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

第43章 章

第 43 章

一個小時前，方淮挂掉了司楠的電話，誰不想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況且這小半個月連續兩次不得不去的出差，回來也一直忙工作，滿打滿算一周沒見過面。

但是再想見，今天這局也推不掉，方淮把桌面上的文件歸置到一旁，輕輕拿東西蓋住，匡棟見他若有所思，便問：“方總，其實這些情況和孫總那邊給到的信息大差不差，區別只是我們以專業背調來做的報告，更注重對方的業務範疇和資金動向，雖然對方做的隐蔽，但也看得出一些灰色産業的端倪，還要查下去嗎？”

方淮摸了摸下巴：“查。”

“裏面不乏和我們有業務往來的公司，有些事不放到臺面上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合作還能推進，要是由我們的手翻出來……”

“我總得知道，程樹背後站着的是些什麽性質的人，會有什麽手段來對付司楠。”

匡棟不理解：“既然程樹來者不善，明裏暗裏給司楠使絆子，方總怎麽還答應見他？”

“這小子輕浮狂妄，我一開始看他也沒什麽出息，但是我想簡單了。”方淮笑了笑，也不知道程樹到底去求了多少人，動了多少關系，竟然能找到東旻實業生意往來最重要的合作夥伴之一，方淮道：“許哥的面子我不能不給。”

所以才答應了見這一面，而且程樹費那麽大力氣請人引薦，方淮倒也好奇，他到底見自己要說什麽幹什麽。

方淮：“匡叔，你調查報告上這些人，争取私下接觸，以公司業務為正當借口，和對方先維護關系，必要的時候，需要我出面你跟我說。”

匡棟蹙了蹙眉，心中一絲疑雲飄過：“該不會是，和三年前的事有關系吧？”

“兩碼事。”方淮道，“三年前我要是把這些事都做在前頭，曉楠也就不會出事，我現在只是防患于未然。”

哦，為了新歡。

匡棟懂了，看了看表：“程樹應該快到了。”

方淮：“你去接上來，交代外頭的人，別往外亂說，程樹好歹是公衆人物，出入不太方便，安保做好，別引起騷亂。”

匡棟麻利轉身，要出去時又被叫住，方淮特意交代：“一會兒人進來，別讓任何人打擾我們，連辦公室也不要靠近，知道了嗎？”

二十分鐘後，匡棟将人接了上來，程樹的助理留在門外，他一個人進了總裁辦公室。

辦公室非常寬敞華麗，酒櫃雪茄櫃應有盡有，程樹只匆匆掃了一眼，視線落在大班臺後頭的方淮身上，對方好整以暇地看過來一眼，并沒有見重要客戶那般客客氣氣站起來相迎，程樹端着一臉笑意，甜美開口：“方總好啊。”

方淮不鹹不淡道：“過來坐吧，要喝點什麽？”

“招待客人無非就是咖啡和茶，不過方總這有的是酒。”程樹很自然地旋開班臺前的客椅，笑盈盈坐下，“我更願意和你喝一杯。”

“我沒上班時間喝酒的習慣。”方淮一點不避對方直勾勾的眼神，程樹不愧是混跡名利場的小人精，即便是面對有過矛盾的方淮，他也能雲淡風輕裝作無事發生地相處，絲毫不見露怯。

“可惜了。”程樹遺憾聳肩，滿眼楚楚可憐，“不喝酒，總覺得跟你謝罪的誠意不大夠呢。”

“謝罪啊？為那天的事倒不至于。”方淮抱着手閑适地靠在椅子裏道，“我以為你特意來，是有什麽別的事。”

“有是有的，但是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求你原諒。”程樹抿抿唇擺出一副媚态，看見桌邊有抽雪茄的工具，便自說自話伸手去拿，“沒酒，我就替方總點一支雪茄賠罪吧。”

“戒了。”方淮簡短道。

程樹愣了愣，嬌嗔：“東西還放這兒呢，方總這是忌諱我碰。”

“你別多心，才戒的。”方淮不經意道，“司楠不喜歡。”

“……”程樹倒也沒勉強，依舊端着笑說，“千方百計才能見你一面，方總大人大量，可別跟我計較了，我知道錯了。”

方淮定定看他一眼，笑了笑：“不至于，我還能跟你記仇？”

程樹故意道：“可我得罪了司楠就是得罪了你，不止一次惹到他，恐怕方總都知情，真不跟我生氣？”

方淮仰着頭：“那你說說看，為什麽看不慣他，總找他麻煩。”

“嫉妒啊。”程樹歪頭撐着腦袋，“嫉妒他背後有你撐腰，我想我也沒那麽差，怎麽就遇不到這樣的。”

“據我所知，能出道的藝人背後都少不了資本的推波助瀾。”方淮端得恰到好處，“嫉妒這個理由站不住腳喔。”

程樹離開座位，單手點着班臺挪到方淮身側，一開始是試探方淮會不會躲，見他沒表現太多反感，便大膽地靠在了桌子邊，近距離和他面對面。

程樹碰了碰方淮的胳膊：“好嘛，不管什麽理由反正我都錯了，以後不惹他，是看在方總的面子上，好不好？”

方淮在程樹快要撲上來前起身去酒櫃拿酒，兩個杯子一桶冰塊加珍藏的威士忌，上班時間雖然沒有喝酒的習慣，但是有人把戲臺子唱到辦公室，還是可以破例邊喝邊看的。

方淮給彼此倒上酒，大度道：“過去的事喝過就不提了。”

程樹不肯回座位，就要坐在方淮面前的桌上，碰了杯一口灌下，感慨：“看來司楠在你心裏也沒那麽重要。”

“何以見得？”

“就憑方總願意同我吃飯，喔，主要是願意同我喝這杯酒。”

方淮笑着搖了搖酒杯，冰塊撞在玻璃上叮咚響，他抿下一口，還沒咽就感覺到肩膀被人輕輕地捏住，程樹已經無聲無息地靠了過來，就站在他椅子後面，溫柔接過酒杯後，竟不請自來地給方淮揉肩。

要不是談話馬上要進入正軌，方淮應當會一個過肩摔把人丢出去，但是他不能，他還要為了司楠看戲。

程樹柔聲問：“你很喜歡司楠那款的嗎？”

方淮“嗯”了聲，程樹很明顯地嘆了口氣：“是喜歡長相，還是性格？或者他有什麽過人的本事招你惦記？”

方淮疑惑：“過人的本事？”

“那方面的。”程樹媚笑一聲，“不然我實在想不出，你這樣優秀的男人，身邊怎麽就他一個啊。”

方淮哂笑一聲。

程樹用手背碰到了方淮側頸，故意撩撥後問：“圈兒裏有些約定俗成的規矩，我猜方總都清楚，今天來見你的第二件事，就是想知道我有沒有機會。”

方淮挑眉：“想要什麽機會？”

“我比司楠懂事，在這種關系裏懂事和情趣一樣重要，對不對？”程樹彎下腰，湊到耳朵邊循循善誘，“給我個機會，做你身邊的人吧。”

方淮哼笑道：“要我捧你？你似乎不缺人捧。”

“看來是忌諱和別人共享了，我懂。”程樹笑盈盈保證，“方總要真看得上我，我立馬和別人斷了，怎麽樣？”

方淮不置可否。

程樹循循善誘：“還是說，等今晚的反複把你伺候高興了，你才肯答應呀？”

……

總裁辦公室關得嚴絲合縫，司楠心急如焚地在外面探頭探腦，但又不敢探得過分明顯，程樹的助理就坐在會客室，秘書和助理好似門神似的堵在門口，老周打探了一圈消息，過來提醒：“方總在見客人，交代了所有人不要随便靠近辦公室，不許打擾他們。”

所以連彙報工作的都不敢靠近，對總裁辦退避三舍的小心翼翼，落在司楠眼裏就像那個什麽，養心殿侍寝。

“他們”倆字兒深深刺痛了司楠的神經。

才哪到哪，怎麽就他們上了，我們都還八字沒一撇，司楠撇着嘴問：“周叔，我有急事找方總，你能幫我通報一下嗎？”

老周為難住了，他哪有這個權限，司楠搖搖他的手臂：“周叔，我真的很急，幫幫我吧，以後你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喊我，好不好。”

老周拗不過他，把人拉到工位上坐好：“我給你去找個有權限的來，人家幫不幫這個忙，就看運氣了。”

找來的人是匡棟，見到包得親媽不認的司楠，匡助理屬實意外：“是司楠司先生嗎？”

“你認識我？”司楠把口罩墨鏡摘掉，站起來和他握手，“匡助理你好，叫我司楠就可以了。”

匡助理看看老周，又看看司楠：“司先生怎麽會在這？是找方總嗎？”

司楠怕給老周惹麻煩，借口老周要開車将他趕緊送走，這才跟匡棟小聲道歉：“匡秘書，實在不好意思，我找方總有急事，但是沒預約上不來，就求了周叔帶我上來，你可別怪他。”

匡秘書久聞司楠大名這還是頭一次見到真人，将他們勤奮刻苦的總裁迷得不知東南西北的人物，值得他好好端詳端詳。

都是年輕鮮活的小鮮肉，為什麽偏偏這位就能抓住方淮的心，匡棟不理解，按他的古早審美來說，都還是沒長開的小孩兒，跟進辦公室那位也沒什麽區別。

司楠急得眨眨眼：“匡秘書？”

匡棟回過神：“噢，司先生恐怕得等一會兒，方總現在有客。”

“那你能不能安排我在會客室等。”司楠退而求其次，“方總一見完客人，勞煩你幫我通報一聲。”

匡棟猶豫。

司楠立馬補充：“程樹是我隊友，他助理我也認識的，不會打擾到的。”

匡棟這才笑起來：“那行，司先生請跟我來。”

程樹的助理看見司楠出現在這裏，震驚的神色一掃而過，很快就恢複淡漠，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不論司楠打聽什麽套多少近乎，助理就三緘其口相當沉默。匡棟跟會客室裏的秘書簡單交代了幾句，兩個人忙着去給司楠泡咖啡拿吃的，趁着人少，司楠走到門邊，豎起耳朵仔細聽裏面的動靜。

助理忍不住嘲笑：“你這樣偷聽牆角不太好吧。”

司楠嗫嚅：“偷聽牆角最多是素質低些，挖牆腳算個什麽事。”

助理反駁：“誰挖牆腳了？”

司楠虛空罵街：“道德敗壞，該拉去槍斃。”

助理：“……”

翻了個白眼後，助理得意：“随你怎麽說，反正我家藝人已經和方總有了交情，今天是光明正大約見了才來的，你就算再不滿，和誰見那也是方總的自由——”

“噓！”司楠蹙起眉，嫌助理啰嗦，豎耳細聽，還真給他聽到了些只字末節。

“那咱們說好了，今晚我好好陪你……”

“是捧我呀，我要的又不多……”

“他們怎麽能跟你比。”

“你也該換換口味了，司楠有什麽好，我包你滿意啦。”

這些暧昧的對話，隐隐約約都被司楠聽見了，司楠下意識已經貼在了門上，助理當然也不甘示弱靠得很近，毫無意外，兩個人都對門裏發生的事情充滿好奇，聽完對看一眼，助理的得意更加藏不住，但他看到司楠噴火的雙眼明顯頓了頓。

助理：“我勸你最好不要多……”

“哐當——”司楠猛地打開了門。

助理：“……”

我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門裏的畫面頗為不堪入目，程樹半個屁股坐在班臺上背對着門口，他以這種姿勢臉對臉沖方淮調笑，而方淮靠在椅子上，閑适慵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單手舉着酒杯，像是喝得還挺高興，聽見動靜兩個人都往門口看過來。

慵懶方總立刻坐直，臉色一變：“司楠？”

程樹看好戲的臉嘴沒憋住，笑出聲：“喲，這就追來了，你不知道預約也不知道敲門的嗎？”

司楠盯了方淮一眼，甩開助理的手，一腳垮進辦公室，而後很自然地将門合攏在身後，轉身，上鎖。

方淮見他行雲流水要關門打狗的架勢，咽了咽口水，緊張嘛有一點，但更多的是興奮，雖然被當場“捉奸”還興奮得難以自持看上去是有點變态，但這說明一件事。

司楠他好愛我。

方淮清了清嗓：“司楠……”

“你別說話。”司楠霸氣外露，徑直走向程樹，都懶得正眼看方淮，“一會兒再跟我解釋。”

方淮：“……”

程樹見他怒氣沖沖地走過來，也有點毛骨悚然：“你想幹嘛，這是在方總的辦公室，你別亂……啊！！！”

在誰的辦公室都不好使，司楠也算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将人從大班臺上扯下來，一拳怼上下巴，直接将人打翻在地。

司楠：嗚呼，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