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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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森到上海後，喬曼曼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幹什麽都提不起勁。最開心的事情是每天晚上和林宇森通電話。
喬曼曼的開場白永遠都是那句“累不累，昨天睡得好不好，晚上吃飽了嗎？”
林宇森每次都耐心地說：“不累，睡得很好，吃的很飽。”
得到答複後，喬曼曼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絮絮叨叨和林宇森說今天自己都做了什麽，但是喬曼曼這個暑假過的很無聊。能分享的都是一些今天看了還珠格格，吃了脆皮雪糕，練了幾張字帖這樣的小事。
林宇森打工的第15天，喬曼曼發現他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衣服現在穿在身上顯得很肥大。
喬曼曼撕掉一頁日歷，在最新的一張上面寫下幾個字：林宇森去上海的第15天。上午在閣樓寫了會作業，練了2張字帖，又寫了一篇作文。中午老喬做的茄子打鹵面，喬曼曼沒什麽胃口，只吃了半碗。吃完後又回閣樓睡了會午覺。
傍晚，溫度稍微低了一點，喬曼曼下樓幫着老喬把冰箱推到路口，開始賣冷飲和雪糕。
喬曼曼坐在一只小馬紮上，撐着一把小小的太陽傘，碰到臉熟的人都會問上一句：“叔叔，阿姨，吃雪糕不？”
有的會停下腳步，挑一根雪糕，再和喬曼曼閑聊幾句。
賣出去幾根後，喬曼曼忍不住也給自己吃拆了一根雪糕。雪糕還沒有吃完，有一個不認識的阿姨笑眯眯的走過來，喬曼曼連忙站起來，問道：“阿姨，想吃什麽樣的自己拿。”
陌生的阿姨不說話，只是一直看着喬曼曼笑，看的喬曼曼心裏發毛。
見人好像不想買東西，忍不住問道：“阿姨，有什麽事嗎？”
陌生的阿姨笑着說：“妮子，我住在林奶奶樓上啊。”
原來是林宇森的鄰居，喬曼曼：“額，是他們家有什麽事嗎？”
陌生的阿姨擺擺手：“沒有，沒有，就是我看到你在這賣東西，忍不住過來看看。”說完又将喬曼曼上上下下打量幾遍：“真是個好姑娘，今年多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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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曼曼心裏打鼓，老老實實的答道：“18了。”
陌生的阿姨似乎很滿意的樣子：“挺好挺好，和林奶奶家的孫子很配，雖然長得一般，但性格好，也算互補啦。”
喬曼曼：“......”
見喬曼曼不吭聲，陌生的阿姨眨眨眼，左右環顧一圈，故意放低聲音道：“那天你和林奶奶的孫子在那抱在一起，我都看見啦，放心，阿姨嘴巴嚴得很，不會在外面亂說的，我知道你們小姑娘家的臉皮薄。”
喬曼曼一頭黑線，心裏有點緊張，好像有什麽天大的秘密被人窺視了。
陌生的阿姨話說完就走了，喬曼曼手裏的雪糕已經化了，甜膩的汁水滴落到滾燙的水泥地面上，吸引了很多螞蟻。
喬曼曼剛剛在小馬紮上坐好，老喬就過來了。
老喬把半個冰好的西瓜還有一把小勺子遞給喬曼曼，不悅道：“剛剛和李春燕說啥呢？”
喬曼曼疑惑：“李春燕是誰？”
老喬：“就是剛剛站這和你聊天那女的，我看她也沒買東西。”
喬曼曼哦了一聲，不願意将對話內容告訴老喬，敷衍答道：“沒說什麽，她問路。”
老喬帶着探究的目光看向喬曼曼：“真的？”
喬曼曼心虛的點點頭。
喬曼曼挖了一塊西瓜，甜絲絲冰冰涼，真享受啊。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不知道上海熱不熱，林宇森有沒有買西瓜吃。
老喬送完西瓜就要回去看店了，走時叮囑喬曼曼：“再過一會給你送飯哈，別和不認識的人瞎聊，李春燕嘴巴可碎了。”
喬曼曼心一沉，有點擔心李春燕會吧她和林宇森的事情到處說。等老喬走遠了，才敢掏出手機給林宇森發短信。
喬曼曼：【林宇森，你在幹嘛呀，今天好熱啊，好熱啊~我快被熱化啦~】
林宇森的信息很快回過來：【在公交車上，多喝水，小心中暑。】
喬曼曼：知【道啦，有件事和你說。】
林宇森握着手機站在擁擠的公交車上，等了一會沒有等到喬曼曼要說的事情，忍不住回複：【什麽事呀？】
信息剛發出去，司機一個急剎車，整個車廂的人身子都往前傾斜，林宇森的手機也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車廂後，又随着乘客的走動不知道被誰踢到哪去了。
上海的公交車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擠，坐過了兩站路林宇森才在擁擠的人群中找到已經摔壞的手機。
看着四分五裂的手機屏幕，林宇森心情煩躁的塞回書包裏。趕緊往打工的地方跑。
——
林宇森在上海打兩份工，白天在五金門店算賬，這份工作相對輕松一點，是陳羽幫他找的。
6點鐘下班後，林宇森會坐40分鐘的公交車在市區一家零食連鎖店發傳單。
發傳單的時候必須要穿上零食品牌的卡通形象玩偶服裝。每天晚上7點到10點，可以掙70元錢。今天因為坐過站，林宇森沒有吃晚飯。
等趕到零食店的時候，等着交接的同事不耐煩地說：“怎麽這麽慢，你遲到了五分鐘。”
林宇森歉疚的說：“實在不好意思，坐過站了，明天我早來一會。”
同事把玩偶衣服遞給林宇森：“那好吧，明天記得早來10分鐘哦。”
林宇森把沾滿汗味的玩偶衣服套在身上，頓時有一種蒸桑拿的感覺。他熱的滿頭大汗，藍色的襯衫早已經濕透了，但還是好脾氣的忍耐着，面對同事的刁難并沒有生氣，口吻很平靜：“好，我明天提前10分鐘過來和你交接。”
3個小時，中間有15分鐘休息時間。因為穿脫衣服不方便，林宇森一般不會在這15分鐘裏喝水和上廁所。
林宇森摘下頭套，用力甩掉頭上的汗水。走到一個沒人的長椅上坐下。從包裏翻出手機，嘗試着開機，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有兩個膽大的女孩走過來，害羞的遞給林宇森一瓶水：“帥哥，請你喝水。”
林宇森看着那雙白皙的手，面無表情的搖搖頭：“謝謝，不方便。”他看向自己身上胖嘟嘟的玩偶服裝，示意自己不方便。
女孩想了想，把礦泉水擰開，瓶口遞到林宇森嘴邊，緊張地說：“我喂你喝吧，你別誤會，我看你出了很多汗，不喝水很容易虛脫的。”
這次，林宇森仔細的看了一眼說話女孩的臉，約莫20歲左右，很溫柔可愛的長相。
林宇森站了起來，語氣和剛剛比溫和了許多：“謝謝，我快下班了，等會我會去喝的，真的很感謝您。”
女孩舉着水瓶的手放下，失落片刻後又恢複了明媚的笑容：“加個微信吧，以後有時間可以一起去外灘玩。”
林宇森笑笑，搖搖自己的手機：“真不好意思，手機剛剛摔壞了。”
女孩看向林宇森的手機，确認對方不是騙自己後遺憾的說道：“好吧，真是太不巧了，你每天都在這發傳單嗎？”
林宇森點點頭，不等女孩繼續說話，說道：“我要工作了，不好意思。”
戴上玩偶頭套，林宇森抱着一疊傳單，走到了人流如織的廣場中央。
上海真大啊，林宇森每當置身于人群中時，都感覺自己渺小如蝼蟻。
18歲的少年穿着厚重的毛絨衣服，汗水浸透單薄的襯衫，打濕細密的短發，也潮濕了往昔無憂無慮的小鎮歲月。
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長成那些提着公文包，穿梭在寫字樓裏，衣着光鮮，閃閃發光的大人呢。
——
三個小時終于過去，林宇森脫下玩偶衣服的時候覺得有點脫力。擔心中暑，只能去便利店買了兩瓶礦泉水。一邊喝水一邊走到一個昏暗的花壇邊坐下休息。
夜晚的風也是燥熱的，他看着摔碎的手機回憶着哪裏有手機維修店。
等林宇森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員工宿舍時已經11點了，媽媽給她找的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是提供住的地方，兩室一廳的格局，住了四個人。一對從外地來上海打工的小情侶，還有一個是林宇森的同事，負責理貨送貨的。
擔心喬曼曼找自己有什麽事情，林宇森洗完澡借用同事的手機給喬曼曼打了個電話。
同事很不情願的把手機遞給林宇森，嘟囔着：“長途電話很貴的。”
林宇森接電話的手一頓，說道：“一分鐘一塊錢行嗎？”
同事看上去有點心動，但又不好意思真的找林宇森要錢，嘀咕着說：“不用，你随便打。”
林宇森按下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朝客廳走去，又擔心這個時間喬曼曼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在電話快要自己挂斷的時候，喬曼曼的聲音響了起來。
喬曼曼小心翼翼的問：“林宇森嗎？”
“嗯，是我。”林宇森坐在沒有開燈的客廳裏，年輕的小情侶房間裏的燈光透過門縫露出來，同事在衛生間洗澡，林宇森的世界裏只剩下喬曼曼叽叽喳喳的聲音。
喬曼曼說：“林宇森，你手機怎麽壞了呀？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我以為，以為.....”
林宇森故意問：“以為什麽？”
喬曼曼說不出口，岔開這個話題，又和以前一樣，開始講流水賬似的，和林宇森說自己今天都幹了什麽。
風好像不是那麽熱了，林宇森走到窗戶邊，窗外燈火明亮，熙熙攘攘。林宇森看着對面暖黃色燈光輕輕的說：“喬喬，等我回去。”
喬曼曼那邊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回答：“好，我等你回來林宇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