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趙尺來了幾日, 發現靈兒老老實實的,并沒有對哪個學子表現的不同。
趙尺放心不少,他想着等靈兒玩夠了就會回到山寨, 那時候諸葛叔父提成親的事情,二人便可以拜堂了。
掐指一算, 還有十七天而已。
很快就會過去的, 趙尺想。
只是這天,趙尺從葛三那裏收到了消息,說王七來給靈兒送東西了, 還說靈兒已經開始行動了。
趙尺套葛三的話:“靈兒相中的是誰?莫不是又是那個姓楚的?”
葛三嚼着饅頭,大喇喇的道:“不是,好像姓張。”
趙尺問了幾句,才知道靈兒已經确定目标了, 且目标對她感覺也很好, 倆人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
書院到處都有讀書的學子, 靈兒自然不好挑人多的地方, 她相中了後山一處小水譚旁, 雖然蚊蟲多, 但這裏無人安靜的很。
只是,這日黃昏後靈兒趕來的時候, 卻看見有個人在水潭旁坐着。身形挺拔如松,不是楚松又是誰?
“楚公子。”靈兒率先開口。
少女特意換了一身衣裙, 淡黃色的衣裳襯的少女貌美,如同野地裏的雛菊, 帶着蓬勃的生命力。
她将頭發梳成尋常姑娘那般, 兩縷垂在肩上,加之臉上的笑容, 看起來乖巧可愛。
楚松收回視線,他站起身後捧着書籍,朝着靈兒點頭示意。
幽暗的眸子閃過,少女手中的泛黃書本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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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松離開了,回去路上和張永康走個對面。張永康臉頰微紅,道:
“抱歉了楚兄,今日就不去你那了。”
張永康和楚松關系不錯,時不時的去楚松的住處讨教,但這幾日他都沒來。
再聯想方才水潭旁精心打扮過的少女,楚松又有什麽不明白?
錯身而過時,楚松問:“明日來嗎?”
張永康最是願意聽楚松的見解,趕緊應聲道:“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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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發憤圖強的學子們也不會那麽早入睡。
張春晖和楚松各自點了蠟燭看書,但張春晖發現,楚松似乎時不時的擡頭往外看。
他在看什麽?
張春晖看了幾眼,外面只有學子晾曬的衣裳,并無其他。
夜深了,張春晖打着哈欠端着水盆出去洗漱,碰見同窗還會說幾句話。
“才回來啊?”他同張永康打招呼,見他捧着書,以為剛從學堂讀書回來。
張永康面色紅潤,臉上的笑意就沒斷過,站在那和張春晖說了幾句話才走。
洗漱好後張春晖回來,将木盆放好後,嘀咕道:“張永康最近用功不少,大概是為了過些日子的大考吧。”
不是,他不是為了大考。
楚松心想,他是……
一想到靈兒手裏拿着的那本泛黃的書籍,楚松腦子裏就出現在山寨的畫面。
那時候她會安靜的坐在他身側,有什麽不認識的字會溫聲問他。
現在,她要問別人了嗎?
說不清楚心口處泛起的感覺是什麽,就像是有人突然捏了他心尖一把似的,酸酸澀澀,不太好受。
張永康又說了什麽,楚松壓根就沒聽見,他盯着自己面前的書籍,卻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往後我們就各走各路,再見面就是陌生人。”
這是她說過的話。
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濃密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少年捏着書頁的手指越發的用力,指腹甚至泛白。
半響之後,他才恍然回過神。而同屋的張春晖已經睡下了,外頭更是暗黑一片。
自己在做什麽?楚松懊惱不已。
翌日晚上,楚松照常坐在屋裏溫習,張永康匆匆來遲,帶着歉意道:“抱歉,來晚了。”
楚松留意到他手裏有個小包裹,布料很是普通,但不知為何,有點熟悉的感覺。
張永康很是珍重的将包裹放在一旁,像是怕壓到碰到似的。
“楚兄,今日我們看哪篇?”
楚松翻開書籍指了指,二人便就勢讨論起來。
只是一刻鐘後,張永康覺得不太對。
往日裏他們都是互相切磋請教,你來我往,好不快活。但今日,為何楚兄的攻擊性這麽強?
再看楚松面色緊繃,像是不悅似的。
難道自己得罪楚松了?張永康有點想不明白。
一番“友好”切磋之後,張永康站起來:“受益良多,多謝楚兄。”
楚松颔首,視線在那個小包裹上轉了一圈。
張永康灰溜溜的走了,他想,自己造詣太低,果然不如楚松這樣的天之驕子,還要更加勤勉才是。
第二日,張永康在晌午時候過來的,說晚上有事今日不來。
楚松正坐在椅子上寫字,聞言擡眼看他:“張兄若有很重要的事情,自然可以下次再約。”
張永康羞紅了臉:“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但怕回來的太晚,擾了楚兄休息。”
“無礙,”楚松道:“若是你回來了,可先到我這裏。”
張永康臉更紅了,但這回是激動的臉紅。
“真的嗎?勞煩楚兄了!”
張永康深刻覺得,他和楚松現在算是至交好友了,要不然為何楚兄點燈熬油的等他?
想到這裏,張永康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連聲感謝後才離開。
晚上下學之後,楚松照常去吃飯,今日和幾位同窗點了幾個菜,坐着等的時候,楚松視線往排隊的地方瞧。
甚至不用看,他就知道肯定是賣面條的檔口。
不出意外,他看見了張永康。正好輪到他,張永康激動的上前,等着靈兒給他盛面。
少女言笑晏晏,端着的碗裏面條明顯更多,且澆頭也多。
楚松想到剛到山寨,她想親手做飯,但差點将廚房燒了的事情。
心裏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楚松眉頭皺了一下。
吃完飯,楚松讓張春晖先回去,他說出去一趟。
走到了一間房門口,裏面的人透過窗子看見是楚松,立刻站了起來,笑着迎接他:“楚兄,快裏面請。”
楚松随着他往裏進,視線掃過屋裏。
學子的住處有二人間和四人間,這間房便是四人間。
因為人多所以東西多,難免顯得雜亂一些。那人趕緊收拾出一塊地方讓楚松坐下,還要給他倒水。
“沒事,就是問問張永康什麽時候回來,我們約定晚上研讀文章來着。”
“啊,他啊,他最近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麽好事發生。這不,前幾日回來帶了糕點給我們吃,也不知從哪裏得來的,亦或者是他家裏給送來的,味道不錯。”
這人沒防備,談笑之間将張永康這些日子的行程洩的一幹二淨。
楚松則是視線轉了轉,最後落在一塊硯臺上。
那不是什麽名貴的硯臺,但也并不是随處可見。硯臺成色還算好,不過已經有微微的使用痕跡了。
楚松垂下眸子,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拿他用過的硯臺給張永康?
虧她想的出來。
這也側面證實了楚松的猜想,她果然在複刻當初對他的所作所為。
先是送吃食,然後借着不認識字的幌子親近,再送筆墨紙硯拉近關系,當沒了陌生感和防備之後,她再……
想到了什麽,楚松面色一緊。
屋裏說話那人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要不然為何楚松面色這麽難看?
“楚、楚兄?”
見楚松猛然站起來,那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想起來和他約的時間晚一些,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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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楚松不可自已的想起在山寨的種種。
月色下,少年臉色越發的青,手指也緊緊攥在一起。
她到底要做什麽?
難道非要如此?
做什麽?當然是勾個書生當夫君了。
靈兒來到書院的目的很是明确,那就是找個書生當夫君。
原本沒遇見楚松之前,其實靈兒沒想那麽多,但是在遇見楚松後,靈兒深刻以為,找個書生當夫婿最好了。
她側頭看向張永康。
他長的還算不錯,雖然沒有楚松那般出衆,但相貌堂堂,氣質優雅,笑起來的時候溫文爾雅。
而且他不像楚松那般冷,像是石頭似的怎麽也捂不熱。
“多謝靈兒姑娘,”張永康察覺到靈兒的視線,将嘴裏最後一點糕點咽下,羞澀一笑。
“很好吃,我很喜歡。”
既然想要勾搭他,靈兒自然下了一番功夫,打聽到張永康喜歡吃綠豆餅,所以靈兒每日都給他帶。
自然不是靈兒做的,她讓葛三動手做了不少,每天送幾塊聊表心意。
清冷的月色下,少女的面容似乎更美了,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看的張永康有些失神。
“喜歡就好,”她輕笑着,風吹過她鬓邊的碎發,少女伸手攏了攏,盡顯溫柔小意。
張永康往靈兒身側挪動了一下,靈兒有所察覺,不過張永康似乎只是想給她驅趕蚊蟲。
“這裏蚊蟲多,姑娘小心。”他用手扇風驅趕小蟲子,溫柔的提醒道。
被人照顧的滋味總是美妙的,靈兒甚至在想,若是當初楚松這般對她,那他們是不是早就成親了?
可惜,往事不可追。
往回走的時候,張永康直接給靈兒送到住處附近,他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靈兒擡腳,察覺到附近有人,她眯着眼睛往一棵樹後看。
“誰?”
靈兒想起那日偷看她的家夥,當即手摸向腰間,握住匕首。
片刻後,從樹後閃出一道颀長身影。
靈兒愣了愣。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