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大人來了
第14章 白大人來了
相比雙花玩味的好奇,聞聲從屏風過來的東君周身彌漫着生人勿近的涼意。衣袍包裹的身形稍顯魁梧,一看便知是個習武之人。
因為頂着東君武神的名號,餘羨下意識想琢磨他,垂眸便看到他右手虎口,常年握劍留下的厚繭。
“什麽人?”東君想用法術束縛,這才發現餘羨并非鎮上的普通人。
于是右手漸漸缭繞黑霧,下一刻朝餘羨推了出去。
餘羨欲召鎖魂鏈,腦中立即浮現白盡澤那句不可随意使用法術,便收了手。
黑洞洞的霧氣威力極大,砸向餘羨時他已做好了防禦的準備,不料戴在手上的指環搶先一步,在黑霧毫米距離時觸發了被動,同等的威力加倍彈回,慣性的風撕裂了雕花屏,炸得四分五裂。
雙花有意擋在東君前面,随着屏風炸開的聲響,他被不留餘力地拍在牆上,随意攏起的衣衫松散開,周身遍布劃痕,皮外傷勢嚴重。
威力如此大,東君方才起的竟是殺心!
餘羨看着手上光暈減淡的指環,心道這上古神物可以在不召出的情況下護身,真是個寶貝...
他不欲惹事轉身要走。
東君放平昏死的雙花,瞳色泛着幽幽綠光,左手化出一柄裹纏青龍的長刃。林榛一眼便認出這正是東君武神的破荒劍。
與書中記載不同的是,此時的破荒劍沾了魔氣。餘羨心中便又起了諸多不解。是東君武神沒錯,可為什麽周身有鬼氣,武器還占了魔性,不神不鬼不魔,好複雜的人。
地上的雙花轉醒,嗆了幾口血,虛弱喚東君走,“是審判者,不可硬碰硬...”
“審判者又如何,這世上也只有白盡澤能與我過過招!”東君是個睚眦必報的主。
雙花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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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嗽得厲害,放下方才的身段央求東君帶自己離開。東君再有不甘,也怕雙花撐不住痛楚,收了破荒抱着人飛窗離開。
餘羨耳邊響起他的餘音:“今日之事,來日再報,你且留命等着!”
餘羨心緒複雜,這人和他想象中的東君武神大有出入。
那次大戰後武神下落不明,如何再現便與書裏一身正氣的人格格不入了……
餘羨并不願稱現在這個為武神。
武神功績赫赫,千古流傳,不該是如此。
許是跟白盡澤在極之淵待久了,餘羨覺得脫離了塵世,趕不上世代更疊。
心裏一陣空落。
在所有能想得起的記憶中,他的身邊總有白盡澤,早年鐵毛還未修得人形,餘羨也小,不便入棺,倘若白盡澤入棺,餘羨就會坐在竹樓下的秋千上乖乖巧巧等這個人回來。
等人真的回來了,他也不會表達自己這些天的思念,回房躲着不見。
那時候餘羨心裏想的是他的生命裏只有白盡澤,漸漸長大了也習慣只有白盡澤的日子。
當有一天白盡澤不在身邊了,餘羨恍惚覺得自己不像一個人,他有太多的不懂。這些不懂是即便将極之淵所有的書啃透也摸不着答案的。
書裏說的,也并非皆是事實。
酒樓老板聞見響動上來探情況,推門而入發現房裏只站着一位青年和滿地屏風殘渣。餘羨有心事,不欲多解釋,掏銀子賠償。
這一次他不好橫沖直撞,好在碰到出來尋他的粉衣姑娘,這才和大快朵頤的鐵毛會合。
鐵毛捏着啃完大半的雞腿,說話差點騰不出嘴,“餘羨,這裏的東西…真的…好好吃,你快也來嘗嘗!”
“不了。”
白盡澤曾囑咐不可惹是生非,誤闖廂房傷了人,是餘羨無禮在先,他本想帶鐵毛直接回山上,可見他吃得這樣開心,生了猶豫。
那叫雙花的男人看着傷得不輕,東君走時的話說得切齒,日後定會尋來,既知道他是審判者,就會尋上極之淵。
餘羨在想如何同白盡澤交代。
杵在一旁的粉衣女子見他坐下後一言不發,道:“小相公有心事啊?不如叫樓裏的姑娘來陪陪小相公,咱們樓裏的姑娘琴棋書畫樣樣都會,解解悶兒?”
餘羨還未回答,鐵毛一聽會撫琴,激動地道:“讓姐姐們來奏一曲吧餘羨,我也想聽聽傳說中的絲竹聲!”
“你……”餘羨扶額,怪鐵毛修成孩童模樣,他心裏多了一絲寬容,應允了這個請求。
不一會兒工夫,四位姑娘推門而入,前兩位手抱樂器,着薄布輕紗,一齊向餘羨微微欠身。
後兩位端着托盤,将酒壺輕輕放在矮幾上,一左一右坐到餘羨身邊,說話間便要貼上來。
餘羨不知她們要做什麽,離得太近便覺得身有不适,有意拉開距離。
紫衣女子面若桃花,見狀輕聲笑,緩和道:“奴家看着小相公面生,以前沒來過咱們醉香樓?”
鐵毛插嘴說:“不曾來過,姐姐,樓裏還有沒有其他吃食,譬如說糖葫蘆,桂花糕,桃花酥?鹹的吃多了我想來一點甜的。”
粉衣姑娘說:“除了糖葫蘆,樓裏都能做,若你實在想吃糖葫蘆,姐姐差人去給你買?”
“勞煩姐姐了。”鐵毛繼續開心地吃。
餘羨生得俊逸非凡,論起來比女子更勝幾籌,膚色偏白,唇色透粉,精雕細琢的眉眼透着散漫,望着人的時候多添了一分距離感。
他這不經意的距離勾起了女人的勝負欲,對着這樣一張臉,想來做什麽都是開心的。
紫衣姑娘說:“醉香樓別稱‘醉生夢死’,因這酒叫醉生夢死,它入口香醇,即便醉了也能切身感受到快樂,是樓裏的招牌。”
姑娘介紹完給餘羨倒了一杯,推到嘴邊。餘羨蹙眉躲,他對這方面幾乎一竅不通,覺得此舉甚是怪異,正經酒樓如何會勸酒喝?
他一個沒留意,方才還嚷嚷着要吃甜食的鐵毛此刻面露潮紅搖晃腦袋,一陣癡癡地笑。
粉衣姑娘解釋:“我同他說不可飲酒,他不聽...”
鐵毛覺得自個兒在轉圈,滿眼的星星不停閃,“餘羨,他們騙人,這東西入口是辣的,沒有半分香醇,你莫要喝了辣脖子!”
這下餘羨真要帶鐵毛回山上了,預備起身,廂房的門從外打開,帶進一陣清涼的風。
面對着房門的鐵毛冷得一激靈,仰着下巴看,随即憨笑道:“白大人,是白大人!餘羨,白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