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別出聲
第三十章別出聲
月朗星稀，司寇和江以站在火車站出站口等人。
火車準時到達，江仁和以彤很快便手牽着手從出站口裏走出來。
江以看見他們眼睛一亮，頓時跳起來向他們揮手：“媽媽！爸爸！”
以彤聽見女兒的喊聲，視線在人群中迷茫搜尋，随後目光一定，溫柔地笑起來：“以以——”
她溫聲喊着，松開江仁的手，步伐優雅輕快地來找江以。
江以飛快跑着迎上去，然後就給以彤女士一個大大的熊抱：“媽媽，我可想死你了。”
以彤笑笑，眼尾漾起幸福的細紋：“媽媽也想你。”
江仁看着妻女兩人熱情抱抱，卻都冷落了他，不由輕哼一聲：“就你們倆感情好，我跟你們都不好是吧？”
江以聽見這話噗嗤一聲笑出來，松開媽媽，轉頭抱了抱吃醋的老父親：“老爸，我當然也想你呀。”
江仁臉色這才好看一點，但是轉頭看見司寇，他臉色頓時又不好了。
江以沒太看懂自家老爸跟變戲法似地變臉，不由看向媽媽，在媽媽那裏得到鼓勵的眼神後才向他們介紹司寇：“爸爸，媽媽，這是司寇。”
司寇緊接着向兩位長輩問好：“伯父，伯母。”
沒想到話音剛落，江仁就氣哼一聲，偏過頭，連一個正眼都不想給司寇。
江以對老爸的态度有點狐疑，當初分手她沒在爸爸媽媽面前說過司寇壞話啊，怎麽老爸看起來對司寇意見這麽大？
她求助似地看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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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彤溫柔笑笑，看向司寇道：“小寇啊，你不要跟以以爸爸一般見識，他其實不是生你的氣，是在氣自己呢，給他點時間就好了。”
說完又看向江以：“以以，你給爸爸媽媽訂了哪家酒店，貴不貴？”
江以懂媽媽的意思，就算她跟司寇複合了，就算司寇如今家底豐厚，她也不希望女兒盲目花司寇的錢。
于是江以看了看司寇，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回答說：“沒訂酒店，媽媽，我租了間房子……”
她邊說邊挽着媽媽往停車場走，司寇則主動接過江仁手中的行李箱。
江仁倒是沒拒絕他獻殷勤，但态度仍然不太熱絡，輕哼一聲，背起手去追妻女。
司寇跟在他們身後，并不意外伯父對他的态度，九年前，他和阿以在江家落難之際分手，伯父會誤會也是情理之中。
景明高中距離燕城火車站不算太遠，開車大約需要四十分鐘。
等車子停在和平小區19號樓，江仁一下車就對司寇下了逐客令：“今天太晚，就不招待你了。”
話落接過司寇剛剛提下車的行李箱，轉頭就走進了單元樓。
以彤對司寇的态度要比江仁和善點，但意思卻是一樣：“小寇，早點回去休息，等你周末休息，我再讓以以請你過來吃晚飯。”
江以：“……”
她猜到爸爸媽媽可能會反對，但實在沒想到爸爸媽媽竟然連一點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
江以面露愧色，急忙看着司寇說：“你等我一下，我先送爸爸媽媽上去。”
司寇神情平常，笑着點點頭：“嗯，我等你。”
江仁聽見這話卻不太高興，等什麽等，這大晚上的還不趕緊走？
但是觸及到妻女不約而同射來的警告眼神，他頓了頓，到底還是将這些話咽回了肚裏。
江以左手挽着媽媽右手推着爸爸，有些着急地把倆人帶進單元樓。
沒走幾步臺階就到了二樓，江以按下密碼解鎖，帶這爸爸媽媽往屋裏走。
進了屋，江仁目光威嚴的快速看了一遍房屋，地面牆角幹淨整潔，顯然剛剛打掃過，房間裏的陳設也簡單溫馨，廚房裏備着新買的油鹽等物，餐廳隔壁是間小書房，沙發上放着好幾個防塵罩，女兒顯然把主卧留給了他跟妻子，被子和床單被罩這些東西都在床上放着。
只有次卧裏有一點床單被罩早已鋪好，有一點生活的氣息。
一時間，江仁倒是看不出女兒說沒說謊，只好走回客廳直白問：“以以，你跟爸爸說實話，這房子到底是你租的，還是司寇那小子給你租的？”
江以撒謊不眨眼：“我從司寇那兒租的。”
“……你，你從那小子手裏租的？”江仁倒是沒料到女兒會說出這個答案，話語不禁噎了噎。
江以點點頭：“對啊。爸爸，媽媽，我跳槽到辰一了，這房子的租金就從我将來的工資裏扣。”
女兒兜裏有幾個鋼镚，江仁和以彤都門清，現在聽女兒這麽說，他們倒是信了幾分。
江仁頓時沉默，要不是他當初太過冒進，如今也不會讓女兒受這麽大的苦。
以彤看出丈夫的心思，心生無奈，走到江仁身邊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背：“別想了，都過去了。”
江以也不想看爸爸沉浸在對過去的懊悔中，急忙轉移話題道：“爸爸媽媽，你們先收拾收拾，我出去買點吃的，一會兒就回來。”
以彤其實知道女兒是去樓下見小寇，不禁輕笑着點點頭：“去吧。”
等女兒走後，她又勸江仁：“你也別對小寇那孩子有太大意見，真要說起來，咱們家現在的情況比九年前還差，當年兩個孩子分手，也不能全怪他。”
江仁默了默，拉着妻子走到主卧窗前，看向站在樓下的女兒跟司寇，沉沉嘆氣：“我不是氣這小子當初跟女兒分手，我是怕啊，萬一女兒傻乎乎的陷進去，這小子卻只是随便談談懷念懷念青春，你說到時候女兒該怎麽辦？”
以彤笑看丈夫的杞人憂天，搖搖頭，溫柔說：“不會的，女兒拎得清……”
樓下，車旁。
江以這會兒正在糾結該怎麽向司寇說她今晚可能要留下來陪爸爸媽媽的事。
司寇其實早就猜到了，只是她滿臉糾結為難的模樣會讓他以為自己在她心裏很重要，哪怕這種感覺只是錯覺，他也想多看兩眼。
于是兩人就這麽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兒。
一個低頭看地，一個低頭看她。
路燈将兩人的影子越拉越長，江以盯着他們交纏在一起的影子，終于鼓起勇氣擡頭：“司寇，我——”
“知道了，今晚伯父伯母剛回來，你如果跟我回酒店，确實不太合适。”
江以剛一開口就被司寇打斷，但她眼睛裏卻沒有半點被打斷的不開心，反而升起點點雀躍，立馬舉手三根手指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跑。”
司寇鳳眸微微彎起，笑意卻不達眼底：“我住對面，跑也沒關系。”
江以：“……”真是誤會了，剛剛他主動答應讓她留下來，她還以為他終于信任她一點了呢。
*
夜裏十點，小區附近的餐館大部分都關了門，江以和司寇最後只買了幾份馄饨，又在小區的小超市裏挑了點蔬菜水果帶回201。
單元樓下，江以臨進門前假裝跟司寇分別，司寇在樓道裏目送江以走進201之後才轉身出門，開車在小區裏溜達一圈，又把車停在201看不見的位置，才下車走回19號樓。
這會兒江以剛剛哄着爸爸媽媽吃完馄饨。
聽見隔壁想起開關門聲，她莫名松口氣，提醒爸爸媽媽趕快洗漱睡覺，不要熬夜。
夫妻倆一天走了好幾萬步，又坐了八九個小時的火車，确實累了，收拾過廚房後就先後去了衛生間洗漱。
江以趁兩人都不注意的時候悄悄跑回次卧，打開手機。
果然看見司寇給她發了消息，讓她拍照證明自己沒跑路。
江以有些無奈，伸出一只手在工作臺上方比耶，拍下，發送。
隔壁202，司寇西裝革履地坐在客廳裏，看見她發送的照片，嘴角不禁噙起笑。
随後打字：【晚上是我過去，還是你過來？】
江以臉頰微熱，急忙回過去兩條消息：【你別過來啊！】【千萬別過來！我過去！！！】
她悄悄溜出去，老爸老媽就算發現了也不會說什麽，但要是司寇悄悄溜過來……嘶，江以想想都覺得害怕。
司寇看着手機屏幕上醒目的感嘆號，眼尾輕勾，從容回複：【給你半小時時間。】
半小時？半小時爸爸媽媽能睡着嗎？江以眼前一黑，讨價還價：【給我一小時，爸爸媽媽還沒睡呢。】
司寇：【一小時後我過去。】
江以：【！！！】——立刻撂下手機，跑到門邊去看外面的動靜。
老爸先去洗得澡，他沖洗的很快，這會兒已經出來了，媽媽免不了又吐槽他一番不愛幹淨。
兩三分鐘後，媽媽才拿着衣服走進浴室。
江以關上門，匆匆跑到床上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馬上就十一點了。
她飛快打字發給司寇：【爸爸媽媽本來就對你印象不太好，我洗完澡就過去，你千萬不要亂來。】
隔壁202，收到這條消息，隐沒在黑暗中的司寇眸光愈發幽深，抿唇低喃：“阿以，你這麽認真，最好不是在騙我……”
江以等了三四分鐘都沒等到他回複，忍不住“拍了拍”他，連着拍了三次，對方還是沒反應，她才說：【不回複就當你答應了，不準反悔。】
然後才放下手機。
江以的媽媽以彤是位溫柔有愛心同時也很注意自身儀表的女士。
所以……江以一直等到十一點五十，才等到她媽媽從浴室裏出來回房。
她早已心急如焚，但還是假裝淡定的在房間裏悶了一分鐘，才抱着司寇早就幫她準備好的衣服沖進浴室。
這點時間，洗是肯定來不及洗了，江以這麽做只是為了制造她在洗漱的假象。
十一點五十九分，她掐着時間從浴室裏匆匆走出，跑回房間。
江以媽媽本來已經快睡着了，聽到這動靜卻還是忍不住氣憤地掐了江以爸爸一把：“女兒都是跟你學的，不愛幹淨。”
江以爸爸早就睡熟，冷不丁被掐，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問妻子：“怎、怎麽了？”
江以媽媽氣哼一聲：“沒事，睡吧。”
與此同時，江以偷偷摸摸輕手輕腳地溜到玄關，動作輕之又輕地按開門鎖。
剛剛打開一條門縫，她就看見站在樓梯口、似乎随時都會進攻的司寇。
江以心中頓慌，急忙伸出食指堵住自己嘴巴，目露哀求：別出聲！千萬別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