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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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這年的秋季運動會，喬曼曼所在的6班取得了年級第二名的成績，運動會全部項目結束後是頒獎環節，林宇森作為男子組1500米的第一名，要壓軸出場。喬曼曼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也獲得了一個參與獎，獎品是一個粉色的暖水壺。
領完獎，喬曼曼領着暖水壺喜滋滋的下來，向林宇森炫耀道：“拿回去給老喬用正好！”
林宇森看着她笑，沒有說話。
臨近放學，終于輪到林宇森上臺，為了節省時間，男子組和女子組一起上臺領獎，餘薇和林宇森在一個班，自然站在一起。喬曼曼在臺下拼命的鼓掌，一直拍到手掌心發熱才停下。
林宇森的獎品是一個帶密碼鎖的筆記本，他送給了喬曼曼，理由是紅色的不喜歡。
喬曼曼想要一個日記本很久了，高興的說：“林宇森，你真厲害！你剛剛沒看到三班那個體育特長生的臉，比我家的鍋底都黑呢~”
黃潔就坐在喬曼曼旁邊，這會捂着嘴笑出聲：“喬曼曼，你嘴巴可真毒。”
喬曼曼不以為意，撇撇嘴：“我實話實說嘛！”
餘薇領完獎後就回親戚家收拾東西了，第二天是周六，打掃完操場，大家也都準備回去。
這次運動會學校拍了很多照片，整整貼了半張閱報欄。最中心的位置貼的是1500米冠軍們的合影。
照片裏餘薇和林宇森站在中間，兩人之間隔了半個人左右的距離，男孩眉眼溫和看向鏡頭，而女孩神情倔強，緊抿着唇角看向臺下。
喬曼曼找了很久才在一張照片中找到自己，看清楚後有點懊惱的說：“我當時的動作這麽蠢嗎？這也太丢人了！”
林宇森湊近去看照片，這張照片拍的是跳遠項目，喬曼曼是不小心入境的。林宇森：“沒事，不仔細看看不見你。”
喬曼曼有點失落：“好吧，林宇森，等有時間我們去拍大頭貼吧，咱倆都沒有合照。”
林宇森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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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安鎮的中學和小學一向重視各種活動，春季，秋季運動會，中秋節，元旦節，都會以班級為單位組織一場熱熱鬧鬧的聯歡會。
元旦節前一周，班裏的女孩子們就開始自發疊千紙鶴，小星星等各種裝飾物，男生則四處收集飲料瓶和廢紙箱。
午間休息的時間，林宇森組織幾個男生背着最近這段時間收集的廢品去賣。女生們則用針線把這段時間疊的千紙鶴小星星串起來，挂在黑板，窗子，門框等地。喬曼曼翻出一張紅色的A4紙，兩下剪出一只小兔子模樣的剪紙來，用固體膠粘在自己的桌子左上角。粘好後，喬曼曼摸摸小兔子的耳朵，心裏喜滋滋的。
餘微踩在椅子上，正往玻璃窗上貼雙面膠，然後把千紙鶴一個個粘在窗子上。餘光瞥見喬曼曼桌子角的紅色兔子，嚷嚷着自己也要。
喬曼曼想了想說：“給你剪個小貓咪行嗎？”
餘微把最後一只千紙鶴粘上，利落的從椅子上跳下來，拍拍手道：“好滴！”
女生們這邊裝飾教室的任務進入尾聲，男生也賣完廢品回來了。
林宇森帶頭走進來，幾個男生都是一身的汗氣，臉上挂着大大的笑。不等林宇森坐回座位，大家立刻圍上去，七嘴八舌的問：“賣了多少錢？”
“167！”
“這麽多，可以買好多好吃的啦！”有人歡呼道。
林宇森點點頭，然後說出了自己的安排：“我的計劃是這樣的，這167塊錢我們拿150塊錢買水果零食，剩下的17塊錢我想買幾張賀卡，送給老師們。”
大大齊齊點頭：“可以，可以，我們沒意見。”
按照慣例，林宇森數出150元錢遞給身邊的喬曼曼：“讓叔叔看着買吧，咱們班42個人，加上各科老師，按照50個人買就行。”
喬曼曼點點頭，伸手準備接錢，猶豫了一下手又縮了回去：“周五再給我吧，我怕拿丢了。”
林宇森想到6年級的兒童節，喬曼曼弄丢班費的事情，點點頭，把錢又揣進了自己的口袋。用手摸了兩下口袋後，似乎還是不放心，又把錢轉移到了校服裏面的羽絨服口袋裏。
喬曼曼看着林宇森的舉動，捂嘴笑，林宇森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尴尬，也跟着咧咧嘴。
——
周五放學鈴一響，大家都興高采烈地沖出去。林宇森将喬曼曼送回家，親手将帶着自己體溫的150元錢交給喬曼曼的爸爸老喬：“叔叔，今年還要麻煩你幫我買東西。”
從小學二年級開始，每次班裏組織活動，都是老喬幫他們去批發市場買水果零食。老喬自己隔三四天也要去一趟批發市場進貨，幫這些小孩買東西只是順帶。
老喬接過林宇森手裏的錢，慈愛的說：“不麻煩小森，晚飯在我這吃吧，叔叔擀面片給你倆吃。”
老喬和林宇森說話的功夫喬曼曼已經背着書包噔噔噔跑上了小閣樓，林宇森擡頭的時候，只看到喬曼曼的校服衣擺。林宇森搓搓鼻子，禮貌的說：“謝謝叔叔，我奶奶還在家裏等我，我要回去了。”
老喬拍拍林宇森的肩膀，14歲的男孩，個子雖然往上漲了一大截，但肩膀依舊單薄。“多吃點啊小森，男孩子要結實一點才好看呢。”
林宇森聽話的點頭：“我知道了叔叔。”
周日淩晨四點鐘，老喬就騎着電動三輪車去桔安最大的批發市場進貨。除了自己店裏日常補貨外，幫喬曼曼班裏買了5斤水果糖，橘子味、香蕉味、草莓味各種水果夾心的糖果。還有2斤棉花糖，他覺得小女孩應該會喜歡這個，還有3斤巧克力，用金燦燦的錫箔紙包着，很适合節日的氛圍。
買完糖果，又買了5斤原味瓜子和5斤話梅味的瓜子，還搬了一箱砂糖橘和一箱脆棗。市場門口看到有賣爆米花的，又買了5斤奶油味的爆米花。這些東西一共花了220元，比林宇森給的150元多了70塊。
元旦晚會是周一下午舉行，中午休息時間，林宇森帶着班裏幾個男生來老喬店裏搬東西。雖然只是初中生，沒什麽生活經驗，但是看到老喬幫他們買的一堆東西時也猜出來150元錢肯定不夠。
張栩有些擔憂的問道：“叔叔，這些一共多少錢呀，150塊夠嗎？”
等過完元旦就是期末考試，還有半年就是初三了，初三學習緊張，這應該是她們班最後一次舉行班級活動，老喬想讓這些孩子敞開肚皮吃一次。
老喬笑呵呵地說：“夠，夠，批發市場的東西便宜。”
聽老喬這麽說，張栩放下心來，腼腆的笑笑，搬起地上最重的一箱砂糖橘。林宇森走在最後面，搬着一箱脆棗。他抿抿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麽，但猶豫幾次後只說了一句謝謝喬叔叔就走了。
——
下午沒課，大家把桌子圍着四面牆擺一圈，教室中間留出很大一塊空地。喬曼曼今年有一個表演節目，詩朗誦：致橡樹。
黃潔從家裏帶了幾樣化妝品，林宇森他們回來的時候喬曼曼正好化完妝，她對自己的妝容很滿意，黃潔甚至用削鉛筆的小刀幫她簡單修了眉毛。喬曼曼眨眨大眼睛，笑嘻嘻地說：“林宇森，我好看不？”
林宇森仔細端詳了一下，喬曼曼臉上被抹了一層白白的粉，眉毛是修的細了點，但是兩邊不對稱，睫毛膏塗得像蒼蠅腿一樣，只有嘴唇，是淡淡的粉色，一種林宇森也不知叫什麽名字的粉色。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評價道：“口紅不錯，挺好看的。”
得到肯定的答複，喬曼曼更開心了，蹦跳着圍着林宇森轉了一個圈，故意把塗了口紅的嘴唇嘟起來，“是吧，你知道這個叫什麽顏色嗎？黃潔說這個叫豆沙粉，現在很流行的！”
林宇森笑了一下，說道：“老沈今天會帶相機過來，等輪到你表演的時候我幫你拍張照片吧。”
喬曼曼使勁點點頭：“好呀好呀，記得把我拍好看一點！”
下午兩點，元旦晚會正式開始，喬曼曼分到了6個砂糖橘，8個脆棗，一把水果糖，一把棉花糖和兩個巧克力。還有一捧瓜子和爆米花。
喬曼曼坐在位置上小嘴吃個不停，和旁邊的黃潔議論道：“今年班委挺大方呀，買這麽多好吃的！”
黃潔覺得也是，她有點意外150塊錢居然能買這麽多好吃的。都說這幾年物價上漲了，看來都是騙人的。
林宇森聽到兩個女孩的對話，忍不住想笑，不是班委大方，是你老爸大方啊同學！
老沈果然帶了一個相機過來，林宇森負責拍照，他給每一個上臺表演的同學都拍了一張單人照。輪到喬曼曼表演的時候，上臺前她表情凝重的看了林宇森一眼。林宇森背着相機站在臺下，朝她比了一下大拇指，笑着示意她不要緊張。
林宇森很少會展現這種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喬曼曼得到了鼓勵，不安漸漸消散。全程脫稿念完了整首詩。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裏：
愛——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當喬曼曼念到“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這句時，林宇森舉起相機給她拍了一張照片。
五點鐘，元旦晚會接近尾聲。老沈給全班同學拍了一張大合照，大合照裏，喬曼曼左邊是餘微，右邊是林宇森，她挽着兩個最好朋友的胳膊，笑的一臉滿足。
打掃完衛生，大家又把桌子挪回原位。牆上和窗戶上的千紙鶴和小星星沒有拆，他們同往年一樣，等着這些五顏六色的裝飾物在時間中慢慢褪色，到那時才是它們退場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