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3
“美人兒翻臉不認人啊,”方二少忽然靠近季禾,不錯目光地看着他,壓低了聲音,挑挑嘴角,啧了一聲,“都睡過了還不認賬,沒人對我負責,這可怎麽辦呢?”
他和季禾挨得極近,近到他幾乎能數清季禾垂下的睫羽有多少根,近到季禾的瞳孔裏全是方以澤的臉容,近到彼此呼吸相聞,熱氣都快要撲到對方的臉上。
季禾僵硬了一下,不自然地轉過了頭,臉上卻是一副嫌棄的神色,淡淡地說:“你還沒有洗臉刷牙。”
方以澤頓時窘住,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捂住嘴哈了口氣,一副受了欺騙後傷心欲絕的樣子看了季禾一眼,明明沒什麽味道嘛!
不過季禾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再厚着臉皮在廚房多呆,轉身去了外面的衛生間洗漱。
等他洗漱完再出來,途經餐廳時,就見到原木的餐桌上已經放了一碟剛出爐的蛋撻,碟子是純色的骨瓷,和一個個形狀好看的蛋撻的嫩黃微焦的顏色極為相襯,顯得很是漂亮。
七八個蛋撻擺在瓷碟裏,單是看着就足夠賞心悅目了。
方以澤扭頭看了眼廚房,揚聲問道:“蛋撻能吃嗎?”
“……”季禾那邊似乎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慢吞吞地說,“只能吃一個。”
方二少又仔細地看了會兒面前無比誘人的蛋撻,被季禾這個“過分”的要求震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的同時,又不免回味了一下季禾剛才說話的語氣。
怎麽小美人兒不管說什麽他都覺得分外勾人呢!
不過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大,方以澤毫不猶豫地拿了個蛋撻放進嘴裏咬了一口,在嚼完了最外面的一層酥皮後,濃郁的蛋香就在嘴裏蔓延開了,滑嫩軟糯的口感讓方以澤忘了剛出爐的蛋撻還有點燙嘴的事,根本停不下來似的又拿了一個。
正好被從廚房出來的季禾看到。
他手上正捏着蛋撻,與季禾彼此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然後無比殷勤地将蛋撻往季禾面前一遞,笑容十足地意味深長:“你不嘗嘗嗎?可好吃了。”說罷,手指往上一擡,大有“喂食”的意思。
季禾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直接忽略了他,走到餐桌邊把手上正端着的一個大號的湯碗放下了。
方以澤這才注意到季禾端出來的是什麽,頓時就不想吃蛋撻了:“我還以為早餐只吃蛋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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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吃蛋撻?季禾擡頭觑了他一眼,神色無比嫌棄的樣子,“甜食又不能當飯吃。客随主便,你要吃面的話,自己去廚房拿碗筷吧。”
方以澤早就看到湯碗是個足夠兩人份的大號湯碗,而季禾又是明顯不打算自己動手拿碗筷的樣子,心頭頓時就熱乎了,這應該是不把他當外人了呗?趕忙把蛋撻三兩口塞到嘴裏,去廚房拿了兩人用的碗筷,無比殷勤地給季禾布好了碗筷湯勺,這才在季禾的對面坐下了。
方以澤是地地道道的皇城根下長大的北京人,面食對他來說是心頭好,沒想到在季禾家還能大早上的就能吃到一碗熱乎的湯面,面條筋道不說,面裏還有筍幹、雪菜、肉絲,湯的鹹淡也正正好,方二少簡直欣喜若狂,連帶喝湯時都覺得無比幸福,多盛了兩勺。
不過這面和北方的面食有點不太一樣,方以澤吃了七八成飽,總算想起來問一問:“有點像杭幫菜的感覺啊。”
“片兒川。”季禾頭也沒擡地說,“算是杭州最出名的面了。方二少比我多吃幾年飯,沒吃出來?”
咦?方以澤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忽然想起有次季禾說“美人兒”三個字時發音不太标準的兒化音,饒有興致地問:“季禾你是杭州人啊?”
“方二少不是要追我麽?”聽他這麽一問,季禾忽然來了興致,放下手上的筷子,擡頭看他,眼裏閃過一絲戲谑,不無譏諷地問,“追之前不把我刨根問底地了解個透,都有追的勇氣了?”
方以澤險險被還沒來得及咽下的一口面湯給噎住,從昨天晚上似是而非的“調戲”到現在,小美人兒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哎,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啊!
季禾沒看他的臉色,繼續動筷子吃飯,臉色未變地繼續說:“之前沒明确拒絕,那是我的問題。方以澤,我今天就明白地表個态度,別在我身上費心思了,吃完這頓早飯,你該幹什麽幹什麽,不管是陪我對戲還是談戀愛,咱倆都算了。”
哎?方以澤往椅背上一靠,手中的湯勺轉了轉,他看着季禾,嘴角微微挑起,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來,慢悠悠地說:“怎麽就算了呢?我還打算今天陪你對個戲呢。”
“你不能否認。你最開始看上的是我的臉。”季禾略微有些不耐煩,這人怎麽就好賴話聽不進去呢?他皺了下眉,言辭犀利道。
難得看到季禾非常明顯的不耐煩的難看臉色,方以澤反而把散漫的心思收了起來,把湯勺放回面前空了的湯碗裏,身體微微前傾,湊近了一點去看季禾,清晨八九點鐘的陽光暖融的不像話,落在季禾不住顫動的睫羽上仿佛碎金,暈染開一層朦胧的光暈。
更別提季禾那雙無論平靜還是嗔怒,時刻都像是在勾人的桃花眼,以及雖然微微抿起,但看起來非常柔軟、非常适合親吻的唇。
方以澤的深邃眸眼裏閃過一絲興味,他雙手撐着餐桌桌面,身體又往前傾了傾,直至貼近季禾的耳垂,仿佛夢呓般,聲音極低地緩緩說道:“那你為什麽不試試,讓我不只是看上你的臉呢?”
季禾手撐着桌沿往後一退,躲開耳邊撲灑而來的熱氣,眼裏頓時覆上一層冷凝的霜雪,他冷冷地看着方以澤,漠然地說:“我若是喜歡你,當然會這麽做,但此時此刻的你對我來說,也只是個比陌生人熟一點,跟朋友還差得遠的方二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委屈我自己還明顯劃不來的事,我為什麽要去做?”
方以澤不以為然,神态自若地站起來,從餐桌對面走過來,在季禾面前緩緩蹲下/身,出其不意地抓住季禾撐着桌沿的那只手,動作輕柔力度卻不小,把季禾的手指一根根地扣進自己的手裏,然後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季禾一會兒。
季禾忽然覺得手心發燙,也覺得方以澤有點不可理喻。
他匪夷所思地睜大了眼睛,擡頭地瞪着方以澤,一時忘了反抗掙紮。
方以澤與他一只手緊緊地十指相扣,神色極其溫柔地俯下/身,貼近季禾,另一只空着的手輕輕拂過季禾的眼睛,他的掌心很熱,燙的季禾有些不太适應,不由往後躲了一下,然後就聽到方以澤聲音極低地說:“對啊。小美人兒,我不否認,最開始看上的是你的臉,尤其是這雙眼睛,單單被你看着,我都能心髒狂跳口幹舌燥,像個愣頭愣腦沒談過戀愛的愣頭青。”
季禾被他這一連串親密甚至親昵的動作和極富挑逗性的言語給弄懵了,有點錯愕,也有點意外,他張了張嘴,卻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但是,”方以澤在他臉頰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真的是很輕的一個吻,仿佛羽毛劃過,若不是季禾親自感受到了,簡直要覺得這就是錯覺,方以澤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笑了起來,眼睛微微彎了一下,“你給我的意外之喜實在太多了。這麽一個各方面都貼合我心意的小美人兒,當然不能錯過啊。這要是錯過了,我沒準得孤獨終老了不是?”
方二少這話沒半點的摻假成分,十足十的認真。
如果說之前,他還真如季禾所說,純屬觊觎人家的美色,即使是看到季禾勾起嘴角笑一笑,也能被迷得五迷三道,丢了三魂沒了七魄,但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是真心覺得這樣一個各方面都貼合自己心意的小美人兒,要是錯過了,保準他要後悔得不行。
安撫葉曉笛時無比溫柔的季禾,看到葉桐那幅畫時博學機敏的季禾,在廚房裏認真做菜時神色安靜手藝精湛的季禾,在沙發椅上睡着時慵懶又溫順的季禾,為他處理傷口時不動聲色裏流露出焦急關心的季禾……甚至于昨晚那若無其事的反擊似地“調戲”他的季禾,剛才幾句話噎的他差點說不上話的季禾,他都覺得特別的稱心意。
如果不是有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心動,他好歹一個方二少,萬萬做不到如此地厚着臉皮蹭吃蹭喝蹭床睡的地步啊!
方以澤笑起來其實有很多種樣子,冷厲深沉的、戲谑調戲的、不動聲色的……此時此刻,他不知道季禾眼裏的他是什麽樣子,但看着季禾,他心裏忽然變得特別柔軟,直覺覺得這會兒自己笑的應該挺溫柔。
至少季禾沒明顯的神色變化,反而還有點怔怔的。
這是個瘋子。
季禾心裏默默地想。
他的一只手還被方以澤緊緊地抓着,十指相扣動都動不了,但方以澤臉上的神情卻溫柔的讓他一時間說不出什麽狠話。
“侬個腦西搭搭牢!”季禾好多年沒用家鄉話罵過人,被方以澤盯着看的時間長了,耳尖都忍不住紅了,幾句話在嘴裏滾了個遍兒,最後氣急敗壞地沖方以澤喊了一句。
啥意思?方以澤一時沒想到季禾是這麽個反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就是說你腦子不正常。”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季禾無聲地嘆了口氣,也不打算想什麽了,順其自然吧,畢竟他也不讨厭方以澤,他放松了身體往椅背上一靠,瞪了方以澤一眼,“先把我手放開。”
都是成年人了,之前的方以澤只是動作親昵了點,親了他的臉一下,還跟蜻蜓點水似的,又不是什麽更過分的舉動,他實在也沒辦法跟方以澤計較。
季禾真心感到自己招來的這個大麻煩的棘手之處了。
他擺明了态度說“咱倆沒戲”,人家也擺明了态度說“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追你。”他這簡直是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進去了!
還不如直接把方以澤趕出去不給早飯吃來的痛快呢!
季禾又嘆了口氣,活動了一下被方以澤抓了有一會兒的手,擡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洗碗。然後放到瀝水架上,等幹了之後再把它們放回碗櫥裏。洗手池旁邊那條藍色的毛巾是用來擦桌子的,黑色的毛巾是用來擦案板的。不要記錯順序。順便把廚房的垃圾和客廳裏的垃圾也收了,扔門外的大垃圾桶裏。”
方以澤聽他說完了這一連串的吩咐,也不知道被什麽戳中了笑點,忽然就笑了起來,還是特別奔放外露的那種,直接俯下/身又在季禾臉上親了一下。
這下不是側臉頰了,方以澤直接在季禾的唇邊親了一口。
盡管是淺嘗辄止、一觸即分,連個吻都算不上,季禾還是被方以澤的大膽程度震驚了,瞪着方以澤看了沒兩秒,就聽方以澤笑吟吟地說:“都這麽使喚我了,就是不拿我當外人了呗!”
季禾深深地吸了口氣,感覺再這麽下去,自己挖的坑是徹底跳不出來了,擺了擺手,轉過了臉,略有些不自在地說:“不幹活就回你自己家去!”
方以澤好容易逗得季禾說出了這些話,當然不會傻不愣登地甩手當大爺,打了個響指,立馬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起碗筷,外面是秋天,他的心裏倒好像開了片爛漫的春天的花園似的。
心情簡直愉悅的無以複加。
#####春天真的到了哦?買新花花穿麽寶貝兒們?
剛過完年不得不沉迷于減肥大業的作者喝了碗代餐麥片後愉快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