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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章

第 8 章

鄭雲出才探身過去就猝不及防地被拉住手腕，那力道極為強勁，讓他一時間沒能掙脫開。似乎是受到他的影響，手腕的主人下意識将手往回拉了下，鄭雲出有些驚惶地看着自己朝對方倒去，然後額頭一下子磕到了對面的肩膀上。

“嘶。”鄭雲出倒吸了口涼氣。

他是突然摔倒的，沒什麽支撐的地方，只好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摁住了賀驚寒的大腿撐住自己。

咫尺的距離，他聽到了男人的悶哼聲，抓着他手腕的手都松了些勁兒。

趁着這個功夫，鄭雲出稍稍直起身子來，把手擡起來撐在車座上終于穩住了自己，意識到自己離賀驚寒有些近，空氣裏都是酒味與對方身上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他不得不後退一些，外面的空氣進來，他才覺得呼吸暢通了些。

賀驚寒弓起身子咳了兩聲，他長睫動了動，片刻之後睜開了眼睛，聲音有些含糊，“雲出。”

鄭雲出應了聲，“你哪裏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去醫院？”

賀驚寒重新閉上了眼睛，有些難受地搖了搖頭，他說了下自己家裏的地址，然後就又安靜地睡了過去。

鄭雲出嘆了口氣關上車門上了駕駛座開車。

說起來也是巧，賀驚寒給出的地址就在鄭雲出隔壁的小區，同樣也是一片富人區，但那邊的房價甚至要比鄭雲出那邊還要高出兩三倍。

這也代表着，這邊的安保會更加得周密與嚴苛。

鄭雲出在大門前被攔下來，不得不降下車窗好讓保安看看賀驚寒的那張臉。

保安果然一下子認了出來，立刻開門放行，臉上笑容堆砌，還說了句注意安全。

鄭雲出點了下頭将車開了進去，這邊路況有些複雜，他還是開了一圈才找到了賀驚寒的家門。

他下車将後座的人扶了出來，根據對方提供的密碼進了家門。

大門一打開，門內的智能系統立刻運行，驟然亮起的燈光讓鄭雲出不禁眯了下眼，然後才看清楚眼前的這座裝潢低調大氣的房子。

原本以為賀驚寒家裏至少有個阿姨，沒想到整座房子裏空空蕩蕩的，甚至給了鄭雲出一種主人其實也不怎麽回來的錯覺。

賀驚寒搭在鄭雲出肩上的手指動了動，聲音有些沙啞，“麻煩你了，把我扶到沙發上就好了。”

鄭雲出沒有看他，“不會房間嗎？”

賀驚寒似乎是笑了下，“我在客廳先緩緩，一會兒再上去。”

這裏畢竟是別人的家，鄭雲出也不打算多管閑事，于是将賀驚寒扶到了沙發上，順手在餐桌上給他倒了杯水。

他沒有立刻走，而是站在原地觀察了下賀驚寒到底能不能安穩上樓休息。

賀驚寒喝了水，又倒回到沙發上，他解下領帶扔到一邊，突然說，“孤家寡人就是這樣，家裏沒人等我回來，”他停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抱歉，你應該體會不到。”

鄭雲出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賀驚寒是那種完全事業型的男人，根本不會在意有沒有另一半，然而現在他靠在沙發上卻這樣感慨了起來，話裏還有點微微的羨慕。

鄭雲出笑了下，“他工作很忙，我也經常自己在家。”

賀驚寒擡手扣住自己的眼睛，“還是不一樣的，有期盼。”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賀驚寒這樣流露出自己的感情，鄭雲出覺得有些意思，“那你為什麽不找個女朋友呢？”

賀驚寒的外貌、職業，也許還有家庭背景都是非常出色的，想找個知情知意的女朋友不難。

“女朋友？”賀驚寒語調微微上揚，嘴角勾起，哂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畢竟是人家的私事，鄭雲出也不好插手。不過對方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他也就告辭離開了。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

巨大的玻璃映出鄭雲出逐漸遠去的身影。賀驚寒放下了掩住的雙眼，那是一雙無比清明卻有些泛紅的眼睛。

“女朋友。”他在嘴裏咀嚼着這幾個字，慢慢地扯了下嘴角。

“可我不喜歡女人。”

這是賀驚寒從不為外人知道的秘密，他是個同性戀。

并且是個已經有了自己的獵物的同性戀。

*

鄭雲出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屋裏黑漆漆的，他原本以為沒人，開燈之後才看見站在陽臺抽煙的賀雲暮。對方轉過身來看他，第一時間把煙掐了。

賀雲暮愣了下，看了眼自己的雙手，随即無奈地想這人的習慣可真是……防不勝防。

算了，過一陣子再攤牌吧。不管是他還是鄭雲出，都需要一段時間來緩和，畢竟也五年了，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斬斷的關系。

鄭雲出走了過去，“怎麽還沒睡？”他脫下外套放在沙發上，“是不是又失眠了？”

兩人剛剛同居的那段時間鄭雲出便發現了賀雲暮有失眠的毛病。

賀雲暮喝了一段時間的中藥，似乎有了些效果，今晚上看到賀雲暮在陽臺，鄭雲出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又失眠了。

想清楚了賀雲暮也沒糾結。

他從陽臺走到了鄭雲出面前，“難道不能是在等你嗎？”

就如鄭雲出所說，以往都是他在等賀雲暮，他晚歸的次數确實不多，有幾次趕上賀雲暮不在家，這還真是第一次。

鄭雲出噎了一下，抿了抿唇，“以後這麽晚不用等我了。”

賀雲暮摸了摸他的臉，“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鄭雲出點了點頭。

他想起自己之前做下的決定，腳步遲疑了下，沒回頭地問，“一起嗎？”

“嗯？”賀雲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鄭雲出已經逃似地往樓上走，似乎并不想聽到賀雲暮的回答。

“……”

熱氣往身下湧起，賀雲暮在心底罵了一聲。

霧氣中，玻璃門輕輕晃動，鄭雲出仰着頭，呼吸有些急促，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樣，不過兩個人都還堅持着最後一點清明。

最後賀雲暮推了推鄭雲出的背，聲音低啞，“先去睡吧。”

鄭雲出：“你……”

賀雲暮偏了下頭，“你也不希望我在這裏就把你……”

後面的話鄭雲出沒聽着，因為從賀雲暮開口開始，他就已經迅速地離開了案發現場，只留下一個有些抓狂的賀雲暮。

賀雲暮嘆了口氣。

他也不是沒想過鄭雲出，以前想過，而且是非常想，但這種想自那個人回來以後都淡了許多，更何況他已經打算漸漸冷落了。其實今晚的事情也不該發生。

賀雲暮這麽想着，覺得身上的血都慢慢地冷了下來。

*

鄭雲出和賀雲暮雖然住在一起，但是平時睡在一起的時間卻并不多。

賀雲暮洗完澡出來之後說今天晚上還有些事要做，“我今晚睡在客卧，你早點休息。”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鄭雲出張了張嘴，抓了下手底下的被子。他還想着要不今天晚上就把事情辦了，也省的賀雲暮終日惦記着，沒想到今天卻是他主動搬到了客卧。

他松開被子，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随即苦笑。

他在這件事情還真是格外的怯懦和矯情。也難為賀雲暮能跟他一起這麽多年還不碰他。

知道今晚無事之後鄭雲出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第一時間給賀驚寒打了電話，确定對方昨天晚上休息得還不錯之後就挂了，而後又打給了施瑞。

相比較下來，施瑞今天早上反而迷迷糊糊的。

鄭雲出打趣，“是不是年紀大了，恢複不過來了？！”

“靠，你說什麽呢？”施瑞在電話另一頭大喊大叫，“媳婦兒，鄭雲出說老子不行！”

鄭雲出：“……”

李夏在那頭悠悠道，“你現在确實有點不行了。”

鄭雲出：“……這跟我沒關系的。”

電話被掐斷，對方家裏發生了什麽鄭雲出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等他到公司的時候，施瑞倒是已經到了，并且開始準備賀驚寒所要的材料。

“昨天晚上我都沒機會問你，”施瑞在間隙擡起頭看向另一張桌子面前的鄭雲出，“你跟那位賀律師真的只見過一面嗎，對方對你的時候看起來可好說話多了，你不知道，昨天你沒來之前，我所有的話題都找遍了，他愣是不接茬。”

結果鄭雲出一來，賀驚寒整個人的态度都變了。

施瑞眯了眯眼睛，“以我毒辣的眼光來看，他很欣賞你。”

鄭雲出扶了下眼鏡，“确實沒怎麽見過，不過我覺得他還挺好說話的，很有禮貌也很謙遜，你們竟然沒話聊？”

至于賀驚寒是不是欣賞他，鄭雲出不做評價。

他想不出來賀驚寒欣賞他什麽。

施瑞：“禮貌？謙遜？”

這兩個詞是用來形容賀驚寒的嗎？

他言語行為看起來似乎是很有禮貌，但是這種禮貌并非對于他人平等地看待與尊重，而是一種骨子裏形成的刻板的教養與規矩。實際上，施瑞覺得他很傲慢，甚至沒打算隐藏自己的傲慢。

鄭雲出點頭，“是的。”

施瑞：“……”

他跟一個賀驚寒特殊對待的對象聊什麽區別對待呢？有意思？

施瑞還想再說什麽，鄭雲出提醒他趕緊幹活兒，他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兩個人一忙就忙到了下午。

就在這個時候，鄭雲出的手機響了起來，打電話來的時候賀雲暮身邊的助理，是個姓張的女士。

鄭雲出接了電話。

“什麽？”鄭雲出愣了下，臉色蒼白，“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