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絕殺（2）
第一章絕殺（2）
終于，懸念要結束了。今天是她去法學院的第一天，因此也是她第一次有機會見到這位聲名狼藉的裏德爾博士。安吉麗娜并不是第一個警告赫敏小心裏德爾博士的人，也不是第一個含糊提到——赫敏認為是在講他的美貌——的人。
“你有裏德爾的批判理論課？見鬼。祝你好運。”和她還算是朋友的帕瓦蒂在她們走出校區裏的咖啡店時，做着鬼臉說道。終于到去上她的批判理論課的時間了。通常在總進度中這是設置在更後面的課程，但多虧了麥格博士，她的課程進度能快一點。赫敏從來不和她的同學們一樣步調地前進，她渴望學到更高級的課程。“我妹妹的朋友有他的課。他好像很漂亮，但是……唔，有點邪惡。”
“他能有多邪惡呢？沒什麽我搞不定的。”赫敏帶着一點假笑說，有點傲慢地一甩頭發。“記得我本科的化學教授嗎？”
“噢，天啊，就是那個頭發油膩、上課不肯叫你的？”帕瓦蒂爆發出笑聲。“那挺搞笑。”
“不，才不是呢。是可惡！他就是頭厭女的豬。”赫敏憤憤不平地回答。“總之，我會讓你知道他到底怎麽樣的。再見！”
女孩們分開了，赫敏在法律樓門口停下，确保自己一切都帶齊了。有什麽東西撞了她。她的書飛了起來，她手裏的咖啡也是。它爆炸了，濺得她上衣和書上到處都是。“哎喲！打擾一下，你這蠢貨——”她憤怒地開始道，在那裏轉來轉去，尋找是誰或者什麽撞到了她。
當她的目光落在了或許是她有幸受過對方怒視的，最美麗的人類身上，她的嘴都發幹了。黑色，閃光的波浪卷發垂落在黑色眼睛的正上方，這黑色的眼睛是罕見的灰色、綠色和藍色的混合，他正用它們越過他筆直、貴氣的鼻子低頭看着她，一個厭惡的皺眉讓他光滑的，全然适合親吻的嘴唇彎曲了。她的眼光下移——有人把西裝穿得這麽帥過嗎？他的黑色夾克敞開着，他的領帶不羁地彈到他的肩膀上，露出一件古樸刻板的白襯衫。
“我——我……很抱歉。”她設法說道，完全震驚了。人們開始出聲抱怨她的擋路，但和她耳中血液的沖擊聲相比，這只是遙遠的轟鳴聲。那男人抿緊了他惹人喜愛的嘴唇，在開口之前發出一聲狡猾的冷笑。
“是的，我相信你确實很抱歉。但是，如果你讓我遲到了，你會發現你還能更抱歉。請站到旁邊。”他挖苦地說。憤怒立刻取代了渴望。
“哦好的，只要等我把所有「你」讓我掉的東西從這條路上移開。”她忘我地咆哮道。
“請這麽做吧。”他只是這樣說，盡管黑眼睛裏閃爍着最微弱的一絲興味。赫敏嘟囔着，蹲下來開始撿她的東西，把它們塞進包裏。那男人很快從她身旁走了。當他經過時，她留意到了稀薄的，讓她深深吸氣的古龍水味道。她繼續阻礙着門邊的交通，注視着他高大、棱角清晰、西裝革履的外表走進大樓。他是誰？
「他們可不會打扮成那樣，」她走進大樓時渴望地想，這時已經找回了所有的東西。「他完全是個蠢蛋可太糟了。但情況總是這樣的，不是嗎？」
當她的書不在嶄新狀态時，她會有一點潔癖和歧視，而在上課第一天打開浸透了咖啡的書會很尴尬。遲進班裏也會很丢臉。希望這個裏德爾博士不像所有人形容的那麽邪惡，也不會因為她的遲到而太過生氣。赫敏全速跑過剩下的路程來到教室。這扇門不像教室門通常的那樣有窗戶，所以不幸的是，她不能偷看裏面，然後在适當的時候不被注意地溜進來。她深吸一口氣，轉動了把手。
當門在她身後“砰”地關上時，教室裏一片寂靜。赫敏的視線轉向教室的前部，尋找着教授。然後她僵住了，她的身體都休克了，她的視線停在那個鎮定地站在黑板前面，好像在寫字中途被打斷了的教授身上。
是在外面撞到她的那個男人。現在他鼻子上戴着黑色角質架眼鏡，他脫掉了夾克，卷起了他那挺括的白襯衫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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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我吧。就現在，」她用模棱兩可的字句乞求着某些更強的力量，她的臉感覺都着火了，她的包幾乎要滑脫她的掌握，因為她手上流了太多汗了。
“遲到，”他用一種安靜的、咝咝的聲音說道，這聲音讓巨大的教室更難聽見了，“在我的教室裏是無法容忍的。如果再來一次，我向你保證，你不會再。有。機會。擾亂我的課堂。”
“好——好的，對不起。”她結結巴巴地說着，絆倒在了她在整個演講廳裏找到的第一個空座位上……碰巧就在第一排的正中間。這教授沉默了，把粉筆靠在黑板上，當她坐好在座位裏，用顫抖的手拿出筆記本時，他黑色的眼睛一直看着她。他一定要把那麽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嗎？尤其考慮到，畢竟是他的錯她才會遲到。
“你都結束了嗎？”她找到一只還在滴着咖啡的鉛筆以後，他厭惡地慢吞吞地說。當她溫順地點頭，他響亮地嘆了口氣，轉回去對着黑板。“正如我被……打斷……前正在講的，這門課程是批判理論。你們中大多數人不會通過這門課程。請放心，如果不小心注意，你們就會落在後面，永遠也不會趕上。”他越過他的肩膀，似乎是有指向地看着赫敏。“我期望你們每個人每天都按時。按時的意思是在我到之前就要到……無論我什麽時候到。”
當看着他用鋼琴家的手指拿着粉筆，用優雅的字體迅速在黑板上寫下面談時間和聯系方式時，她的血液随着他的舉動沸騰了。所以他就是裏德爾博士。
當赫敏狂亂地做着筆記時，她忍不住想到，所有人都絲毫沒有誇大他。事實上，她想着，他們真的輕描淡寫了他看上去多麽邪惡（美麗地）。他開始講課時他們目光相遇，他那暗色眼睛裏有短暫而撩人的閃光，那是認出了她并感到有趣的閃光。
然而，盡管裏德爾博士似乎是惡魔的産物，但他是一位出色的講師。他十分有魅力，很快赫敏就變得如此沉迷，甚至都忘記了做筆記。如果他在一個龐大的演講廳裏有這麽多觀衆，他很可能是個相當有能力的律師。他的幽默太不易察覺（這很惡劣），以至于大多數學生都沒聽懂，但赫敏聽懂了。
而且慢慢地……她往常那種癡迷于被教授喜愛和尊重的心理，又在她體內燃了起來。她焦急地等待着任何機會來證明自己，但他沒有問任何問題，也沒有給出任何評論的餘地。「我會等到下課以後，為遲到道歉，然後對課程材料給出觀察評論，」她興奮地想。是的，她會這麽做的，裏德爾博士會對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後……她幾乎要暈倒，想象着他們進行理智的辯論，一起仔細研究案件……她的臉紅了，她把她隐秘的目的推到一邊。不，她只是希望他把她看作一個出色的法律系學生，她告訴自己。這與他外表的美貌或者迷人的個性無關。
下課後，赫敏花了點時間整理東西。令她失望的是，有排着長隊的學生等着和裏德爾博士說話，但是他沒有向他們中任何一個致意，他穿回夾克，整理好東西，迅速走出了演講廳，沒向後瞥一眼，留下那一長隊學生失望地在後面盯着他。
「該死。」
可是赫敏如果不堅決的話，也就不是赫敏了。她意志堅強地查閱了他辦公室的位置。希望他會在那裏，然後，她花了時間找出他會給他留下多麽深刻的印象啊！她在心裏把她的觀察評論修改得更有見地，溜出了大廳。她只需要祈禱她是唯一想到這個主意的人。幸運的是，她沒看到有其他人走向他的辦公室，所以她假定自己是安全的。
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間才去他的辦公室。她并不虛榮，但她發現自己整理了濃密的卷發，檢查了她的牙齒是否有可能潛伏着的食物殘渣。等滿意了，她帶着通紅的臉頰和明亮的眼睛敲響了他的辦公室門。
“進來。”他冰冷的男中音傳來。她在長褲上擦了一下微微出汗的手掌，轉動把手推開了那扇紅木門。
他的辦公室與她所期望的并不相符。天花板上懸挂着太陽系的模型，牆上用大頭釘釘着大腦和人體解剖學圖表的海報。一面牆被臨時書架占着，書架上滿得快要撐破的全是文件和散開的紙。一塊黑板上滿是他優雅的字跡——乍一看像是案例筆記。裏德爾博士坐在他的桌子後面，又戴上了眼鏡，被成堆的文件夾包圍着。
“您——您好，裏德爾博士。我上您的批判理——”
“我記着呢。”他幹巴巴地打斷道，帶着被她深深惹惱的表情，從他的眼鏡邊緣放下筆。他安坐在椅子上，期待地看着她。“來對講座發表一些愚蠢的觀察評論？還是為你的遲到道歉？……還是兩者皆是？”
赫敏的臉頰紅得相當明顯，他發出一聲堅忍的嘆息。
“……小姐？”
“格蘭傑。”她慌忙提供。
“好的，格蘭傑小姐。”他開始說道，又拿起了筆。“如你所見，我是個相當忙碌的人。也許，如果你在課程開始時用心聽過講——或者只是呆在那裏，鑒于這件事的明顯程度——你或許會注意到，我真的提供了我的面談時間。”
“是的，我還把它們寫下來了呢。”她怒道，憤憤不平。他緩慢地對她點了點頭，好像她是某種低等生物，比如一只不太可能理解他的鼻涕蟲。
“我的面談時間是什麽時候？”他用絲綢般的禮貌語氣問道。赫敏發怒了。
“周二3點鐘，”她不耐煩地回答，“但我只是想——”
“今天是周二嗎，格蘭傑小姐？”他惬意地打斷道。
“不是的，但是——”
“那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赫敏的血液在她耳中喧嘩着。
“今天過得愉快，裏德爾博士。”她尖刻地說，擡腳離開他的辦公室。就在她關門前，他從後面喊了她。
“那就下周二，格蘭傑小姐。”他興致勃勃地說，伴着惡劣的眨眼。門“砰”的一聲在她身後關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