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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地上的東西散落開來，那張背影照正落入鄭雲出的眼底，旁邊就是一封手寫的信件，清晰明了地表現出了寫信人炙熱的愛意，更好笑的是時間不過是兩個月前。而過去的這三年當中，鄭雲出從未發現這件事。

“不是的，”賀雲暮不知道該怎麽說，羞愧、慌張一下子侵襲了他的理智，他糊裏糊塗地半蹲下來，“我，要不你先讓開，我先把它們收起來我再和你好好說，可以嗎？”

賀雲暮的腦子裏一團亂麻，他習慣性地拖延時間分散雙方的注意力，只要給他幾分鐘，幾分鐘他就可以理清自己的思路，知道該如何有條理地、冷靜地回答鄭雲出的問題，還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對他們感情的傷害。

他是愛鄭雲出的啊，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怎麽會跌在這個東西上面呢？

然而鄭雲出顯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他嗤笑一聲，眼眶濕潤，“怎麽？被我踩在腳下覺得心疼了？”

“你的愛情就那麽高貴純潔嗎？”鄭雲出一把拽住賀雲暮的衣領，将他拽到自己的面前，“你那位弟弟知道你是同性戀嗎，知道你一直偷偷地暗戀他嗎，知道你在背地裏意淫他嗎？”

“鄭雲出！”賀雲暮大吼一聲，他呼吸急促，“你說話非得這麽難聽嗎？我都說了我可以解釋，我已經——”

“你已經什麽？”鄭雲出的聲音始終是平靜的，只是攥着賀雲暮衣領的手泛起了青筋，“你已經準備放棄你的暗戀和我在一起了？”

賀雲暮像是突然被噎住，怔怔地看着鄭雲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你都知道了呀，你知道我真的愛上你了，我也可以為你放棄一切了。雲出，你知道的啊。那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對我，為什麽還非要去翻這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爛賬？”

“我就應該裝作不知道，”鄭雲出被他氣笑了，笑意凝固在嘴角，苦得他喘不上來氣，“這樣我們就可以繼續下去，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你是這個意思嗎？”

賀雲暮臉上劃過淚水，“雲出，我不是這麽想的，我也不是怪你，”他緊緊地抱住鄭雲出的肩膀，想要像以前那樣擁抱他，“是我的錯，我卑劣，我畜生，我也想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我明明把它們都扔掉了，我想和你重新開始的，我不知道為什麽……”

“你有想過掰彎他嗎？”鄭雲出突然問。

賀雲暮頓時啞然。

“不舍得對不對？”鄭雲出眼前變得模糊，他幾乎看不清對面人的臉，“因為你也知道這條路不好走，所以你不舍得，你不想讓他面對和你一樣的處境。”

賀雲暮的手抖了起來，臉色蒼白，“不是，不是……”除了這兩個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那我呢？”鄭雲出輕聲問，他覺得自己都要碎了，他看着自己裂成了一片又一片，他明明知道答案，但還是問了，“你追求我的時候，有想過我以後會怎麽辦嗎？賀雲暮，我他媽的就不算人、我就沒有心嗎？我就可以，這麽被你糟蹋嗎？你害怕他以後受人非議，我他媽的就活該嗎？”

鄭雲出自嘲地笑了聲，自問自答，“你當然不怕了。你考慮這些幹什麽，你只要開心快樂就好了，我對你來說算什麽東西。”

“雲出。”賀雲暮握住他的手腕，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他的大腦和心髒，他無法在短時間內整理好完美的語言與邏輯，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抓住他，抓住鄭雲出。

只要他一松手，鄭雲出就不會再要他了。

鄭雲出再也沒忍住一拳砸在了賀雲暮的臉上，砸在那張他一直覺得溫和真誠的臉上。

賀雲暮猝不及防地被打中，立刻倒在了地上，他摸了下自己被打出血的嘴角和劇痛的顴骨，對鄭雲出哀求說，“你再打我兩下吧，雲出，我求你了，你再打我兩下吧。我是活該。”

鄭雲出閉了閉眼睛，聲音沙啞，“拿着你的東西滾出我家。”

客廳之中陷入一種難言的沉默之中，他從未覺得與賀雲暮同處于一個空間之中是這樣難以忍受的事情，只要他想一想，就會覺得惡心與痛苦。

明明他都愛上這個男人了，可對方還是要再給他最後一擊。

“我不想成為你偉大暗戀中的背景板，”鄭雲出一字一頓地對賀雲暮說，“也不想成為那個你随時可以回歸的狗屁港灣。你還愛不愛他，愛不愛我，我都不在乎，我就是不想再看見你了。”

他大步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維持了自己最後的一點自尊對賀雲暮說，“走吧。”

賀雲暮閉了閉眼睛，他從地上爬起來，明白示弱與道歉都是沒用的，如果鄭雲出真的是那麽容易被打動的人，或許他一開始就不會看上他，也不會花這麽長時間去追求他。

賀雲暮沉默着将地上的那堆東西撿了起來，那些曾經灌注過他真切愛意的東西在此刻變成了橫亘在他與愛人之間的尖刺，紮得他們鮮血淋漓，他從來沒有這樣後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為。

“無論你信與不信，我真的已經把它們都處理掉了，”賀雲暮站在門口對鄭雲出說，“我真心想和你繼續，怎麽可能會留着這些東西呢？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出現在了鄭雲出家的門口。

賀雲暮的臉色一變。他見過這兩個人。

“你們來幹什麽？”賀雲暮将鄭雲出擋在自己的身後。

“賀總，”陳秘書對他颔首，甚至還和鄭雲出打了招呼，禮貌地說，“我是賀董也就是賀總父親的秘書，我姓陳。今天冒昧登門主要是因為，賀董想要見見二位。”

賀雲暮臉色難看，“我說了我會帶他回去，但不是現在。”

陳秘書微笑，“賀董已經給了您時間了，”他頓了頓，“只是聊聊而已，您不用擔心。”

鄭雲出冷淡地開口，“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我沒什麽必要與賀先生見面。”

“還是有必要的，”陳秘書對他笑了笑，“小鄭先生也清楚，賀總的身份不一般，家人有些擔心是正常的。”

鄭雲出沒有說話。

他明白了，即便是他們已經分開，賀雲暮的父親還是不放心，只要鄭雲出還在，這件事情就永遠都是他的把柄。

多可笑，他這個戀愛想要結束最後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賀雲暮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情，他說，“你別擔心，我會處理這件事情，我不會讓他打擾你的。”

鄭雲出只是猶豫了兩秒鐘，“可以，”他看向賀雲暮，目光嘲弄，“長輩見我怎麽能算打擾呢，這不是遲早的事情嗎——作為我與你偏離普通人軌道的代價。只不過你有人兜底，我沒有而已。”

有那麽一瞬間，鄭雲出竟然慶幸自己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也就不用面對這樣難堪的境地。

賀雲暮再次無話可說，他的手也始終抓不住鄭雲出。

鄭雲出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襯衫，披上了件深色外套跟着陳秘書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