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抉擇
抉擇
警廳裏局長焦頭爛額,望眼欲穿的等着他手底下的人給他傳遞消息。自那天他被人從床上叫起來,這幾天都沒辦法好好合眼。這邊剛簽了大少爺兩艘送貨的船出港,那邊就在港口傳來了槍聲,局長這幾天肚子都小了,整日的心虛不寧。
“醒了嗎,醒了嗎?”局長看到從醫院趕回來的人,就連忙抓着他問。
“還沒吶,局長。”醫院警廳兩頭跑的下屬,在大冬天裏還大汗淋漓着,“大少爺光手術室都待了一天一夜,大夫說他失血過多,到現在還沒醒呢。”
“快去守着!沒有消息你回來幹什麽!”局長朝着下屬的屁股上來就是一腳,“若是這消息洩漏出去!我把你的頭剁下來當馬桶!”
下屬哎呦一聲,也顧不得疼,趕緊一邊擦汗一邊給局長開導:“局長請放心,跟大少爺做手術的,我們都威脅震懾過了,他們即便回自己的家,也不敢多說一句。現在大少爺病房前,都是我們的人穿着便衣守着,出不了亂子。”
局長聽聞放心了些,剛要坐下,另一個人又撞進來,局長如同屁股上紮了釘子般又彈起來,朝着進來的人問:“屍體的身份你調查出來了嗎?”
進來的人也是苦着一張臉:“回局長的話,還沒呢,這都在停屍房幾天了,連個過來認屍的都沒,小的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局長聽完,就覺得自己的血液和胃酸都一起往上冒:“壞喽壞喽,上面的早晚都要知道了!”
他眼睛一瞪:“守着現場的人呢?怎麽不該回來的回來了,他呢?找人,把負責的給我叫回來,我有事兒問他!“
雪花簌簌落下,學生心裏默記喬叔找到的地址,來到了城外一戶村落,喬叔說通過他對吳東林平日的足跡,發現他到這裏很頻繁,學生打扮成獵戶的樣子,趁着風雪把村前村後都調查了一番,發現只有沿着大山裏的一戶人家,整日緊閉着房門,偶爾會有兩個男性面孔出來方便,喬叔給的地址就是這裏,過了一會兒,一個穿着花色棉襖的年輕姑娘出來方便,屋裏一個男性将眼神都放在她身上,那姑娘緊張兮兮的,學生抿緊嘴巴,如今不知道屋裏是個什麽樣的情況,先不要打草驚蛇。
學生頂着風雪這一個天然的僞裝,在房屋外叢林裏待了一整天,眼瞧着天漸漸黑了下來,村莊裏人跡漸漸稀少,村裏的茅屋都升起了炊煙,他覺得時機到了,一整日都沒有人來換班,即便半夜才會有人遞吳東林沒有回去的消息來,此時屋裏的兩個男的也是最疲憊的。
學生的判斷沒有錯,一會兒其中一個男的從裏面拉開了房門,推着上了年紀,頭發已花白的老媪去了柴房。接着屋裏就響起年輕姑娘的哭喊,學生眼睑發緊,他從袖口處拔出一把匕首出來,姑娘的哭喊聲掩蓋了他進入房間的聲音。
姑娘正哭喊着掙紮,身上的男人突然不動了,學生拔出插入男人脖子裏的匕首,噴出的血液濺了姑娘一臉。
學生将男人的屍體推開,伸手将姑娘拉了起來,食指放在唇上,讓她噤聲,姑娘吓得愣住了,四肢都僵了。學生低聲道:“你先躲在床底下,等聽到我說話,你再出來!”
姑娘只剩點頭了,學生扶着她鑽進床底,又将男人的身體塞進床底,擋着姑娘的身影,姑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忍受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一聲都不敢吭。
學生握着匕首,悄悄出了屋子,守在柴房門口,雪又下得更大了,學生身上好不容易化得雪有積攢了許多,即便現在有人要來換班,天黑雪緊,他們也難來了。
柴房裏隐隐約約出現老媪的哭泣聲,男人就笑着說:“老婆子別哭啊,現下不是沒有聲音了嗎,想必你姑娘咂摸出快樂來了,不信你再聽聽,說不定一會你姑娘就笑起來了。”
老媪哭得更大聲,那男人咒罵了一聲“老不死的”,接着說:“你就在這兒等着,敢跑我就把你母女倆殺了脫光了拉村裏去!”
那男人聽着哭聲厭煩,準備出來躲牆根下面聽聽牆角,從柴房裏面拉開了門,正準備蹑手蹑腳的往屋子哪裏去,天色昏暗,他沒有看到旁邊突然沖出一個人,下一秒,一把冰冷的刃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學生冷冷開口:“你們是什麽人?”
那男人咬緊牙關,叫嚣道:“我憑什麽告訴你!老饅頭你個狗娘養的,你還在那裏貼什麽女人屁股,你爺爺我快死了!”
男人朝着屋子裏叫,可是房門虛掩着,屋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學生低笑,刀刃在那別人脖子上輕悠悠地剮着:“不着急,你馬上就能跟他相聚了。”
男人慌了,腿開始打着哆嗦:“我是江城警務廳的,我上司姓劉,您別殺我,我家裏還有人,求求您了!”
學生手腕一轉,男人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學生将他拖進了柴房,顧不得老媪的驚恐,他道:“吳東林讓我來的,你們母女跟我走!”
雪花很快就将屋前屋後的痕跡蓋了個幹淨,而那些圍在桌子周圍吃飯的村民們,都不知道山腰間獵戶常住的屋子,今晚有這樣的故事。
吳東林是假叛變的輿論在江城裏慢慢發酵,而離江城很遠的道路上,一輛黑色的車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關隘,駛向遠方。
車輛到達了江城與湘城的分界線,學生将準備好的行李和盤纏交給母女倆,指着湘城那邊的車道:“越過這一條線,他們會帶着你去一處安全的地方讓你們安身立命,你們從此不必在擔憂了。”母女倆劫後餘生,高興的哽咽。學生此時卻緩緩地跪了下來。
“恩人這是做什麽!”學生的行為把母女倆吓了一跳,她們連忙去扶學生,學生不站起來,只說道:“吳東林死了,是死在了我的手上,他死前還惦記着你們,我殺了你們的兒子和哥哥,你們想如何罵我打我,我都絕不會出一聲。”
母女倆聽到這話又嗚嗚地哭了起來,吳東林的母親将學生從地上拉起來,低頭将學生膝蓋上的土塵拍掉,學生阻攔不了,只站在那兒低着頭不發一言。
吳東林的妹妹還哭着,吳母已将自己臉上的眼淚擦掉了:“孩子,你擡頭,你擡頭看着我!”
學生擡起頭,吳母眼睛雖然紅着,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堅定:“東林為了我和他妹妹做了叛徒,這是孝順;但是對于國家卻是不忠;對于你們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是不義。孩子,我不怪你,你殺了叛徒,沒有錯;你殺了我兒子,卻救了我和我的女兒,我們扯平了。”
吳母拉着吳東林的妹妹向着另一輛車走去,經過學生時,她柔聲道:“孩子,保重。”
學生的一滴淚劃下,他嗫嚅:“保重,你們,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