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見的緣
第21章 相見的緣
人心桎梏,不怪殊途。
餘羨默默在心中記住了這句話,他具體不出這話多特別,因白盡澤說得格外認真,讓他覺得是重要的。
安寧村有河神一事短短數日傳至十裏八鄉,遠在王城的百姓竟然也略知了一二。說書的先生趕來了解實情,盼着回去靠這玄乎的民間故事賺他個盆滿缽滿。
一路過來,湊熱鬧的百姓不在少數,河神傳成了吃人水鬼,夜深人靜時專挑貌美女子果腹。
靈梵的目的便達到了。
他來安寧村這幾日如同釣魚一般,每天只在夜裏做子虛烏有的法來維持安寧村的安定,又不徹底将這個河神揪出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做完法事,從河邊回到安寧村為他備下的住所。
靈梵坐在油燈前,取出一張淡黃色的宣紙,沾了紅墨在紙上塗塗畫畫。
餘羨立在白盡澤身側,看着靈梵的動作,問:“他這是作何?”
白盡澤:“畫符咒。既是修仙的道士,若用符咒降伏了河神那就是本事,若平白無故施法降伏了,一來沒有信服力,二來,被當作妖怪也說不一定。”
“若被當作了妖,他這一路就都白費了。”
白盡澤點點頭,視線落在餘羨印着燭光的臉上,“以往審判,無非于愛恨嗔癡。靈梵為李姝又豈止于此,但他不會覺得是徒勞。”
餘羨迎上他的視線,“為何?”
“他覺得值得,即是值得的事,便不論後果如何。”
餘羨似懂非懂,他并非覺得白盡澤這句話只是字面意思,其中混雜着他不曾學過,白盡澤也不想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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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原來靈梵為了小公主,在此前竟籌謀了這麽多。”餘羨偏頭看他畫完的那張圖紙,捉摸不透上邊的圖案,彎彎繞繞,整體像幾個字潦草的連筆。
“他終于決定要将那個河神揪出來了。”餘羨問:“白盡澤,那我們何時能下去一探究竟?過不了幾日老人家的女兒就要被扔下去了。”
餘羨好奇那被傳得玄乎其玄的河神到底會是何方神聖。會不會是靈梵大張旗鼓的障眼法。
白盡澤也未可知,問他:“今夜便去看。至于捉河神,你覺得看熱鬧的百姓哪天最多?”
“祭祀當日。”餘羨回答完便反應過來了,“白盡澤,他降河神是假,吸引皇上的注意想入宮才是真,對不對?”
白盡澤點頭,笑道:“不算太笨。”
一個來路不明的道士貿然想入宮,即便是道法高超也免不得讓人心生懷疑。靈梵此番行事,猶如守株待兔。
他想皇上派人主動來找,這和他主動進宮差別可就大了。
餘羨:“即便他道法再深,宮裏還有一位國師,一山不容二虎,靈梵這一路不容易。”
收拾完桌上的紙筆,靈梵吹了蠟,和衣躺上榻。
餘羨則跟着白盡澤退出去了房間,他們要再去看看紅河裏所謂的河神到底為何物。
一路過來,餘羨心神煩悶,喘不過氣,腳下的步子也邁不動了。
他晃晃腦袋,低聲道:“白盡澤,我可能有點撐不住了。”
接連受創,餘羨此刻身體中流淌的大半內力都來自白盡澤,他對這股強大的內力并不熟悉,以至于耗盡了也不能及時察覺。
審判果然不是易事,難怪白盡澤說他還需上百年。
“閉眼。”随後,白盡澤在他耳邊念了句什麽,餘羨眼前的場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轉瞬間二人回到王城的客棧中,瓷罐中的魂魄又吓得一激靈,連忙縮回骸骨中。
這次白盡澤看到了她,并沒有在意。他為餘羨把過脈後,松了一口氣。
餘羨身上的傷夜夜需上藥。
這藥膏不好,餘羨每每塗完,心中總要升起一股難以啓齒的欲望,某處腫脹不堪,翻來覆去睡不着。
今日他拒絕上藥,合衣躺在榻上。他需與白盡澤寸步不離,睡也在同一張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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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産生這樣的不适,為了不讓白盡澤瞧出來,他只能背對着默默忍耐。
可是将餘羨憋壞了。
他悶哼一聲,“白盡澤,我還是不好受。”
“你先前的內傷未愈,今夜就此睡下吧,養精蓄銳後我們再進去。”他不願抹藥,白盡澤便随他去,吹了蠟在他身側躺下。
後半夜餘羨實在挨不住了,不抹藥膏,正在愈合的傷同蟲蟻在上邊肆意啃咬,萬般磨人。
白盡澤似乎知道會這般,禁锢住他亂動的手,不讓他抓。
餘羨動動手腕,哼了一聲。
白盡澤輕笑道:“怎麽樣,抹不抹藥?”
“白盡澤!”餘羨皺眉,踢開了被褥,“白盡澤,你的藥有問題...”
“什麽問題?”
“就是,會熱,會想...”餘羨羞憤地閉上了嘴。
會想些不該想的。
或許那些不該想的包括雲挽蘇說的春宮圖。
到底是什麽圖?
餘羨在心裏暗自決定,出棺後,一定要去書閣找找這本圖冊。
“藥膏沒有問題,你需要凝神靜氣。”白盡澤起身摸出藥瓶幫他抹藥,安慰道:“最後一次,也該痊愈了。”
餘羨凝不了神也靜不住氣,藥效上來實在難捱,着急地問:“是狍鸮的血對不對,這就是你說的沾不得?”
白盡澤将人攏到懷中,輕輕拍着脊背哄,“無需多想,沾了一點,不礙事。”
就是狍鸮的血在作祟……
木香起了點作用,餘羨冷靜不少,思緒飄忽漸漸有了睡意。
顱頂是白盡澤的下巴,餘羨仰頭看的時候,嘴唇不慎碰到了白盡澤。
他難受得有些迷糊了,分不清是夢還是幻境。此刻,這兩者于他而言并無差別。他想起淞雪閣內,那場貼膚的歡愉,于是重重喘了一口熱氣。
下一刻,情不自禁擡手撫着白盡澤清俊的面龐。
雜念推翻了所有的理智,他本能地朝着那股要将他吞沒的欲望湊上去。
親了一口,落在唇上。
白盡澤拍着他脊背的手忽而頓住了。
他的小徒兒,在親完之後喊了一聲白盡澤。
明明睜着眼卻好似看不見人,眸子裏泛起的光黏黏膩膩的。
餘羨不知悔改,嘴裏喊着白盡澤還想湊上去。
濃郁的夜色裏,那道溫潤的嗓音低低問懷中的人:“你還知道你親的是白盡澤?”
“....知道,白盡澤。”餘羨想起了很多年前白盡澤同他說過的那句話,他很喜歡,如今想把這句話還給他,“臨塵數載卻難逢一笑,白盡澤,你我有相見的緣。”
默聲半晌,白盡澤應聲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