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松鎮篇20
松鎮篇20
大家入席後沒多久，熱菜就一道一道上來了，什麽扣肉，扣雞，扣三絲，鹹肉蒸筍，扣蛋卷等等，賓客們紛紛誇贊菜品味道不錯。散席後，徐樹成面上有光，對陳氏和姜梅誇獎道：“你們兩個安排的真是不錯，幸苦了。”陳氏和姜梅也很高興，徐婉也向母親和嫂嫂道謝：“為了我的事，幸苦姆媽和嫂子了。”
姜梅回房後，累得讓徐隽幫她捏捏肩膀。徐隽心疼道：“幸苦我的好太太了。”姜梅笑道：“這是父親安排的大事，我怎麽敢怠慢。哦，8月份送三妹去申城的時候，我爸媽和小弟想一起去。你知道的，大哥和崔家小姐訂了好幾年婚了，上次我們去崔家的時候，崔家二老都沒提這事。父親姆媽很着急，想去上海當面談妥。”徐隽道：“那就一起去。只是這樣我們就不能住堂舅家了，要去住旅店了。”姜梅想了想道：“我先寫封信給大哥，讓他找找有沒有合适的住處。”這時品官睡醒哭了起來，徐隽姜梅忙去哄兒子。
徐婉和妹妹徐姝在房間裏一起整理客人送來的禮物。堂祖父家送來了一盒茶糕和50塊法幣的紅包；堂舅家送了一塊淺紅香雲紗的衣料還有60塊法幣；姜家直接給了50法幣的紅包。邁克神父送的禮物最貴重，是一個金質的十字架項鏈，上面還鑲着幾顆碎鑽，估摸着要80法幣左右。中學的老師們湊份子給徐婉買了一支鋼筆，上面刻着徐婉的英文名凱瑟琳。照相館的松井兄弟後來補送了一枚銀質胸針。受邀請的鄰居們也合夥送了60塊法幣的紅包等等。
徐婉點了點自己收到的紅包有220塊法幣，自己還有100塊法幣的積蓄，即使沒有獎學金，學費也應該夠了。徐婉把那塊淺紅香雲紗的衣料遞給徐婉道：“我的衣服已經夠了，你還在長個子。這塊衣料留着，過兩年給你做身新衣服。”徐姝抱着姐姐，高興地說道：“謝謝我的好姐姐。”
随後的幾個星期，徐婉開始慢慢地收拾自己的衣物和準備帶去申城的行李。徐姝一直未和姐姐分離過，心裏頗為不舍。徐婉見狀道：“現在還在暑假裏，不然我和父親姆媽說你和大哥一起送我去申城吧。以後我不在松鎮，你還是要堅持去神父那裏幫忙，跟着藤井醫生學習。醫學是一個長期的學習過程，不能半途而廢啊。”徐姝高興地說道：“那姐姐趕緊和父親姆媽說去。”
第二天一早吃早飯時徐婉對徐樹成和陳氏說道：“父親，姝兒還在放暑假，這次我去申城，想把她一起帶上。姝兒長這麽大還沒出過松鎮，也要去見見世面。”徐姝抱着母親的手臂撒嬌，陳氏只得對徐樹成說道：“老爺，讓姝兒也一起去見見世面吧。”徐姝又抱着父親的手臂撒嬌，徐樹成只得同意，但叮囑她一定要聽大哥的話，不能随便亂跑。
徐隽也對徐樹成說道：“父親，我岳父家這次想跟着一起去申城去看大舅哥，把姝兒帶去也挺方便的。只是這次去人比較多，我們只能住旅館了。”陳氏忙道：“住旅館的話，可要打個電報讓你們堂舅幫忙訂一家。”徐隽道：“岳父已經請大舅哥幫忙訂了浙江路上的東方旅社，據說治安還不錯。姝兒到時可以先和婉兒住一晚旅社，婉兒去學校住宿舍後，可以去堂舅家住的。”徐樹成道：“這樣也好。女孩子家名聲還是最要緊的。”徐姝低頭偷偷吐舌頭。
吃完早飯，徐婉打算去季秀秀家中與她道別，季秀秀明天就要坐火車去往杭城。徐婉想把準備的禮物先送給她。徐婉叫了個黃包車來到了天海大酒樓，季家一家人就住在酒樓的後樓。徐婉走到了二樓側面季秀秀的房間，她正在房間中刺繡，看到徐婉忙拿出茶杯給她倒了杯水，笑道：“婉兒，你過來啦。”徐婉拿出一個包裹道：“這是上次我幫張姨做模特時，張姨給的一身洋裝。我沒穿過幾次，送給你做禮物吧。還有上次霍太太送了我幾雙美國絲襪，我也拿了2雙給你。這裏還有20塊錢，也是我給你的賀禮。”
季秀秀道：“這怎麽好意思呢。”徐婉笑道：“你家本來就比我們家守舊多了。杭城女子師範本來就是女校，女孩子肯定要打扮地漂亮一點的。明天誰送你去杭城？”季秀秀道：“我爸送我去杭城，順便和我堂叔聯系一下，托他們家照顧着點。”兩人約定以後常常通信，說了會閑話後，徐婉告辭離開了。
很快到了8月20日這天，早上全家吃完早飯後，徐隽幫着徐婉從房間中拎出1大個藤箱和1個小皮箱，來到了家門口。徐樹成和陳氏也一起送他們到火車站。全家叫了3輛黃包車，一起去火車站。姜家三人早在火車站門口等候，姜浩然看到姐夫一家到了，趕緊朝他們揮手。
兩家人寒暄了一番，徐隽和上次一樣，早就找同學章漢華留了票。拿到票後，陳氏忍了忍眼淚，摟着徐婉道：“你在申城要好好念書，身體也要保重。放假了要多回家，姆媽給你做好吃的。”徐婉回摟着母親道：“姆媽，不要傷心了，放假我還是回家的。”
徐樹成與徐婉道別說：“婉兒，你在申城要好好念書，不要荒廢光陰。”徐婉點點頭道：“父親，我知道的。你和姆媽要多保重身體。”徐樹成又對姜僚說道：“姜老弟，一路上勞你照看這些孩子們了。”姜僚忙道：“徐兄，你我是多年交情，又是兒女親家，我一定和隽兒一起把婉兒安全送到學校。”
徐婉上了火車，隔着窗戶看到母親在拿着帕子拭眼淚，心中一酸，忙朝她使勁揮手。陳氏也回揮着，不一會兒車子開動了，徐婉直到看不見母親了才停下。徐姝看到母親如此傷心，心中也不禁有些傷感，于是東張西望想沖淡心中的不适感。她擡眼一看，忽然發先離自己幾張座位處坐着松井兄弟。弟弟松井真雄今天穿着黑色的類似中山裝的衣服，黑色的褲子，頭上戴着一頂黑色的帽子，身邊放着兩個大皮箱。
徐姝忙走到松井兄弟的座位前問道：“松井先生，你們也出門去？”松井真武回答道：“徐小姐，你好。我送弟弟去申城的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了。”徐姝笑道：“我大哥也送我姐姐去申城上大學，我就跟着一起去看看。”松井真武道：“原來徐隽先生和徐婉小姐都在啊。”徐隽，姜梅，徐婉，姜浩然忙過來打招呼。姜梅拿了些糕點蘋果過來，熱情地請松井兄弟吃，兩兄弟推辭不得，只得拿了。
火車終于開到了申城的車站，松井兄弟先告辭後下車了。姜家和徐家人跟着人流走除了車站，就看到姜浩天穿着便服舉着個牌子在門口等着。打過招呼後，衆人坐上了安排好的黃包車往東方旅社去了。姜浩天一共開了3間大房，姜家人一間，徐隽夫婦一間，徐家姐妹一間。徐婉走進一看，房間還打掃地蠻幹淨的，靠窗處放着一張鐵架花藝的大床，足夠自己姐妹住。靠側面牆處放了個衣櫃，邊上是個小的梳妝鏡臺。床前側還放了張書桌和一把椅子。旁邊還有個小門，進去是個洗漱室，居然有抽水馬桶和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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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姝看的一陣驚嘆，問徐婉：“在這裏住一天要花不少錢吧。”徐婉道：“等下問問大哥就知道了。你初到申城，明天陪我去聖約翰報道，一起看看大學校園吧。”徐姝道：“好的，姐姐。”把行李放好後，姜梅敲門喊姐妹兩一起去吃午飯。姜浩天帶着大家在東方旅社附近的一家小家常菜館吃了午飯。
午飯後姜家人急着和姜浩天一起去拜訪崔家。徐隽問徐姝想去哪裏玩，徐姝說想去租界的花園弄看看。徐隽想了想，叫了2輛黃包車和妹妹們一起去了。1908年掌握花園弄地産的洋人沙遜、哈同耗資60萬兩白銀，從印度進口400萬塊鐵藜木，塗上一層柏油鋪設于此，就此該路被稱為遠東最漂亮道路。到民國10年，花園弄已經綢緞莊、衣莊、銀樓，茶樓，咖啡館林立，非常繁華。
徐家姐妹之前從未見過這麽繁華的地方，都覺得蠻震撼的。徐姝問徐隽道：“大哥，之前你在申城念書，會經常來這裏嗎？”徐隽笑道：“之前和同學來這裏逛過一次。這裏是銷金窟，我一個窮學生哪裏消費的起。”徐婉道：“今天我們3人就好好逛逛，順便去喝一次咖啡吧。我請客。”徐隽笑道：“哪能讓女士請客，婉兒一定要請的話，我們一人一半。”
徐隽陪兩個妹妹逛了幾家綢緞莊和衣莊，每家都是裝飾的富麗堂皇。試衣鏡，休息室都能看到申城時髦的太太小姐的身影。徐家姐妹買了些小的布藝飾品，徐隽讓妹妹幫着參考，給兩邊父母和姜家姐弟各買了一塊衣料。徐隽笑着對兩個妹妹說道：“衣料沒給你們買，我就請你們喝咖啡，吃蛋糕吧。”徐姝笑道：“我才不要衣料呢，我要喝咖啡。”
徐隽找了間小咖啡館，名叫“一心咖啡館”，要了三份咖啡。咖啡館裏有放蛋糕點心的架子，徐隽讓妹妹們自己去挑。徐婉挑了個拿破侖蛋糕，徐姝選了栗子蛋糕，三人找了處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徐姝道：“申城不愧是大城市，洋派時髦的東西真多。”徐隽笑道：“錢也需要多多益善。這幾塊蛋糕咖啡花了15塊法幣呢，松鎮的物價可沒那麽高。”
徐婉道：“等我去醫院實習賺了錢，再請你們來咖啡館。”徐姝問道：“姐姐，你的獎學金申請的怎麽樣了？”徐婉道：“應該差不多了，明天去學校就應該有消息了。”三人喝完咖啡又逛了家衣莊才回旅社。回去一看，姜家人都已經回旅社了，正坐在姜家的房間內，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徐家姐妹不好多問什麽，和姜家人打了招呼後就先回了自己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