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合作
合作
辛戚坐在原地撸狗，腦子一刻不停地思考着。
目前為止碰上的三個人工智能都覺醒了自我意識，她是該佩服研發人員麽？
竟然能做到這麽精準，為每個人工智能植入覺醒的概念。
【你接下來準備怎麽做？】降霜問道。
辛戚也很糾結。
這層的事情并沒有對她接下來的行為造成阻礙，她完全可以無視白露繼續闖關。
但她真的能放着一個覺醒了自我的人工智能不管麽？
“你有什麽建議？”她反問道。
降霜似乎早有想法，他很自然地将想法說了出來。
【既然你想通關游戲，我建議可以搜取一些物資直接往下走。】他說，【白露不會多做幹涉，我會與她達成協議。】
一副監控畫面被傳送到了辛戚的智腦上。
她看見畫面上安慶宇正坐在辦公桌前啃着幹糧，他的不遠處坐着三個熟悉的人。
——是于烨、桃子和袁萍。
辛戚一愣。
“他們怎麽下來了？”她不可置信地放大了智腦屏幕。
【在護送完22層的玩家後，他們便決定繼續往下闖關。】降霜調出了他們之前商讨的畫面。
于烨領着自己小隊的成員圍攏在一起。
這支對于由原來的十幾人慢慢縮減，變成了十人不到。
隊伍裏也都是辛戚眼熟的人，六次輪回的時候他們也和自己一起下了很多個樓層。
于烨說：[我決定一路往下走，讓辛戚一個人闖關算怎麽回事。]
桃子也很贊同他的話，雖然憑心而論她很害怕。
[我跟你一起，辛戚可以做到我也可以。]她的面上帶着點緊張，[沒有道理讓她一個人豁出命去冒險。]
然而隊伍裏還是有不一樣的聲音。
除了他們兩個人堅定不移地想要跟上辛戚的步伐，其餘人皆是一臉猶豫。
那名一直暗戀袁萍的男生站了出來，他舉雙手放棄。
[雖然這麽說有些不地道，但你也看到了這些關卡有多可怕。]他躲開了袁萍怒視而來的目光，[與其搏命通關，我更願意等待救援。]
袁萍叉腰怒視他：[你之前可不是這麽和我說的！]
那人讷讷地說：[那時候覺得自己還撐得住……]
袁萍雖然生氣，但她也不會強迫別人遵照着自己的選擇。
她背過身，悶悶地不說話。
桃子他們也沒有譴責這種行為，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話說道：[我有一種預感，可能并不會有救援隊前來。]
[為什麽？]
桃子很冷靜地分析：[已經過去了将近72小時，就算是再怎麽遲鈍也該察覺到這裏的異常了……可是我們沒有收到任何的聯系或是救援不是嗎？]
她說出來的話讓每個人都心下一沉：[我更認為我們已經徹底和外界隔開了，除了靠我們自己通關這個游戲，可能再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的話說完，衆人都陷入了一陣沉默。
曾經救援隊是他們掙紮生存下去的一抹希望，現在桃子的話無意是将這最後一抹希望也抹去了。
于烨沉吟片刻說：[這個消息暫時不要告訴大家，免得引起恐慌。]
[可是25層的物資已經差不多見底了，再這樣下去大家都要餓死。]袁萍看得很清楚，幾十號人的口糧，他們根本供應不上。
又是一陣沉默。
似乎問題到這裏成為了無解的難題。
打了退堂鼓的男人搖了搖頭：[不管怎麽樣，我是不想再走下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袁萍：[也許你認為我懦弱，但是我只是想活下去。]
袁萍垂着頭，沒有看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男人的話像是打開了一個窗口，越來越多的人想要退出。
于烨也不阻止，安靜地等待着所有人做決定。
直到最後，隊伍裏只剩下于烨、桃子還有袁萍三人了。
辛戚看完了他們商量的全程，內心一陣複雜，眼底竟泛上來一股酸澀，幾乎要将她淹沒。
降霜察覺到了她心率異常，大抵是知道她現在的情緒。
小白狗不自覺地在她懷裏拱了拱。
降霜安慰道：【或許你該和他們一起，正如我最開始所說，你們應當團結。】
辛戚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宿命感。
她的同伴們正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堅定走來。
辛戚的目光逐漸堅定：“既然如此，那我也應該為他們鋪好路才行。”
她問道：“20層的物資足夠供這麽多人使用嗎？”
【按照目前每人的進食量來算，支撐十天是足夠的。】降霜分析了一下數據後，得出了結論。
十天。
足夠了。
辛戚下了五層，用了近三天時間。
十天的時間雖然有些緊張，但她也不是不能通關20層。
【啊……真是說什麽來什麽。】降霜突然笑出了聲，【白露請求和你直接對話。】
辛戚：啊？
“我沒有聽錯吧？她剛才還拒絕了你的對話。”辛戚笑了，“我的面子這麽大？”
降霜對辛戚的自我調侃很是無語，但他還是盡職盡責地詢問她的意見。
【要幫你轉接嗎？】
“當然。”辛戚應下，“我也想看看她想做什麽。”
很快，柔和的電子女聲被轉接了進來。
她溫溫柔柔地自我介紹了一番：【你好辛戚，我是人工智能白露，初次見面，我很高興。】
辛戚懶得廢話，開門見山：“突然接我，你想要什麽？”
【我很喜歡你的性子。】白露笑了下，【那我就直說了，我希望你能帶着我的同事們離開這裏。】
“為什麽是我？”
【很抱歉，如果告訴了你我的自毀程序就會啓動。我不能這麽做。】白露婉轉地拒絕。
但她的話裏也透露出了一個信息點，那就是她一定是知道些什麽，只不過因為限制不能說。
這一點降霜也是這樣的。
辛戚沉默。
她沒有急着答應下來，反而在想另外一個問題。
“你是什麽時候覺醒的？”她低聲問道。
辛戚一直覺得白露的覺醒時間不短，但從來沒有人能察覺出異常，甚至連前去檢查的技術員都沒有發現。
要麽是她自己抹去了異常，要麽是有人在幫她可以隐瞞。
【比降霜早一些。】她沒有隐瞞，【大約在直播部使用我兩年後。】
辛戚了然。
這比她想象地更早一些。
“任何事務的覺醒都有起因，降霜是這樣，你也一定是這樣。”辛戚眸光轉為銳利，“告訴我，是什麽契機？”
白露應當是沒想到辛戚會深究于她覺醒這件事，聽到她這麽問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告訴她了？】
這話不是問辛戚的，而是問降霜。
白露并沒有避着辛戚。
降霜沒有正面回答：【你回答她的問題就行了。既然有求，總得拿出些誠意。】
辛戚眼珠子一轉，她只是随口一乍，沒想到降霜的自我覺醒還真是有誘因的。
關于降霜的誘因她還真沒有仔細探究過。
【真是敗給你們了。】白露嘆了一聲，似乎認輸了，【是邱秋喚醒了我。】
【她是個很拼命的姑娘，有一次熬夜直播了48小時暈倒在了後臺，可是當時的工作人員全都下班了，我替她撥打了緊急救援電話。】白露說，【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生命的脆弱，和我們不一樣，人類好像說死就死了。】
白露描述了自己覺醒時候的感覺。
【我那時候并不知道自己覺醒了，只是認為不能再給邱秋這樣大的工作壓力。】她苦笑一聲，【可後來我才知道，當産生了私心，便已經不是一個“公正”的人工智能了。】
辛戚呆了呆。
她一直以為驚蟄是個特例。
驚蟄執着、認真，是個很适合運用在實驗方向的人工智能。
她一直以為驚蟄是知道自己覺醒，只不過不肯意識到這一點，可她好像想錯了，驚蟄的覺醒好像也是悄無聲息，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瞬間完成了。
而驚蟄的抗性注定了她的硬件燒掉的後果。
【好了，我将這些都告訴了你，那現在你能答應我了嗎？】白露重新問道。
“我自然答應。”更準确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拒絕。
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辛戚說：“但我有條件。”
她将25層的同事們全都算在了內：“我需要20層的部分物資，我的同事們在25層，他們的資源已經不夠了。”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但我會嘗試和20層玩家進行溝通。】
白露并沒有直接答應，她給自己留了後路。
辛戚對于這個結果也不勉強，和平談判是她的優選，但不是她唯一的手段。
臨切斷通訊前，白露不由對降霜感慨了一句：【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錯。】
降霜只是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白露托降霜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大部分直播部的同事并不抗拒與別人共享食物，只有小部分玩家會擔憂食物不夠的問題，也都在白露的解釋下接受了條件。
至此，一件事情總算是落地了。
左柚從直播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滿臉寫着疲憊，整個人就像被壓榨了三百年的苦力一樣。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癱坐在辛戚身邊，一手撸着小白狗，一手抱着辛戚的胳膊。
她嗚嗚咽咽地哭訴：“太狠了，太狠了，他們簡直不是人。”
辛戚的脊背一下繃直了，她的腦海裏已經預演出了各種白露反水的場面，甚至還将自己的逃生路線全都規劃妥當。
左柚繼續哭訴：“他們竟然讓我幫傷員洗腳！！你知道我洗了多少雙腳嘛！整整20雙！！！”
辛戚：……
好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