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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章

第 14 章

賀驚寒想要點燃生日蠟燭，鄭雲出卻搖了下頭，“算了吧，我沒有什麽過生日一定要點蠟燭許願的儀式感，”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唇色倒是比之前紅潤了一些，“直接吃蛋糕吧。”

賀驚寒沒有勸他，只道了聲好，然後動作利落地将蛋糕分好，“你病還沒完全好，少吃些。”

他将一小塊蛋糕放到了鄭雲出面前的桌子上，“就這些吧。”

他給自己切的那份和鄭雲出差不多，鄭雲出看了一眼，這一份頂多幾口就沒了，對于他這個病人來說也許剛剛好，但是對于一個身體健康味蕾正常的人來說就少得有點過分了。

“你是不喜歡嗎？”鄭雲出盡可能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和賀驚寒閑聊，想要将那些事情忘在腦後。

“并不是，”出乎意料的是賀驚寒搖了搖頭，“我很喜歡甜品，有人說甜品可以緩解人低落、焦躁的情緒，我有段時間一直靠這些東西穩定情緒，不過現在我不是很需要了。”

鄭雲出愣了下，目光認真地看向賀驚寒，他很難想象賀驚寒這樣的人陷入低落與焦躁的情緒當中會是怎麽樣的狀态。

“之所以今天只吃這麽一點，是我覺得在病人面前大快朵頤太殘忍了。”賀驚寒微微勾唇，開了個玩笑。

鄭雲出無奈笑了下，“你如果真的喜歡可以帶走，這樣我才會真的高興。”

賀驚寒微微挑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以嗎？”

“當然可以，”鄭雲出吃了兩口之後就興致缺缺地放下了叉子，“其實我的舌頭根本嘗不出味道來，放在我這裏也是浪費。”

其實他對于賀雲暮來說也許也是這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這樣想着，鄭雲出突然“嘶”了聲。他咬到了舌頭。

憋悶了一晚上的濃烈情緒差點因為咬了下舌頭傾瀉而出，鄭雲出死死地咬着牙才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他的嘴裏疼，牙疼，還有說不出來的地方，壓抑得抽搐得疼。

“怎麽了？”對面的賀驚寒蹙起眉頭，“咬到了？”他探身過來，“你張嘴我看看，如果嚴重的話需要上藥。”

鄭雲出混亂的思緒讓他沒有多餘的腦子去思考對方這樣的态度到底有什麽問題，他只是抿緊唇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沒關系。”

賀驚寒眯眼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你今天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沒關系，”他的聲音有些擔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你今天的狀态可以說是非常糟糕。不過我尊重你的意願。”

賀驚寒站起身來，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放在臂彎裏，“你現在不需要我在這裏陪着了，好好休息。”

鄭雲出趕緊站起來，“蛋糕。”他把打包好的蛋糕遞給他，“謝謝你，但我今天實在沒心情，改天請你吃飯吧。”

賀驚寒點頭，沒有客氣，“好，我等你這頓飯。”

鄭雲出勉強露出一點笑意，看着賀驚寒走了出去，他的腳步頓了一頓，又扭頭過來，“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随時可以聯系我。”

鄭雲出真誠地說，“謝謝。”

賀驚寒撫了下自己的袖口，“沒關系，我們是朋友。”所有的幫助都是有報酬的，只不過現在還沒兌現而已。

賀驚寒看向他，“再見，雲出。”

他不急，而且離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

賀雲暮再一次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腕表，坐在他對面嬌小漂亮的女孩子不禁擡頭看向他，“你是有事要忙嗎？”

賀雲暮回神，“沒有，”他微笑着說，“這家的牛排還合你胃口嗎？我身邊的一些朋友都說還不錯，所以我特地選擇了這裏。”

這其實不是他第一次來了，他之前帶鄭雲出來過，只不過對方不大喜歡。賀雲暮看着許甜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說确實還不錯。

“你覺得還不錯？那真是太好了。”賀雲暮臉上的笑意沒變，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麽胃口了，所以接下來他都沒怎麽動餐刀，他吃得少，許甜也不好意思多吃，象征性地吃了兩口之後就說好了。

賀雲暮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但他難得不想多說，“我最近胃口不太好，你不需要迎合我，可以多吃一些的。”

許甜再一次表示真的吃飽了以後，賀雲暮随意地點點頭，“我送你回去吧，現在已經很晚了。”

許甜本想邀請他出去散散步，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的話堵在了喉嚨裏，她只好笑笑，“好的。”

賀雲暮将許甜送回許家，到了家門口，許甜摘下安全帶沒有立刻離開。

“賀先生，我能感覺到你對我還沒有什麽感情，但你無疑是禮貌的體貼的，很難讓人說出你的一句不好來，你和我的父母介紹時說的一樣，是個性情溫和舉止優雅的男士，”許甜沒有看賀雲暮，而是看向窗外，“我對你很滿意，不知道我今天的表現是否有讓你不滿意的地方？”

不然為什麽他總是在看時間？雖然他的表情沒有顯現，但是人下意識的動作卻是騙不了人的。

和她在一起，他覺得不舒服。許甜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也識趣，但她今天沒有。

賀雲暮看着她，腦海裏浮現出來的卻是第一次帶鄭雲出去吃那家西餐的情形。

那是鄭雲出第一次去吃，但他絲毫沒有露怯，不懂就問，不喜歡就直說，從不勉強自己也不勉強別人。

鄭雲出總是大方而坦誠的，他覺得在他的面前不需要在乎那些。畫面一轉，賀雲暮又想到了許甜今天的模樣。

“沒有，”賀雲暮仍然這樣回答，“許小姐很優秀。”

那他為什麽對她毫無感覺？許甜差點就将這句話問了出來，不過她只是笑了下，“那好，明天我忙，下次再見。”

“好。”

直到許甜下車進門，賀雲暮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不久賀長霄的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詢問他和許甜相處得怎麽樣？

賀雲暮笑了下，“父親，你知道的，許小姐是個聰明人。”

所以他們之間的相處完全不是可以真的當作戀人那樣，而是兩個為了某種目的不得不在一起相處的人，即便是真的厭惡對方，至少也會在表面做足功夫。

賀長霄并不意外他會這樣回答，“看來相處得不錯，最好年底可以結婚，老大不小了，不要在這件小事上讓我操心。”

賀雲暮面無表情地挂斷了電話，他開着車在市裏轉來轉去，兩次經過和鄭雲出居住的小區門口，他看了眼毫無動靜的手機，最終還是決定開車回了老宅。

他剛下車，賀驚寒也剛到，兩人打了個照面，賀驚寒難得停下來對他打了個招呼，“今天去見未婚妻了嗎？”

賀雲暮皺眉，“什麽未婚妻，只不過見一面而已。”

賀驚寒好像心情很好，他很少願意和賀雲暮多交談，更別提關心對方的私事，但是今天他卻破天荒地多問了句，“父親對她很滿意，你們好事将近吧。”

“不知道，”賀雲暮心裏正煩，面對賀驚寒也沒有減輕分毫，只能僵硬地轉移話題，“你晚上去了哪，看起來心情不錯。”

賀驚寒勾了勾唇，“去見了一個很有趣的人。”

“你喜歡的人？”賀雲暮直勾勾地看着他，“是你上次提到的那個嗎？”

賀驚寒沒再理他，而是轉身進了大門。

賀雲暮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了口氣，将自己翻湧起來的情緒都壓了下去之後打算跟上去，剛邁出去兩步他就收到了鄭雲出的消息。

【有空回來一趟，我們談談。】

賀雲暮看着這條消息皺了眉頭，覺得有些沒來由的心慌，他打了電話過去，第三次的時候對方才接起，聲音沙啞，有氣無力的。

“你嗓子怎麽了，生病了嗎？”賀雲暮問。

鄭雲出沒說話。

敞開的大門裏，賀雲暮看到了客廳裏面色冷清的賀驚寒和正在喋喋不休不知道說什麽的賀夫人，他後退兩步走遠了些。

“我今天晚上有事不能回去，你不舒服就吃點藥，如果……”

鄭雲出打斷了他，“沒事就挂了。”

賀雲暮話還沒說完對方似乎料定他沒事就率先挂斷了電話，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甚至也不想聽他多說兩句。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響聲，賀雲暮垂下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使勁兒壓了壓自己想要回撥過去的心情。

雖然不知道鄭雲出今天為什麽這麽冷淡，但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不是嗎？一點一點地将自己剝離出鄭雲出的生活，直至對方可以完全接受他的離開，最後他也會給鄭雲出一點經濟補償，畢竟對方其實并不喜歡男人，但還是陪了他這幾年。

可是……賀雲暮呼吸有些沉重，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地壓在了心髒上。

“雲暮，你怎麽還在外面啊？”賀太太披了個披肩走到門口，“天氣冷了，別在外面吹冷風了，小心感冒。”

感冒？賀雲暮立刻想到了鄭雲出是不是感冒了，家裏的常用藥一般都放在卧室的櫃子裏，鄭雲出上次感冒已經是去年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

不，鄭雲出很細心，不會不記得這個。他從來不需要別人操心。

“快進來吧。”賀太太已經走到了面前，催促着賀雲暮趕緊進去。

賀驚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模樣，低頭看到手機上收到的消息，告訴他自己準備休息了，不需要擔心。

賀驚寒的眼底閃過笑意，動動手指發了條消息過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