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這艘游輪名叫阿佛洛狄忒號,登船的時候有人這麽介紹,說取自希臘神話代表愛情與美麗的女神之名,司楠在見識了船上都有什麽作為後難免心中哂笑,阿佛洛狄忒也是性.欲之神,倒更貼合這艘游輪的氣質。
他知道此行兇險,但不是主動要登船的,在助理告知情況後折返回宴會廳,本想找借口立刻将路嘉佑帶走,誰知宴會廳側門開了,已經有部分人提前往那走,司楠找了一圈沒見到人只好追着過去,眼看着路嘉佑上了別人的車。
側門口有私人豪車,也有官方備着的商務車,都是開去碼頭的,司楠躊躇時被一個名媛搭了讪,才借這個機會坐上車追過去,看姑娘的舉止是有教養的富豪家庭出身,司楠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番,心說這種家境的女孩子,怎麽還會對游輪淫趴感興趣,可人家半個字沒提相關的事,甚至話裏話外,參加這種趴體很正常,以前也來過,也就是認識認識朋友,争奇鬥豔炫富一番,玩樂一場也就散了。
司楠原本沒那麽容易相信外人,但名媛跟着自己爸媽來的,還有個未成年的弟弟,一家四口參加淫趴怎麽看怎麽不合理,因此他才放下了戒備,覺得游輪派對未必真如助理所說是個純純的火坑,所以他才調整了戰略,PLANA是找到路嘉佑不管說什麽先帶走,如果找人不容易或者路嘉佑不肯走,就執行PLANB,整晚高度戒備和路嘉佑待在安全的地方,起碼待在這幫富豪子女的區域。
都是體面人,不至于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将人綁去什麽地方這個那個的。
“我還是太天真了。”在黑黢黢的房間睜開眼,司楠兀自嘆了口氣,他先推了推身側的人,沒什麽反應,又狠狠地揪起一坨肉旋轉,掐得路嘉佑直哼:“疼疼疼。”
“小聲點。”司楠用氣音道,“外面我聽着動靜像是沒人守,但是最好別開燈,我先摸摸這裏頭有些什麽。”
路嘉佑翻了個身:“頭暈,腳也軟,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這會兒已經昏死過去了。”
司楠冷笑一聲,懶得嘲諷他的愚蠢。
何止昏死,現在被人怎麽玩弄都不曉得,以路嘉佑的心智肯定不能跟柯堅強比,到時候是個什麽下場很難說,但絕對慘不忍睹。
司楠找到路嘉佑的時候,他正坐在人堆裏談笑風生,或者說,是硬着頭皮假裝談笑風生,畢竟那一桌子人來頭都不小,唯唯諾諾的路嘉佑很明顯是為了完成KPI不得不去社交。
混沒混上人脈不好說,不過司楠走過去時也在觀察,起碼從搭在肩上的手來看,路嘉佑是別扭的。一桌男男女女都有,司楠就這麽大喇喇過去将人扯走,且不說會不會得罪對方,不說清楚恐怕路嘉佑不會跟他走,于是司楠大大方方打了招呼,下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他就被人認了出來,順理成章地坐下陪酒。
這個總那個姐他是一個沒記住,幾次想挪到路嘉佑身邊跟他說話,也被身側換了的第N波人攔着,當時不知道路嘉佑已經中了圈套,怎麽給他使眼色都沒有用。好不容易碰到要去衛生間,司楠想跟着一起,又被一個自始至終盯着路嘉佑的男人給擋了開。
司楠郁悶地道:“我整晚都很緊張,跟着你去吧,楊總又在,一句話說不上,只能在裏頭杵着防止他動手動腳。”
路嘉佑迷茫地抓了把自己的頭發:“你說的這些我怎麽完全沒印象。”
誰知道對方提前一步離開了衛生間,司楠再次回到座位時,冷不丁瞧見楊總倒了些東西在對方的酒杯裏。
肯定不會是好東西,那酒微微地起了些氣泡,隔一會兒透明的水質變得有些渾濁,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的,司楠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自己的杯子,不出意外,也被放了東西。
知道被放了東西,那就還能補救,旁人勸酒,司楠捏着一塊毛巾假裝喝酒,邊喝邊吐,也留神着路嘉佑那邊的情況,然後借酒裝瘋蹭到路嘉佑旁邊碰翻他的酒杯,只在慌亂中提醒“別喝”倆字兒。
再然後不論怎麽嘗試離開都已經不奏效,甚至程樹在不知不覺中出現在了這個區域,像是對司楠和路嘉佑的境遇頗為滿意,司楠只好和路嘉佑裝醉,死死拉着對方,還故意吐得到處都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倆被人帶到了房間裏。
路嘉佑努力撐着坐起來,頭暈目眩,他嘔了半天吐不出來,難受道:“你來之前我已經喝了好多了,肯定也摻了東西。”
“還用問嗎?”司楠無語道,“萬幸你喝的不多,那個點兒也算早的,沒想到他們下手那麽急。”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路嘉佑毫無頭緒,“一會兒要是來人……”
“來人就跑,反正不能呆在這,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司楠旋開一點點臺燈的光,勉強能看清楚輪廓,舉起手上的東西給對方看,“給你一個,你站得起來嗎?”
叽裏咕嚕摸了半天,能提高戰鬥力的家夥事兒放眼整個房間也只有花瓶和吹風機。
路嘉佑一聽說要來硬的,腿更加軟上加軟,他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态要真和司楠一起靠武力跑出去,純純拖他後退,他為難道:“我要花瓶吧,緊急情況可以丢出去砸人。”
司楠拿濕毛巾過來給路嘉佑擦了臉,給他抱着花瓶:“要是能吐最好現在去吐掉,吐不出來那就堅持着不要睡,現在越來越晚了,他們指不定什麽時候回來,回來的有幾個是什麽人我倆都不清楚,只能見機行事。”
路嘉佑快要哭出來:“我要是沒你該怎麽辦啊,真的沒想過,這樣正經的慈善晚宴還會有這麽一出。”
“你沒想過的多了,我要不是上了船看到這些,也很難憑個人想象力去構建這些垃圾的底限。”司楠講給路嘉佑聽,剛才他不敢睜開眼睛,外頭到底是怎麽一副景象,他們被帶過來的這一層船艙是镂空格局,上下三層的房間門都能看見,他們在最下層,開門出去就是碩大的泳池。
每一個出入口都有保镖在輪崗,可謂是戒備森嚴,這麽森嚴絕對不正常,司楠如果不是耳鳴,那他切實在進來的時候在過道上聽見了些不同尋常的聲響。
女人的喊叫聲,哭鬧聲,不可描述的怪聲,男人的打罵聲,甚至某些屋子裏不止一兩個人那麽簡單,又亂又吼地吵鬧,有些奇怪的味道從門縫裏飄出來,司楠聞見了但不知道是什麽,很嗆,嗆到需要立即報警的程度。
為了讓路嘉佑提高警惕心,司楠拿出幾樣東西丢在面前:“喏,瞧瞧這些東西。”
“吓!”路嘉佑瞪大眼睛,“你哪兒拿的?!”
司楠指指身後:“這房間很大,裏面還有好幾間房,裏頭就放着這些。”
都是情趣用品,但不是尋常看得見的用品,比如帶倒刺的皮鞭就很令人心驚,司楠承認自己想象力不夠豐富,電影上看來的那些畫面都令他咋舌,現實中見到的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還有為達到性窒息這種刺激而備下的各種用具,以及分辨不出是幹什麽用的瓶瓶罐罐的藥物。
這麽弄就是搞出人命官司都有可能。
路嘉佑緊張道:“撞破頭也得跑啊。”
“跑,必須跑。”司楠動員他,“你先起來走兩步,精神精神,一會兒咱……”
話還沒說完,外頭突然有了動靜。
幾個人說着話往這邊過來,聽聲兒是越來越近,二人閉了嘴凝神聽着,路嘉佑抓着花瓶搖搖晃晃地跟在司楠身後,司楠扒着貓眼看了一眼,扭過頭有些驚恐:“是進我們這兒屋的。”
路嘉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司楠舔舔嘴皮:“他們有五個人,其中兩個像保镖,硬闖風險太大,開了門我先站門口,說我倆醒了要走,如果他們讓的話你就趕緊放下東西跟我走。”
“如果不讓呢?”
“如果不讓,找準時機先推兩個下水,然後往外沖,記住了嗎?”
路嘉佑拼命點頭,司楠也是強行淡定,但其實手心早就出汗了,對方肥頭豬耳的模樣,武力值如何看不出來但光從身量上來說就壓了他們一頭,何況還有保镖在側。
“滴——”
房卡刷上了門鎖,門外的第二道鎖也被打開,門終于被人推了開來,外頭的光洩進房屋,紮白的光亮向內滑動照亮了司楠的一只腳,就在馬上照向他臉時,走廊盡頭爆發了一陣亂糟糟的動靜,門外的幾人同時轉過頭去。
那動靜不是別人,正是方淮和尤遠帶着幾個“下屬”找了過來,他們裝作喝醉了的富二代不講道理推推搡搡,借酒裝瘋硬闖禁地,保镖果然進行了阻攔,推搡之間甚至叫罵了幾句。
司楠第一聲兒就聽出了方淮的聲音,但是他不敢确定,總以為是身陷險境太緊張出現了幻聽,這畢竟是在公海的游輪上,哪怕方淮再有辦法,也不可能插着翅膀飛到這裏。
可第二聲悶吼,他确确實實肯定這就是自家男人的聲音,而且還能精準分別,他丫的根本沒醉,裝的。
事不宜遲,方淮既然能想到辦法來這裏,必然是知道出了事救他出去的,司楠一腳踢開門先撞翻一個,大喝一聲“上”,他和路嘉佑一前一後,抄着吹風機和花瓶“咣咣”兩下,把看熱鬧沒來得反應的男人打進了泳池。
一個被撞翻在地,兩個被打下泳池,這邊的騷亂同樣引起了走廊盡頭的主意,司楠邊往外沖邊大聲喊了聲“方淮”。
在昏暗的燈光下越過衆人那一眼,方淮也懶得再跟保镖啰嗦,直接揮起拳頭砸到兩個人,和尤遠突破防守,沖将過來,房門幾人因為自家主子落水和司楠路嘉佑扭打在一團,方淮和尤遠三下五除二就把人都分開,幾腳蹬遠,兩堵牆似的站在司楠和路嘉佑身前,牢牢擋着他們。
路嘉佑又激動又緊張,差點失口喊救命,司楠則一直盯着方淮看,該說不說,如果非要評選一個最動心的瞬間,應該是剛才,他越過衆人飛奔而來的那一剎那。
“你怎麽來了。”
“你有沒有受傷?”
兩個人同一時間問出口,司楠趕緊又答:“我沒有受傷,他們往酒裏下藥,我假裝喝了和嘉佑躲在這裏找辦法離開,剛準備走你們就闖進來了。”
方淮明顯松了口氣:“說了別上船你轉身就跑是怎麽回事?腦子被門擠了?”
語氣就很兇,不難想象他一路找到這裏有多着急,司楠主動承認:“我是豬,我錯了嘛。”
路嘉佑打圓場:“方總對不住,司楠是為了找我,是我坑了他。”
“沒你事。”兩口子吵架要外人插什麽嘴,方淮回頭瞪了司楠一眼,“回家再找你算賬!”
眼下并不适合把架展開吵吵,因為剛才那一陣騷亂,圍過來的保镖越來越多,落水的兩個胖男人已經被撈了起來,怒氣沖沖,手下将他們圍在身後,看那樣子,今天是不會随便放走司楠一幹人等的。
“你們是什麽人?趕闖這裏,不給我面子是小事,不給茍總面子,知道什麽下場嗎?”
擋頭那人并不是一直粘着路嘉佑的楊總,司楠突然想起來,倒是跟程樹一桌吃飯時,見到他畢恭畢敬地對這位敬酒。
“果然是蛇鼠一窩。”司楠小聲道,“他們分工明确,有人負責拉皮條,有人負責下手,還有人負責善後,至于中間是給誰享用勝利果實,不到開門這一刻是不知道的。”
說一句團夥作案都不為過,可見不是第一次幹,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幹,敢如此明目張膽作惡,而有恃無恐地恐吓他人,司楠嗅到危險的氣息。
方淮冷着臉道:“我帶我的人走,其他事我不管。”
“這裏沒有你的人。”那人皮笑肉不笑說,“來了這裏,就都是茍總的人,茍總讓誰滾蛋誰才可以滾蛋,讓誰留下誰就必須得留下。”
進來時就看得出這趟不可能輕松得了,尤遠方淮也都不是能跟人點頭哈腰求饒的性子,既然對方這麽強硬,方淮也就懶得多說:“那意思你要攔了,對不住。”
他卷了卷袖子,打算大幹一場,尤遠和他從小學打到大學,什麽性質的架沒見過,也卷着袖子道:“今天這人我還就要帶走,誰攔我哥倆的路,打也給你打服。”
兩邊的人一擁而上,在狹窄的泳池邊扭打成一團。方淮和尤遠大概真是憋了一口悶氣,拳拳到肉,根本不留餘地,司楠看得是心驚肉跳,又得拉着路都走不穩的路嘉佑,又怕敵衆我寡讓自家男人吃了虧,偶爾還要用吹風機敲幾下黑手。
就這麽艱難地往外挪了幾步,然而在他們的視野盲區,茍振東現身在了二層,正正對着出口,能将戰局看得一清二楚,他撐着欄杆,手下都站在身側,似乎還好整以暇地觀賞着鬥毆。
冷光一閃,被路嘉佑看見,他大叫一聲:“方總,他們有刀!”
司楠下意識就往上擋,被方淮一肘子推倒在地,情急之下,路嘉佑一花瓶砸出去,砸退一個,然而另一個撿起花瓶,正正對着方淮的腦袋砸了下去。
咣當一聲悶響,司楠整個人打了個激靈,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只看見玻璃碎片從方淮的肩上撲簌撲簌掉了滿地。
“方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