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第二天，林宇森帶着喬曼曼去找班主任，把丢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班主任的提議是自己掏錢把班費補上。林宇森沉思片刻，這應該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了。
林宇森：“謝謝老師，錢我們會還給你的。”
班主任笑着說：“不用，你們好好學習就好了。”說完，從錢包裏拿出一張五十的，一張二十的，還有兩張十塊的遞給林宇森，“拿好了，這次再丢了就真的不能舉辦活動了。”
林宇森接過錢，鄭重的道謝：“謝謝老師。”
“不用謝，快回去上課吧。”
丢錢這件事本來只有喬曼曼和林宇森還有班主任3個人知道，但是下午來學校後，陳建不知道從哪聽到了這件事。還在教室裏大聲嚷嚷：“喬曼曼把班費弄丢了，必須讓她賠，那是大家的財産，不能就這麽算了！”
餘微站在喬曼曼面前，雙手抱胸故意拔高聲音說：“就憑每年活動都是喬曼曼爸爸幫我們采購，這些年省的錢也夠這次丢的班費了吧！”
陳建不服氣，切了一聲：“誰知道是不是真的丢了，也有可能是她把錢花了不敢承認，前天我還看到她在外面吃煲仔飯呢！”
喬曼曼騰的一下站起來，紅着眼睛用力辯解：“你胡說，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錢，班費丢了我會賠！”
林宇森打完水回教室的時候正好撞見這一幕，喬曼曼站在餘微身邊，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袖子。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林宇森看了陳建一眼，目光陰沉，然後漫不經心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喬曼曼的水杯輕輕放到她的桌子角落。他拉開椅子，故意和水泥地面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引得班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林宇森冷淡的說：“錢丢了我們會賠，但是你得和喬曼曼道歉。”
林宇森這個班長平時處事風格雖然公正嚴明，但是性格是出了名的随和。陳建心裏有點害怕，但還是壯着膽子說道：“憑什麽？她有什麽證據能證明錢是丢而不是被她花了嗎？”
林宇森的眉毛擰成一團，餘微把剛剛林宇森剛剛接的一杯水用力潑到陳建身上，情緒失控的抓住他的短發：“你他媽的放屁，信不信我揍你！”
場面有一瞬間的失控，幸好林宇森剛剛接的是溫水，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陳建這會衣服全濕了，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餘微雖然是個女孩但是勁很大，他試圖掰開她的手，沒想到居然掰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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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所有人都在看他，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他說句話，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想到之前在家裏媽媽說的那些話，羞惱下，口不擇言的說出來：“你橫什麽，你爸媽都要離婚了，還有你喬曼曼，你也沒有媽媽，我媽說了，單親家庭的小孩心理都有問題...啊，林宇森，你要幹嘛！”
林宇森突然抓住陳建的衣服，把他甩到了地上，因為太用力，發出砰的一聲。喬曼曼有點擔心的看着林宇森，猶豫着要不要拉陳建起來。
陳建捂着摔疼的胳膊和後背，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林宇森陰狠的眼神，咽了一下口水住口了。
還有10分鐘午休就要結束了，林宇森居高臨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陳建，語氣冰冷：“管好自己的嘴，下一次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陳建家裏條件好，又是獨生子，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瞪着林宇森咬牙切齒：“你想怎麽樣。”
林宇森一字一頓道：“你可以試試。”
說完，視線在班裏其他學生中轉了一圈，林宇森站在喬曼曼身邊，12歲的少年面龐尚存幾分稚嫩，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很有信服力：“丢的班費我們會想辦法補上，我可以保證這次的班費真的是不小心弄丢了，大家不要胡亂猜測，沈老師已經幫我們把錢補上了，明天的活動會照常舉行。”
上課鈴聲響之前，喬曼曼小聲說：“班費真的丢了，我不是故意的。”
林宇森低着頭收拾課本，看了喬曼曼一眼，女孩正忐忑的看着她，眼裏還剩餘幾分委屈和惶恐，林宇森的語氣軟下來：“我知道，我相信你，別擔心，我還有一些生活費，可以把班費補上。”
剛剛面對無事生非的猜測和質疑時，喬曼曼都能忍住眼淚，這會卻因為林宇森一句話再也控制不住，帶着溫度的淚珠一滴一滴啪嗒啪嗒落到桌面的草稿紙上，雖然極力壓抑，但是肩膀還是在輕微的顫抖：“對不起，我明明把錢放到書包裏了，我前天晚上吃煲仔飯是老喬給的錢。”
林宇森不知道怎麽安慰她，提醒她：“我知道，別哭了，快上課了。”
喬曼曼捂着臉：“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控制不住。”
林宇森把手覆蓋在喬曼曼的眼睛上：“想點別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喬曼曼眨巴眨巴眼，長長的睫毛來回掃在林宇森的手心，有點癢。喬曼曼吸吸鼻子：“哦，好”
——
晚上喬曼曼在林宇森的卧室寫作業，書桌長度只有一米，兩人肩膀挨在一起。
喬曼曼寫到一半，突然說：“你覺不覺得陳建很過分？”
林宇森：“嗯。”
“很沒有教養，不知道他媽怎麽教育他的。”
林宇森皺皺眉，看了咬筆頭的喬曼曼一眼：“快點寫，這張卷子做不完今天別回去了。”
喬曼曼咧嘴笑：“哼，不回去就不回去，我要睡你的床。”
林宇森有點頭疼，快速做完自己的作業開始給喬曼曼講題。喬曼曼其他科目成績都可以，在班裏可以排前10名，唯獨數學，相同的題型講了五六遍還是記不住解題思路。林宇森耐不住性子的時候會忍不住說她幾句，每次喬曼曼都氣鼓鼓的反駁數學是最沒用的學科，以後買菜算賬又不用那麽複雜公式。
林宇森：“但是高考要用，初中以後還有物理。以後的題只會越來越難。”
林宇森花了半個小時給喬曼曼講明白了一道出水進水的題，然後盯着喬曼曼把題寫完就要送她回去。
已經10點半了，喬曼曼又困又累，耍賴不肯走。林宇森拿她沒辦法只能給老喬打電話。
電話通了，林宇森示意喬曼曼說話。
喬曼曼接過話筒：“爸，今天有點晚，我能在林宇森家裏睡嗎？”
之前喬曼曼也在林宇森家裏過過夜，老喬每次都會答應。但是今天老喬拒絕了，并且很快就到了林宇森家接喬曼曼。
喬曼曼有點不高興的收拾書包，撅着嘴說：“我還有事想和你說呢。”
林宇森站在一邊，看着喬曼曼磨磨蹭蹭的裝鉛筆盒，問道：“什麽事啊？”
老喬已經到了，在客廳催促喬曼曼快點。她把最後一本習題冊裝進書包，快速的拉上拉鏈：“下次再和你說。”
回去的路上，老喬拎着喬曼曼的書包，猶豫了一下開口：“曼曼，爸爸知道你和小森關系好，但是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以後除了寫作業不要在他房間呆太久。”
喬曼曼不解：“為什麽呀？”
老喬組織了一下措辭，盡量用喬曼曼可以理解的邏輯關系說道：“嗯，因為你是女孩，小森他是個男孩，男女有別，被別人知道你們睡一間屋子裏，會有人說閑話的。”
喬曼曼發洩似的踢飛地上的一顆小石子，聲音有點低落：“知道啦爸爸。”過了一會，又補充說：“之前我在林宇森那，他都是睡在地上打地鋪的。”
老喬攬喬曼曼的胳膊，輕聲說：“爸爸知道，小森是個好孩子，他在學習上幫助了你很多，在生活中你也要多關系他知道嗎？”
喬曼曼點點頭：“知道了爸爸。”
——
第二天，張栩在第一堂語文課下課後拿了50塊錢給喬曼曼，面對喬曼曼疑惑的目光，尴尬的撓撓頭：“這個給你，補班費吧。”
那是一張嶄新的50元紙鈔，喬曼曼心動的看了看一旁低頭做題的林宇森，張栩有點着急，把錢塞到喬曼曼手裏：“我的壓歲錢，不用還。”
喬曼曼不敢收，把錢又塞回去：“不用不用，我們已經湊齊了。”聲音有點小，明顯底氣不足。
張栩堅持把錢給喬曼曼，林宇森站起來，直視着張栩：“謝謝，丢的前我們會自己想辦法。這錢你拿回去吧。”
張栩只好把錢收回去，裝進褲子口袋裏。
喬曼曼很感謝張栩，平時她和張栩并沒有什麽交情，只有在張栩過來問林宇森題的時候才會打個招呼，這次居然拿這麽一筆巨款給自己。喬曼曼震驚之餘還有點感動。
待張栩走了，喬曼曼感慨說：“張栩人還怪好的嘞，好大方。”
不知道為什麽，聽喬曼曼誇別的男同學，林宇森心裏有點微微的別扭，但是他并沒有反駁，而是點點頭：“嗯，是挺大方的。”
今天晚上是仙劍奇俠傳的大結局，喬曼曼家裏的電視壞了還沒有拿去修，敷衍的寫了兩頁作業後，喬曼曼央求林宇森陪自己看會電視。
“林宇森，求求你啦，明天是周六，我一定好好寫作業，讓我看一會吧，看一會吧~”
林宇森起先不同意，但是架不住喬曼曼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很久很久以後，久到喬曼曼都快忘了仙劍奇俠傳的大結局是什麽，但是那天晚上和林宇森的對話卻像刻在腦海裏一樣，在每一次喬曼曼被人質疑，被人誤解的瞬間都會想起。
11歲的少女好奇的問：“你為什麽相信錢是丢了，而不是被我花了呀？”
林宇森看着電視屏幕，連頭都沒有回。清澈的聲音響起：“沒有為什麽，你說的我就相信。”
喬曼曼盯着林宇森的側臉，眨巴眨巴眼，心裏默默地想：黃潔說的沒錯，林宇森和李逍遙很像，一樣的英俊，一樣的聰明。但是又不一樣，林宇森性格溫和內斂，和生動活潑的李逍遙有鮮明的對比。
為了省電，兩人沒有開客廳的燈，月光灑在少年身上，為他鍍上一層銀色的光輝。耀眼卻不奪目，溫柔卻有力量。
毋庸置疑，無需證明，只因為是你，我就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