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鄭雲出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發起了高燒,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冷得發抖,沒有力氣。
他下意識地打電話給賀雲暮,嘟聲響起的那一刻,他恍然想起來發生過了什麽事情。
賀雲暮有了未婚妻。
賀雲暮這幾日的昏沉與逃避就是因為對方已經在準備離開他。
或許是放不下,或許是愧疚,又或許只是對方擔心他糾纏,所以賀雲暮并沒有幹脆利落地提出分手,而是就這樣拖着。
鄭雲出一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難受得呼吸急促。
電話那頭始終無人接聽,直到自動挂斷。
鄭雲出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賀雲暮現在在什麽,在想什麽,到底是沒聽見他的電話,還是聽見了但是沒接。
他打了個電話給施瑞,只不過還沒等到對方接通他就已經昏了過去。
等到鄭雲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入眼依舊是他的卧室,只是腦袋沒有那麽昏沉了,他稍微動了動,感覺到手背上的異樣。他一擡頭,看見了晃動的輸液瓶,以及連接到他手背上的輸液管。
下一刻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輸液瓶,停止了他的晃動,那只手向下輕輕握住了管子,用自己的體溫暖着液體。
“你突發高燒,我叫了醫生給你打點滴,不要這麽大動作,滾針了還要再打一次。”
鄭雲出另一只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嗓子像是被什麽粗砺的石子碾過一般,張嘴一陣劇痛,“你怎麽在這裏?”
賀驚寒垂眸看他,眼裏看不出什麽情緒,“施瑞聯系的我。他有事走不開,所以叫我過來看看。”
那是怎麽進來的?鄭雲出想起來家裏的電子門鎖是賀雲暮特意換的,功能性和安全性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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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驚寒看出了他的想法,沒解釋,直接說,“用了些特殊手段,很抱歉。”
鄭雲出沉默了下,随即搖了搖頭。
對方能夠因為他一通電話跑上跑下,他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介意這些。
賀驚寒握着輸液管在床邊坐了下來,“不要說話了,繼續休息,我叫人送了粥過來,你一會兒吃一點。”
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朝他看去,“你男朋友……”
鄭雲出搖了搖頭。
賀驚寒識趣地沒有再問,“好,我只是怕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鄭雲出扯了扯嘴角,他想,也許賀雲暮還期待他帶來這樣的麻煩,那樣他的麻煩就可以被簡單解決了。
鄭雲出這場高燒來得又快又猛,喝完粥之後沒多久他又歪頭睡了過去,只是睡夢之中也一直蹙着眉,睡得并不好。
賀驚寒垂眸看了眼自己因為一直握着輸液管而變得冰涼的掌心,随即換了一只手。
他用那只冰涼的手支着頭,含有極強侵略性的目光一點一點從鄭雲出的臉上掃過,每一個角落都不肯定放過。
因為身體不舒服,鄭雲出的唇色有些發白,更別提蒼白的臉,微微蹙着眉,雙眼緊閉。他這樣看起來,很脆弱,很可憐,也很想讓人捏住他的下巴撬開他的嘴看看他能說出些什麽東西來。
賀驚寒這麽想着,也就真的這麽做了。
他伸出手,指尖在鄭雲出的下巴上摩挲了兩下,随即卡住,讓那個可憐的青年張開了薄唇。
傷心什麽,難過什麽呢?因為男朋友背叛了自己的感情?
賀驚寒眼中露出諷刺的笑意,他晃了晃手底下的臉而後松開。
那難過得未免太早了。賀驚寒撥弄着青年耳側的碎發。
對方早就已經背叛他了,比他想象的要早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他下手重了,青年突然張嘴咳了下,雙睫顫抖像是要醒過來。
“沒事了,”賀驚寒低聲說,“好好休息,睡一覺就好了。”
他的聲音低沉、柔和,鄭雲出昏沉中抿了下唇就重新沉入睡眠當中。
賀驚寒一直坐到了打完點滴為止。
鄭雲出一覺睡到了晚上,賀驚寒讓他量了體溫,“已經退燒了,你身上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鄭雲出從床上坐起來,反應慢地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沒有,我想洗個澡。”
他出了一身的汗,現在整個人都是鹹的,身上的家居服汗濕又晾幹,讓他很難受。
賀驚寒看了他一眼,叮囑他,“水溫高一些,出來的時候多穿點。”
“知道了,”鄭雲出咳了咳,“現在已經很晚了,你……”
賀驚寒微微揚起嘴角,“确實很晚了。”
打算趕人嗎?賀驚寒并不驚訝于對方的想法,但還是難免有點不爽。
所以他問,“今天是你的生日嗎,我剛剛收到了蛋糕店送來的蛋糕。很抱歉,我連禮物都沒有準備。”
鄭雲出點了下頭,看了眼床頭櫃上死寂的手機,從他打電話過去到現在,對方沒有一通回電。
“我不怎麽過生日,也不怎麽收禮物,這次是一時興起而已,沒告訴任何人,”鄭雲出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狀态和心情實在不好,但覺得這樣表露在外人面前很丢臉,“留下來吃個蛋糕吧,就當是為我慶祝生日了。”
“可是已經很晚了,會不會打擾你?”賀驚寒貼心地問。
鄭雲出搖了搖頭,他扯了扯嘴角,“我沒關系的。”
“可你看起來不像沒關系,”賀驚寒一手撐着床,語言平靜地訴說着他看到的東西,“你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鄭雲出第一反應是好笑,他一個大男人哭什麽?但是話還沒說出口,鄭雲出就覺得眼眶發酸。
他偏過臉躲避賀驚寒的視線,“你先去吃蛋糕,我洗個澡換身衣服就去。”
然而賀驚寒沒打算輕輕揭過,“雲出,逃避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至少不能讓你的心情好起來,如果你願意完全可以告訴我。”
鄭雲出緊繃着不想讓自己的心情露出半分,終于在此刻還是憋不住,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想讓我說什麽?你對我的事情就那麽感興趣嗎?!”
“……”
鄭雲出弓着脊背,有些不敢去看賀驚寒的臉,“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
他的肩膀被人摁住,低沉的聲音從耳側傳來。
“是我該說對不起,我讓你感覺到痛苦了,”賀驚寒蹙眉,“我不該這麽魯莽。”
鄭雲出沉默下來。
賀驚寒又說,“按照我們之前的打算好嗎,你去洗澡,我下去切蛋糕。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可以短暫忘記痛苦和争執,只單純地過個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