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現場有問題
現場有問題
警廳裏,守着現場的隊長氣喘籲籲的跑進了局長的辦公室裏,大蓋帽都歪了,局長幾天不睡覺也不洗漱,臉上油膩膩的,看到隊長就忙問:“現場有無問題?”
隊長上氣不接下氣,緩了緩道:“報告局長,現場有問題!”
局長心裏咯噔一下。
“無名屍首打了大少爺一槍,槍支就在屍首手上,找了鑒定的人,他們也說槍膛射出過子彈,槍口處有微微的黑色痕跡,與只開了一槍是符合的。”隊長擦擦鼻子和人中溢出的汗,接着道:“問題就出在大少爺這兒,屍首倒下的方向是對着大少爺的,如果是大少爺開的槍,怎麽大少爺的槍下落不明啊!”
“槍呢?槍呢?”局長吼。
另一個警衛走上前答道:“那夜我們聽到槍聲趕過去的時候,大少爺是倚着碼頭的欄杆昏過去的,會不會是掉進海裏去了?”
局長連忙道:“對啊,找人給我跳海去,一定要把槍給我找到!”
隊長快哭出來了:“局長,不是我們懶惰,實在是下了這幾場大雪,海大部分都上凍了,那冰厚實的拉頭牛都能在上面跑起來,我們破不開啊……”
局長氣的拍桌子:“若是等到明年開春,海水解凍,槍早就随着暗流流進大海裏了,到時候上面的指紋,子彈的消耗,一切證據都沒有了!”
辦公室裏的警衛都勸局長息怒,局長癱坐在了椅子上,那晚的槍聲很多人都聽到了,這個消息也上了報紙,大少爺那晚為什麽會在港口,局長心裏清楚,為什麽大少爺為自己辦事卻被槍殺,他就琢磨不透了,而且越琢磨越害怕。
劉獄長穿過滿辦公室的警衛,來到了局長跟前,他左手壓在右手上給局長道了聲賀。
局長冷眼看着這個走後門進來的獄長,如果他不是自己外室的兄弟,怎麽會把他留在自己身邊,還給他了一個輕松的活計,自己急的不行,他還來填亂。
”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麽喜?”局長有氣無力的問。
劉獄長的小胡子一翹一翹的,臉上帶了些笑意:“一賀那具無名屍首如今知道他的身份了。”
局長蹙眉。
“兩個月前,我的手下抓住了一個進步青年,叫吳東林,我派人看住了他的母親和妹妹,威脅他将組織的名單寫出來,今日我手下去換班,回來告訴我,看守他母親和妹妹的人都被殺害了,他母親和妹妹也不知所蹤。想必是被人給救了。”獄長嘆了口氣:“我聽說後就有懷疑,打開我的保險櫃找那個名單,發現也不翼而飛了,今日來警局的路上聽到大街小巷都在傳,有個進步青年故意詐降,就為了找出給我們辦事的商人。”
局長手一抖:“這算什麽好事?你是在故意嘲笑我嗎?”
獄長連忙搖頭:“我豈敢啊,我祝賀局長醫院裏躺着的那個還是跟您一條心的,也祝賀局長運籌帷幄,到現在醫院裏躺着的是誰都沒外傳,再賀……“
獄長的眼神落在辦公室裏每個人的身上,局長會意,擺手讓其他人都離開,獄長湊近局長,低聲道:“雖然姐夫知道大少爺沒有二心,但是上面來的人您總得與他們交代一二,大少爺雖然功不可沒,但是他知道您的事情太多了,不如趁現在他沒有醒,就別給他機會再讓他醒來。”
局長一震,驚訝的看向獄長,獄長的手掌并攏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個剌脖子的動作:“只要您狠得下心,再把你們直接過手的文件燒掉,一了百了。”
局長心裏産生了波動:“但是,他畢竟與我侄女有婚約,他若是死了,我侄女回國後,我該怎麽跟她交代啊。”
獄長不置可否:“姐夫,現在這個亂世,哪天不死一兩個人啊,您又何必怕不好交代?”
局長眯起眼睛:“你為什麽總想讓傅俊死?”
獄長笑:“傅俊的關系怎麽能比得上我們之間的關系啊,我姐又年輕又漂亮,比你那個上了年紀的糟糠不知好了多少倍,等以後我姐有了孩子,我們就是真正正的一家人了,您到時候再把□□的生意交給我來做,您就坐享齊人之福吧!”
局長了然的笑:“你那裏是為了我和你姐姐,你是看着傅俊掙錢眼熱,才想讓他死。”
獄長也笑:“我們倆在一條船上,姐夫,我也想讓您護着我不是?”
局長思忖,想到獄長所說的對自己如今是百利而無一害,就想要答應,剛要開口,守着醫院的警察打開門沖了進來:“局長,大少爺他……他醒啦!”
這消息對獄長來說不是好消息,他暗暗握緊了拳頭,傅俊如果不醒,他這個酒囊飯袋的便宜姐夫就有可能答應他,但是傅俊一醒,怕是情份都會讓局長否決。
局長長舒了口氣,點了點頭,轉頭對獄長說:“人即是醒了,剛才那番話,就不要多講了,傅俊的人脈你近些年是達不到的,你還是積累積累,我們未來再考慮。”
獄長臉上浮現陰霾,牙都要咬碎了,只好陪笑着說是。
醫院中,病床上的大少爺在安安靜靜的沉睡着,包括醫生,護士,所有人都認為大少爺睡的很安穩,只有大少爺自己知道,他其實睡的并不安穩。
他的胸口處感覺空空蕩蕩的,外面的風一直往裏灌着,讓他覺得又冷又疼,他想擡手去捂着,不想再讓風灌進去,可是手沉沉得,好像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了,這個想法在腦中越來越清晰,他就被吓醒了。入眼之處是一片雪白,他的病床周圍圍着白色的幔布,隐約有叮叮當當的聲音在幔布外頭。
痛感越來越強,大少爺努力的動了動手指,卻沒有力氣擡起來,人醒了,身體的機能也在逐步的喚醒中,連記憶也在他的腦子裏恢複了,學生受傷了沒有?他首先想。将記憶翻來覆去重新尋找了細節,他終是放心了,學生沒有受傷,也及時的逃走了,自己将槍扔進了大海,他們想查證據都難,那自己想怎麽說就能怎麽說。
大少爺合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子扯到了傷口,他喊痛,張了張嘴,卻不停的咳嗽起來,外面叮叮當當的聲音沒了,幔布被人拉開,一個護士裝扮的手裏拿着針管不可置信的來到床邊:“病人!你醒了?!我去叫醫生!”
護士剛說了兩句話轉身就走,大少爺還沒看清她的樣子,一會兒又有一個穿着短衫的男子進來,依舊一臉的不可置信:“哎呦,我的大少爺你可總算醒了,局長都要擔心死了!我馬上去跟局長報告這個好消息。”
原來他的那個好伯父一直派人“守着”自己呢,大少爺心裏譏諷,若是這樣,他已經清醒的事情,就不能讓他們知道!
大少爺心裏想好,外面傳進來很多繁雜的腳步聲,然後就是開門聲,幔布被很多人掀開,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先來掰他的眼睛,又讓護士來解開他的衣服,他拿着聽診器聽,還用手一直在他的眼前搖來晃去,嘴裏還不閑着:“病人,你能看到我的手嗎,除了胸口,你還有那裏不舒服?”
大少爺想開口說疼,結果一張嘴又是斷斷續續的咳嗽,醫者父母心,醫生趕緊撫大少爺的胸口為他順氣。
“病人是槍傷,雖然離心髒還有些距離沒要了你的命,但是你的肺部也受到了損傷,接下來還是要靜養,護士會每天來換藥,防止炎症并發症。”
有陌生的男子湊到醫生身邊說:“我們局長想見見大少爺,現在大少爺這個樣子,他們能見嗎?”
醫生俯身仔細觀察大少爺的眼睛,大少爺盡可能的讓自己放松下來,眼神不聚焦,醫生觀察過後,起身與男子說:“如今病人意識尚不清醒,傷口原因,話也說不全,要是有什麽要說的,就還再等幾日吧。”
那男子看看大少爺,又看看醫生,只能嘆口氣,拂袖出去了。大少爺盯着天花板,護士将藥換了,又将針管裏的麻醉藥推進吊瓶裏,輕聲道:“藥裏有定量的消炎麻醉作用,一會兒傷口不疼了,你也能睡的沉一點。”
護士仔細的檢查了兩三遍,拉好了幔布,也靜靜地離開了病房,等到病房裏的人都走完了,他才放下了心,聽着吊瓶裏一滴一滴墜落的聲音,今日剛醒就如此耗費精力,大少爺也是在熬不住,睡了過去。
喬叔那裏得到情報,警察局的姜局長帶着一行人駛進了一所醫院,那傅俊極有可能就在那所醫院。喬叔聽到後連說了幾個好,欣慰道:”等安渝回來了,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他就能安心一點,不用整日苦熬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