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所有的學子都在看他們這邊,大多都是以看戲的心态看他們。
李縱海也停止了講課,用一種嫌棄的眼神看着顧榮安。這幾日學院裏的書生聯合起來欺負顧榮安他是知道的,并且一直在縱容,甚至也是他挑起的這場欺淩。
他就想看看顧榮安這個白吃白喝的家夥到底能忍多久。
秦榆樹等了一會,看見金钰還在慢吞吞的收拾,一時間火上心頭,抓住他的書本就往地上扔去,不耐煩說:“你在磨磨蹭蹭什麽東西!趕緊的給小爺滾蛋!”
金钰被吓得一哆嗦,連忙收拾着東西跑了。
秦榆樹得意的抱着罐子坐下。
同時,李縱海也重新開始講課,但學子們此刻的心思已經完全沒在書卷上,一個個時不時扭着頭觀察顧榮安和秦榆樹二人,等着秦榆樹欺負顧榮安的戲碼上演。
秦榆樹也很配合的對顧榮安動起手來,見他一直在看書,先是動手把他的書拿了走,當着他的面把他的書給撕成兩半,扔在地上。
而顧榮安卻沒什麽表情,只平靜的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彎腰想把地上被扯成兩半的書給撿起來。未料,從上方下來一只腳,一腳把他的書從南邊踢到了北邊。
秦榆樹得意的笑着問:“病秧子,我這般欺負你,你怎麽都不哭啊?”
顧榮安:“……”
秦榆樹盯着他那張長相陰柔的臉端詳,明明是個男子,卻生得一副女相,竟還要比女人漂亮得多,此等長相雖柔弱卻又惹眼得很,青樓不少女子只因看了顧榮安一眼後就一直談論他容貌俊秀之事,每次秦榆樹去逛青樓總能聽到她們對他的贊揚。
可身為男子長相不應該要像他這樣陽剛麽?像個女人像什麽話?偏偏那些女人又喜歡這種長相,真叫人覺得荒唐。
他瞧着越來越惱火,心生妒忌,趁着顧榮安低頭去撿另一半書時,便打開了手裏裝滿染料的罐子,準備把這明亮的黃色染料給潑在他的臉上。
他剛要潑,一顆從窗外飛進來的石子“咻”的一聲飛進來,打在他手中的罐子上,導致他要潑出去的罐子直接破裂開來,裏頭明黃色的染料全部灑了出來。
Advertisement
他驚得一跳,一張臉肉眼可見的變得恐懼,這染料一旦粘上就很難洗掉。
他驚慌失措的站起來,原本是要在身上擦幹淨手的,卻越擦越狼狽,臉上也濺到了一些染料,本來并不影響,他太過于驚慌腦子轉不過來,用手去擦臉……
等他反應過來後,兩邊臉頰變得通黃,人也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模樣滑稽極了。
學子們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
只有顧榮安沒什麽表情,只低着頭擦拭着撿到的半邊書,上面沾到了染料,他很努力的用袖子去擦拭,發現根本擦拭不掉,急得皺起了眉頭。
“畢安!!”
“從安!!!”
秦榆樹着急忙慌的喊着書童的名字,很快外頭守着的兩個書童跑進來了,可還沒到他那呢,又一顆石子從窗戶飛了進來,打在其中一個書童的身上,疼得那書童當即哎喲一聲。
事發的瞬間,顧榮安第一時間看向外面,就見一個紮着兩個丸子頭的女孩趴在圍牆上面,是從德!
李從德反應速度很快,打中之後的頃刻間跳下了圍牆,跑得無影無蹤,什麽都沒留下。後者學子們和李縱海追出來查看,也沒發現是誰幹的。
不過六合書院這下遭了大殃,秦榆樹在書院裏又鬧又吵,嚷着要回洲裏去,告訴他爹他在這兒被欺負了,這要是告過去,李縱海這書院也別想開了。
書院因為他吵鬧,連課都上不了。學子們只好散去,回到家裏,或者在中院裏各自讀書。
李縱海把秦榆樹留在前院裏好生勸住,又叫來奶娘打了盆水過來給秦榆樹擦拭臉上的染料,自己則馬不停蹄的去找縣府老爺過來查明此事情。
大堂裏只有秦榆樹跟金銀花二人。
金銀花長得貌美,渾身散發着熟透的味道,如一串豐盈的紫葡萄,在她身邊總能聞見一股幽幽的香氣,聞得秦榆樹頭昏腦漲,迷迷糊糊,幾度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的魅力就連李縱海這樣的刻薄的人都抵擋不住,更別說一個還是稚子的秦榆樹。
秦榆樹原本還在吵吵嚷嚷的,金銀花一過來,他便安靜下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金銀花,看得自己渾身燥熱,口幹舌燥,不知不覺中流了許多汗。
金銀花在說話,語氣十分溫柔,柔得像一罐子花蜜,甜絲絲的:“小公子怎的這般不小心,這染料呀一旦粘在人皮膚是很難弄幹淨的……”她用濕帕子輕輕擦拭着秦榆樹的臉,秦榆樹整個人都僵硬無比,十分緊張,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明明逛青樓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大壓力,卻被這個奶娘溫柔的氣場壓制得死死的。
“呀!”金銀花忽然叫喚了一聲:“小公子怎的身上有這麽多汗?”她連忙洗幹淨帕子去給他擦汗,一雙秋波盈盈的美眸裏滿是焦急,好似自己做錯了什麽天大的事情似的。
秦榆樹結結巴巴說:“沒……沒事……我就是……覺得有點熱……”
“這樣吧。”金銀花一把拉着他的手,熱心的說:“我的房間裏涼快,小公子不如去我房間裏坐坐。”
“去……去你房間?”秦榆樹一聽一張臉瞬間紅了:“這……這是不是不太好?”他現在倒是矜持起來,內心卻躁動得像頭獅子,坐都坐不住。
金銀花也是看透了他這一點,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往後院走去:“沒事的,一會兒就好。我還知道用什麽法子可以去掉你臉上這些東西呢……”
“你知道?”秦榆樹瞬間來了興趣,他可不願意自己的臉上要沾着這些東西數月,逛青樓時定要被那些姑娘嘲笑。
金銀花掩嘴輕笑,這一笑簡直要把秦榆樹的魂兒給勾了去:“小公子随我去就知道了……”如此,秦榆樹被她牽着魂去了中院裏,也就是學子們寄宿的地方。
李縱海在那裏給金銀花騰了一間客房出來,說來也奇怪,明明還要下房可以住,偏院也可以住,可他卻偏偏把金銀花安排在中院裏特殊接待,氣得吳翠英臉都黑了。
夏季炎熱,中院的學子們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讀書,沒人願意出來,自然也沒人發現金銀花牽着秦榆樹進了房間裏。
李從德卻意外遇見了。
她得知書院今日因為“小人”襲擊,現在課上不成,所有學子都回了自家讀書。
作為“小人”她則開心的抱着書本來找顧榮安學習,她過來的時候,秦榆樹和金銀花已經從房間裏出來了。
金銀花在系胸口的扣子。
秦榆樹則用袖子擦着臉小跑着準備要出門,正好遇到了要進中院的李從德。二人撞見。
李從德發現他一張臉通紅,兩邊臉頰沾了不少白色的奶漬,染料的顏色因此褪去不少,雖然他努力在擦那些奶漬,但還是被李從德瞧見了。
秦榆樹看到李從德眼神一慌,那眼神像是被抓住的小偷似的,片刻又故作鎮定,恢複起以前嚣張的臉色,推了她一下,呵斥一聲:“別擋路!”然後快步跑遠了。
金銀花則不緊不慢的跟上,路過李從德身邊時,她從容不迫的跟她打招呼:“是從德呀……晌午吃飯了沒有?”
李從德點點頭:“你沒去。”
金銀花笑笑:“我不餓。從德吃了便好,長身體。難為從德關心我了。”說完她移動着輕盈的步伐出了中院。
李從德看着她離開,又看着她扭動的腰肢,如柳條一般柔軟,一時間,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好奇怪,為什麽他們會從一個房間裏出來?
李從德沒多想,抱着書本去了柴房。
顧榮安在小房裏書寫,李從德來了,一屁/股坐在他隔壁的柴垛上,笑盈盈的打招呼:“榮安我來啦!”
顧榮安聽到聲音筆一頓,扭着頭看過來,他此刻神色慌亂,等了李從德很久,終于等到她過來,迫不及待的湊到了牆洞口。
他說:“從德,其實我今日瞧見了你。我知道秦榆樹的罐子是你用彈弓打破的。”
李從德并沒有多意外,只笑笑,笑得很燦爛:“是嗎?那你瞧着我打得好不好?準不準?那可是我第一次玩彈弓呢,只是可惜沒打中那混小子的腦袋。”
“從德……”顧榮安像是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很感激你幫助我,但你可知那人是什麽人?”
李從德天真的眨巴眨巴眼,搖搖頭。不過有一點她是清楚的,就是這個混小子來歷不簡單,連她爹都要讓着他三分。
顧榮安也不想說那些氣勢磅礴的名頭,他怕吓到李從德,只擔憂道:“從德,不如你跟我走吧。”
李從德聽得一驚:“去……去哪?”
顧榮安:“随我回鄉裏去。你在這裏待不下去的,你得罪那個人,那個人掘地三尺也會把你找出來。如此麻煩上身,你家中又不看重你,不如你随我回鄉,我家雖窮困潦倒,但有一口良田尚在,我勤勞些,能保你每頓吃得飽。”
李從德聞言愣了愣,然後擺擺手無所謂的說:“榮安你別擔心,我不在怕的。抓住了就抓住了呗,頂多就是被賣了,反正我最後的宿命都是要被賣去給別人家的。”
“不可!”顧榮安一臉嚴肅道:“不可說這種話!我雖體弱多病但也不是殘了廢了!從德……你跟我走吧!我回去就娶你!你帶上你娘親一起!我定能養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