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山上的清晨, 總是比旁的地方來的更涼爽,因此,柳青青穿着一身粗布短打, 渾身冒汗之後也不覺得熱。
一張臉紅撲撲的,她認真的打完一套靈兒教的拳法, 最後收招。
“不錯, ”旁邊的魯海拍了拍手,“雖然比靈兒差些,但你從未習武, 能練成這樣完全夠自保了。”
柳青青還是不大願意在衆人面前露臉,不過對魯海……
魯海瞧見柳青青面色更紅了些,覺得她應該是太熱了,于是道:“今日不過招了, 你洗洗, 汗沾身上難受。”
靈兒臨走之前将柳青青托付給魯海, 讓他陪着練招, 還告訴他主要練習柳青青身法的靈活性, 不要求制服敵人, 能自保逃脫便好。
魯海記在了心上,日日都來。
剛開始柳青青在屋裏不出來, 魯海耐心盡失,便大聲道:
“知道你的難處, 可難道你要一輩子這樣嗎?我沒念過書,說不出什麽大道理, 但是我知道, 想要活下去,那就要自己努力。想要擺脫那些噩夢, 更要去壯大自身,如此才能有力量複仇!”
“靈兒曾說過,天道不公,那就自争公平!”
不知那句話觸動了柳青青,多日不出屋的姑娘走出房門,眼睛紅紅的看着魯海,怯怯的問:
“我真的能報仇嗎?”
向那些欺負過她的人讨個公道。
魯海堅定的點頭:“當然能,只要你想,總會有辦法去實現。”
見柳青青還在猶豫,魯海不耐的補充一句:“你實在辦不到的話,我去還不行嗎?你告訴我要向誰報仇,我替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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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眼睛一亮。
自那之後,柳青青便走出房門,開始了每日和魯海切磋的日子。
靈兒教的很好,取長補短教給柳青青一套功法,能最大限度利用柳青青的靈活性,保證能和敵人交手時脫身。
魯海剛開始不敢下手,生怕傷了這麽個嬌滴滴的姑娘,若她哭起來可就遭了。
可是沒想到柳青青能在魯海手下走好幾招,甚至後來能反擊了。
魯海認真起來,慢慢的,他對柳青青的看法轉變了不少。
柳青青還是和之前那樣哭鼻子,但她會咬牙堅持下去,既有堅韌的一面,也有脆弱的一面,讓魯海有些搞不清楚哪個才是她。
“沒事,勞煩魯大哥了。”柳青青随意的擦了擦汗,沉住氣擺出架勢,“魯大哥,來吧。”
話音剛落,魯海已經快步襲了過來,柳青青吓了一跳,失了分寸,連連後退。
魯海攻勢不停,他還道:“敵人不會等你準備好。”
柳青青吐出一口氣,點頭記下。
練完之後,魯海走了,柳青青洗漱一番去打飯。
她的事情山寨裏沒幾個人知道,柳青青慢慢的也走了出來,敢在大家面前露臉了。
打完飯往回走的路上,瞧見趙尺和諸葛在說話,柳青青聽見好似提到了靈兒。
也不知靈兒怎麽樣了,柳青青挺想她的。
那邊,諸葛搖着扇子問趙尺:“想好了?”
趙尺點頭:“想好了。”
諸葛道:“去了之後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幹粗活。”
趙尺在瓦崗寨的身份不低,雖不是少爺,但也沒幹過劈柴燒火這等活計。他今日提出要去書院,說能照看靈兒一二。
趙尺笑了:“叔父放心,我明白。”
“說起來,我和靈兒已經說過了,一個月內沒消息就回來等着安排,趙尺,若能讓她早點回來更好。”
這話意有所指,趙尺明了,諸葛的意思是看中他,想要讓他和靈兒成親。
巧了,他也是這麽想的。
“好,世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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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
靈兒傷勢好了不少,走路沒問題,只是傷口暫時不能碰水而已。
她讓錢嬸子坐着歇息,自己處理檔口的事情。
剛過用飯的時辰,總算是能歇息一會,錢嬸子笑眯眯的拉着靈兒,讓她喝口水歇歇。
“每次靈兒在的時候,生意都很好。”錢嬸子道。
靈兒笑吟吟:“是天氣熱了,所以涼拌面才賣的好。”
那些學子們臉紅紅的看着靈兒,靈兒沒覺得有什麽不同,她認為只是因為書院裏年輕女子太少了而已。
午飯結束後,飯堂裏所有人都有兩個時辰的歇息時間,提前半個時辰回來準備就好。
靈兒讓錢嬸子先回去,她将竈臺收拾好後才往外走。
午後的日頭曬的人身上熱,靈兒從小路往回走,樹蔭底下涼快不少。
走着走着,瞧見前面似乎有個學子坐在地上。
怎麽回事?這個時辰不是在上課嗎?
走近之後,背對着靈兒坐地上的學子動了,他匆忙擦了一下臉,站起來之後撲了撲身上的灰塵,轉過身飛快看了一眼,發現是靈兒後,身形僵硬起來。
靈兒詫異:“左春榮?”
因着左春榮整日在飯堂打工,所以靈兒和他還算熟悉。
而且靈兒第一次來書院時就見過他,還曾幫過他一把。
左春榮眼睛有點紅,衣角也有撕扯的痕跡,靈兒腦子轉了一圈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那個人又欺負你了?”
說的就是梁山,靈兒第一次來書院時碰見的那個人。
大概是涉及到男子的臉面,左春榮沒吭聲。
靈兒覺得他怪可憐的,便問道:“你身上的錢又被他搶走了?”
這回左春榮回應了,他遲疑後點了點頭,啞聲稱是。
靈兒皺眉道:“還有沒有規矩?你為何不告訴夫子?”
左春榮:“也曾有過這個想法,但是梁山威脅我,若是敢告訴旁人,他就欺負我家人。”
左春榮是個懦弱又孝敬的性子,他不想讓家人知道他在書院過的是這樣的日子,更不想因為自己讓家人受欺負。
靈兒不贊同的道:“你越是這樣,他才越欺負你。”
左春榮拍拍身上的灰:“被搶走三文錢,罷了。”
當事人都這樣說,靈兒也不好說什麽了。但是這天收工之後,靈兒回去的路上,又碰見左春榮了,巧的是,那個壯如山的梁山也在。
靈兒眯了眯眼,快步走了過去。
所以她沒看見,身後不遠處站着一道颀長身影,瞧見她走過去和梁山打了起來,更是看見梁山被打跑後,她扶着左春榮,與他姿勢親密。
梁山都要氣死了,如喪家之犬似的逃到自己住處。
他說怎麽看那女子眼熟,原來是她!就是那個一身紅衣的女子!
“梁山,你臉怎麽了?”同屋之人問他。
梁山甕聲甕氣道:“走路摔倒了。”
他總不能說被一個女人打了。
越想,梁山越生氣。一個賣面條的女人,還欺負到他頭上了?
梁山坐在那尋思了許久,總算是想到一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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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靈兒再次幫了左春榮之後,左春榮感謝靈兒,對她也很照顧,還會幫忙賣面條。
“不用你,回去看書吧,”靈兒道。
左春榮個子比靈兒高半頭,身形也瘦弱,笑起來的時候有點腼腆,他道:“沒事,我幫你燒把火就走。”
靈兒環視一圈,見沒人注意這裏,她才小聲的道:“這幾天沒事吧?”
左春榮:“沒事,梁山安分不少。”
那日靈兒揮舞着拳頭,告訴梁山若是敢再欺負左春榮,她就打的他滿地找牙!
拳頭硬還是十分管用的,這些天梁山見到左春榮只是哼了哼,并無其他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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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靈兒在住處見到了一個熟人。
“青青?你怎麽來了?”
柳青青一身樸素打扮,瞧着氣色好了不少,靈兒擔憂的問:“你自己來的?”
“還有我。”這時趙尺和葛三從外面走了進來,趙尺打量靈兒,見她面色紅潤,這才放心不少。
屋裏有些悶熱,幾個人便坐在院子裏說話,見到熟悉之人自然是高興的,甚至趙尺幾人離開,靈兒依舊笑的合不攏嘴。
夜裏柳青青和靈兒住在一張床榻上,她只呆一晚上明日便走,過來看看靈兒而已。
夜深人靜,柳青青小聲和靈兒聊天。
“有進展嗎?”
靈兒看着外面的滿天繁星搖頭:“沒有,沒找到合适的人選。”
柳青青再問:“都不入眼嗎?”
靈兒如實答:“也不算是吧,反正就總覺得差了點什麽,就好像……提不起興趣似的。”
柳青青沉默了一瞬,她好像明白靈兒的意思了。
屋裏的兩個嬸子雖然睡着了,但柳青青說話聲音依舊很小,她湊在靈兒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沒有對楚松的那種感覺?”
靈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柳青青笑了一下。
“你是喜歡楚松的。”
“才不是,”靈兒立刻否認,情急之下聲音大了不少,她趕緊捂嘴巴,小聲道:“才不是,我不喜歡他。”
柳青青:“別急着否認,你想想,那為何對其他的書生提不起興趣呢?”
靈兒不說話了。
柳青青沒得到答案就睡着了,只剩下靈兒,睜着一雙漂亮的眼眸看星星,同時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趙尺來這裏也是安排砍柴的活計,但他聰明,總能借着送柴火和靈兒搭話。
趙尺來了好幾天之後,楚松才發現他,倆人都默契的錯開目光,就當不認識。
最近趙春晖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不愛吃面的楚松,幾乎日日都要來上一碗面條。
他一個愛吃面的人都要吃夠了,楚松竟然吃不夠?
這天晚上,趙春晖實在受不了了,便道:“楚兄,你去吃面,我去點菜。”
楚松颔首,倆人便分開吃了。
輪到楚松的時候,靈兒神色如常就像是對待普通學子那般問道:“吃什麽面?”
“涼拌面,肉醬。”楚松淡聲答道。
遞面的時候,靈兒着急煮下一碗,頭都沒擡往櫃臺上放,她沒瞧見旁邊就是放醬菜的碟子。
眼看着少女的手就要落在裏面,楚松抿着唇接了上去。
靠近竈臺的靈兒,身上熱的驚人,手更是像小火爐似的。
而楚松的手,溫涼,帶來陣陣的舒爽。
靈兒擡眼,看向二人貼在一起的手。
楚松則是垂着眸子松開手,就像方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似的。
端着面來到無人的座位,楚松拿起筷子時,嗅到自己手心有淡淡的香氣。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麽,騰的一下從耳朵開始,紅暈攀上了脖頸,整個人像是煮熟的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