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多想
多想
春困秋乏冬打盹。
何煜打着哈欠,差點一頭栽進菜裏。
等明年上了高三,就不做兼職了,休息好才能學得好。
忙完後,他端着要刷的碗疲憊地挪動,聽廚師長跟負責采購的員工交代下午要買的菜,燃氣閥老化了需要更換。
還有其他一些瑣碎的事情,何煜的關注點只在菜色上,聽完就沒了胃口,又是那老幾樣。
打算晚上去三食堂吃。
挺長時間沒去上網,三人碰在一起吃飯,約着晚上去包夜。
網吧人不多,何煜回完短信,順手把手機放桌上,起身去廁所。
‘嗡嗡嗡’震動了幾聲。
停了十幾秒,又震動了。
然後,手機響了。
曹倩倩接的,“喂。”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幾秒,問:“你是誰?”
“曹倩倩。”
“何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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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水去了。”
在一旁剛登錄好Q.Q的曹西辭:“……”
曹倩倩淡定道:“什麽?他跟你說在上網嗎?這我就不清楚了,開房?開什麽房?鬥地主呢,三缺一,你要不要來?”
“嘟嘟嘟嘟---”
曹倩倩聳了聳肩,“她挂了。”
把手機撂桌上,何煜回來了。
“你的女神剛給你打電話。”曹倩倩打開搜索網站,找到想看的電視劇。
何煜擦了擦手上的水,拿起手機,“她說什麽了?”
曹倩倩動作一頓,看着他說:“我說你去放水,她可能以為你去開房了。”
無辜道:“你去跟她解釋吧。”
何煜震驚地張大嘴,“尿尿就尿尿,你說什麽放水呀。”
曹倩倩面無表情道:“這樣顯得比較文雅。”
何煜:“那她誤會了,你不能跟她解釋清楚嗎?”
曹倩倩:“她是你女神,又不是我女神,我為什麽要跟她解釋?”
何煜氣得表情都扭曲了,指着曹倩倩,又指向曹西辭,“你倆真不是東西,枉我把你倆當兄弟這麽多年,你們就是這麽對我的。”
“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接的電話。”曹西辭叫屈。
“你別在這裝好人,我算看出來了,你倆就是沆瀣一氣,一個主謀,一個從犯。”
何煜怒瞪着曹倩倩,“你說你保持中立,其實早就跟他蛇鼠一窩,你們兩個反派,我要讓曹壯和曹繼盛孤立你們。”
“給我等着。”
放下狠話,他拿着手機跑出去。
曹倩倩嘆息道:“他這麽多年,只長個子不長腦,也就你能吃得消。”
曹西辭笑笑,沒說話。
“我要是你,就直接跟他挑明。”曹倩倩看了他一眼,“他要是不願意,就打到他願意為止,磨磨唧唧的像什麽樣子。”
“我不想逼迫他。”
“可你現在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在逼迫他?”
曹西辭怔住。
曹倩倩:“要不直接上,要不往後退,別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你難受,他也不舒服。”
“即便沒有張晨萱,以後也會有王晨萱,劉晨萱,你能天天把他拴在褲腰帶上,每時每刻都盯着他?”
曹西辭深吸了口氣,“他要是不同意,以此疏遠我,豈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從你動心的那一刻起,你們就已經不是朋友了。”曹倩倩說:“要不然就是對象,要不然就是暗戀對象。”
“再不濟就是前任對象,我的字典裏沒有暗戀,更沒有暗戀未遂,我看上的人怎麽着都得跟我談一段。”
“我可以成為他的遺憾,但他不能成為我的遺憾。”曹倩倩戴上耳機,“人還是自私點好,一輩子也就幾十年,浪費一天少一天。”
何煜解釋完回來,心裏還堵着氣,跟老板說換臺機子,不跟狗坐在一起。
曹倩倩往他腦袋上砸了根火腿腸,“狗食,你吃不吃?”
何煜咬着牙,很是屈辱,剝開後,狠咬了一大口,解解氣。
曹西辭木着張臉,低頭看着鍵盤,思緒萬千。
他一直想找合适的時機,可什麽時候才算合适呢?他又突然不明白了。
何煜化憤怒為食欲,連幹了三根火腿腸,跟小桃子瘋狂吐槽。
西瓜味的少年:【我發小簡直是個變.态】
平時還誇幾句,生氣的時候什麽難聽說什麽。
他把小桃子當成傾訴對象,這種認識又不算真正認識的關系,可以讓他放心大膽地說。
小桃子:【他又怎麽惹你啦?】
何煜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發過去,只不過沒有發真名。
整個事件的三個主人公,用我,發小,女神來代替。
西瓜味的少年:【你說他是不是神經病】
小桃子:【他可能是擔心你的前途吧,你還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不要因為戀愛分神啦】
何煜氣餒地鼓了鼓腮,【怎麽連你也這麽說,可我的成績沒有退步,反而進步了】
小桃子:【那有沒有這種可能,假設你現在進步了兩名,如果你沒有分神的話,也許會進步十名】
何煜并不贊同,他不想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學習上。
若是按照這個說法,那就別打籃球,吃飯時間也縮短,全部都拿來學習算了。
國家呼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學習是生活的一部分,感情也是。
他認為是可以相互協調的,配合的好,那就是雙贏。
為什麽要把學習和戀愛形容成互相敵對的兩派,必須要二選一呢?
好的愛情是可以讓人進步的。
剛開始他跟張晨萱是無聊閑逛,後來熟了會去書店寫作業,刷題目,累了就出去玩一會兒放松一下。
他并不覺得這樣的狀态會影響學習。
算了,不跟小屁孩争辯。
何煜嘆息了聲,接着左右看了看,沒人靠近。
他敲擊鍵盤的手法像是做賊,打打删删,半晌才組織好語言:【我問你一件事,你知道男人會喜歡男人嗎?】
小桃子:【……什麽意思?你喜歡男人?】
何煜臉都揪着,【哎呀不是不是,算了,你當我沒問,應該是我想多了】
小桃子:【男人當然可以喜歡男人,愛情無關性別,這在國外是合法的,跟普通的婚姻一樣】
西瓜味的少年:【小屁孩,你也懂太多了吧】
小桃子:【嘿嘿,我看的東西比較雜】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說的是可能】何煜猶豫了下,又像做賊一樣左顧右看,稍一擡眼,看見仰頭喝水的曹西辭。
立馬把腦袋壓低,【就是我有一個朋友】
【不是我,是我朋友,請看清主語】
【他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對他很好,熟知他的一切喜好,吃飯的口味都了如指掌,他倆住在一間宿舍,我朋友連只襪子都沒自己洗過,可以說這個發小包辦了他全部的生活,甚至想插手他的感情】
西瓜味的少年:【問:這個發小對我朋友是父愛?母愛?】
小桃子:【???】
西瓜味的少年:【還是……喜歡?】
點擊發送鍵,何煜的手指控制不住地輕顫。
見對方還沒回複,他飛快發送:【算了,我不想知道,你別跟我說,就當沒看見】
發送成功後,他立馬退出登錄。
輕喘了口氣,緊張地吞咽口水。
垂眸低喃:“不會不會,肯定不會。”他錘了錘腦袋,“昨晚沒睡好,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幹什麽呢?”
何煜渾身一顫,擡起頭,又立馬僵住,“沒,沒幹什麽。”慌忙打開網頁,胡亂點擊。
曹西辭臉上挂着詭異的微笑,“餓了,你吃什麽?”
何煜盯着電腦,快速道:“紅燒牛肉。”還莫名其妙加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
他輕飄飄地說完,擡步去了前臺。
何煜摸了摸發燙的臉,尴尬地腳趾抓地,早知道就不問了。
現在跟扒光了裸.奔似的。
吃完了泡面,又去看一些喜劇電影,試圖把腦裏的廢料擠出去。
一直捱到了禮拜五,廢料擠沒擠出去不知道,腦袋倒先被休整了一番。
曹西辭看着他新剪的發型,瞳孔震蕩,手裏的水杯掉落,砸在地上,碎成渣。
“誰讓你去剪頭發的。”何煜很輕易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何煜抓了抓紮手的短發,前面已經完全露出額頭,兩側的頭發被推短。
比曹西辭的刺頭短茬稍長,但相較以前短了很多。
出了理發店就開始醞釀情緒,他知道曹西辭肯定會生氣,但他就是要對着幹。
“我想剪,我高興,我自己的頭發我還做不了主了。”
他瞠圓了眼睛,雙手緊抓衣角,一口氣快速說完。
把廢料看得太過淺顯,直接上升到頭發。
剪了,腦袋就幹淨了。
曹西辭被怼的啞口無言,他不斷呼氣,無措地摸了摸口袋,起身。
何煜渾身僵直,張開嘴還想再說。
曹西辭擦過他的肩頭往外走,大力地甩上門。
何煜一顫,有些鼻酸,癟了癟嘴。
突然覺得很委屈。
過了好一會兒,手機響了。
他收起情緒,在電話裏跟張晨萱确定好見面的地點。
隔壁區新開的游樂園,今晚有煙火表演。
他換好衣服,正在系鞋帶,門倏地被推開。
濃重的煙味飄了進來。
宿舍裏有人抽煙,但都是從外面抽完再進來,可眼下這裏也沒其他人。
何煜愕然地看着他,“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這麽濃的味道絕對不是從哪沾染上的。
曹西辭不答,冷着臉反問:“你要去哪?”
何煜迅速垂下眼,莫名有些心虛,“就,出,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他竟然對剪頭發這件事冒出幾分不可思議的愧疚感,他的生活被曹西辭掌控了太長時間。
導致他很難完全剝離開。
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于是他直接破罐子破摔,強硬地把骨皮分離,哪怕雙方都被撕扯得血淋淋。
“我長大了。”他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主,剪什麽發型,穿什麽衣服,喜歡誰,去哪,我可以自己說了算。”
可他不知道,即将失去理智的曹西辭完全聽不得這些。
“你又要跟她約會。”他自嘲地嗤笑了聲,接着嘭的一聲關上門,反手插上插銷。
在何煜無比震驚的表情中,用不鹹不淡的語調說:“你今天哪都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