也不能忘。

比如後備箱那兩麻袋土特産，裏面什麽玩意兒都有，臘肉，香腸，土豆玉米和面粉，不是自己種的就是自己腌制的，送爺爺去機場時，老人家特地叫人塞了方淮一後備箱。

方淮摸着下巴：“這得吃到後年去，一會兒送去盛夏家，讓他倆也消滅一點吧。”

司楠頗為頭疼：“這幾天叫你哥哥怪別扭的。”

“嘿。”方淮壞笑，“我聽上瘾了，來，再叫兩聲給我聽聽。”

司楠白他一眼，還什麽知恩圖報，這還要怎麽報，人都搭進去了。夜夜流淚渾身酸痛的報答可比這兩袋土特産辛苦得多。

都是耕耘，只不過耕耘的場合不一樣罷了。

爺爺前腳回了老家，方淮後腳也接着去出差了，司楠有什麽計劃現在都懶得跟他提前說，某天夜裏，尋常要打睡前視頻的時間，司楠卻遲遲沒有接電話。

而緊接着，方淮的微信就炸了鍋。

大家發來的信息都雷同，一張截圖，或是一條微博。

司楠深夜發了一張照片，十指相扣的兩只手，無名指上閃爍着鑽戒，叫三弟的那只貓不曉得是嫌鑽石太戳眼還是純粹讨厭秀恩愛的兩個爹，呲着牙一口咬住方淮的小指。

咔嚓——

那天司楠覺得兒子過于可愛，将這一幕照了下來。

便也以這張照片作為戀情公開的序幕，話不多，就四句。

我有男朋友。

兒子是只貓。

一家三口要過一輩子。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