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去年, 蔣藝楠的開題答辯慘淡收尾。
立于講臺,恍若塊吊挂的豬肉,答辯評委在下頭指指點點, 她只有招蒼蠅的份。
評委問她:“你這個題……你導師給過了?”
蔣藝楠啞然, 因為從預答辯起, 高祺就抛棄了這團沒有任何造詣的學術垃圾。
痛批完的後一周, 蔣藝楠理所當然接到導員電話。
開題沒過,延畢一年。
高祺覺得這是學術垃圾該有的改造流水線,不換題,也沒打擾系領導, 讓蔣藝楠回爐重造。
每次帶着想法或成果到辦公室時, 高祺對蔣藝楠的評價一如既往地難聽。
同門很少跟她一起去找老師讨論,少數在場時間,也全偏開臉當沒聽到, 事後幹巴巴安慰幾句。
也正是這樣,蔣藝楠對許杏然印象很深。
這位師姐仿佛擁有隐身鬥篷,來去無蹤,導師的視線能輕易穿過她。
蔣藝楠被高祺陰陽的時候, 許杏然會很快走開,不留下分毫憐憫眼神。
後來,蔣藝楠終于找到這種難言的相通如何解釋。
一個不受老師待見,一個老師根本不想見, 組內的欣欣向榮都得繞開她倆走。
至此, 蔣藝楠對許杏然生出種依賴,莫名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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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杏然不是熱情人格, 對課題組內的一切人事更是隔岸旁觀。兩人一直保持着只比同學稍好些的私交。
許杏然畢業那天,宿舍收拾出幾個大紙箱。
正值盛夏, 蟬聲如雷。
蔣藝楠自發跟着跑上跑下,幫着把兩臂那麽寬的紙箱運下六樓。
累出一身汗,許杏然請蔣藝楠喝冰。
兩人并排坐在奶茶店的軟椅上,蔣藝楠猛吸一口,煽情的告別還沒開口,許杏然探身輕輕抱了她一下。
長久以來,不曾說的那些話,都在此刻釋然。
許杏然輕拍她的背:“一切都會好。”
“嗯,”蔣藝楠眼圈發酸,竭力咽下聲線中的顫抖,“你也一切都好。”
面對陳之敘和他突如其來的疑問,蔣藝楠挑揀着最敷衍的回答。
“都是一個課題組的,我當然認識杏然師姐。”蔣藝楠答完,摁亮手機屏幕查看消息。
對面沒給她回複。
落到陳之敘眼裏,蔣藝楠正坐姿拘謹,如面試那般僵硬。
他無奈扯唇:“原來是這樣。”
等待間,蔣藝楠來回戳着手機,絕不主動開口。
停頓許久,陳之敘卻沒離開:“許杏然她……為什麽休學。”
蔣藝楠眨眨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笑:“師兄要不然問問我為什麽延畢?”
陳之敘自然聽出她在信口胡說,更令他挫敗的是,他好像被打回那個記事本裏。
課題組一定是有什麽詛咒。
每當他出現就被迫原形必露,衆生恐懼。他就像許杏然筆下的“怪物”一樣,裝模作樣,令人作惡。
聚餐吵鬧到九點多,大家在餐館門口又是一陣拉扯。
高祺拉住陳之敘,又提起工作:“真不打算留在這邊工作了?家裏人不反對你?”
“下個月去總部那邊看一眼,到時候再做決定。”
“怎麽猶猶豫豫的,一點都不像你。”
聞言,陳之敘微微愣住,唇角牽強地扯起。
高祺被他逗笑,拍他臂膀:“你在我手下讀書的時候,執行力可強了。我成天拿你當例子,可惜,他們沒一個學得會。”
一時間,陳之敘說不出話,只能煩躁地揉額角。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誰。
陳之敘沒喝酒,幾個回校的學生繼續蹭車。
唐杭把聚餐剩下的飲料提下包廂,分給宿舍居民,讓他們占點高哥便宜。
往後備箱裏推的時候,沒擰緊的可樂瞬間傾倒,往裏潑散。
“快扶起來快扶起來!”唐杭手忙腳亂,從師妹包裏借紙。
陳之敘大步繞過人堆來到側邊,張臂捧出紙箱,抱在胸前檢查。
他動作快,可樂沒能洇上任何角落。
肩膀松懈,陳之敘半阖眼簾,緩緩舒口氣。
再擡眸,惹事的師弟師妹全停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