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今天這場宴會,舉辦方是陳家,最出名的卻是桑家和宋家。
對于企業而言,名聲不可謂不重要,今天宋誠江和桑燼兩人的醜态穿到網上,成功讓這兩家企業的股票再次發生動蕩。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是這兩個人為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心上人大打出手。這次兩個人分開丢人,鬧的比上次更加難看。
尤其是桑燼,他的名字在熱搜上挂了一天,成功帶火了一波新的網絡梗和表情包,還養活了一大幫營銷號。
普通人對富家子弟的印象本就更多偏向于啃老的纨绔,這兩個人這次在宴會上鬧出來的事,成功加深了人們諸如此類的印象。
托他們兩個的福,宴會結束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富二代可謂是成了一個貶義詞。
而桑宋兩家所遭受的卻不止于此,除了股票動蕩以外,他們兩家最近就跟被鬼跟上了一樣。
訂單接連丢失,未發布的保密內容被提前發到了網上,公司骨幹人才一個一個的全跑了。
明顯到令人發指的針對。
對于這兩家人最近艱難的處境,陳景元一無所知。
因為他壓根就不在意,不在意,自然也就不關注了。
他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如果不是以前那些人主動湊上來犯賤,他壓根想不到他們。
陳景元入學了新的學校,四中是出了名的學霸聚集地,入學前他還惡補了一段時間,但入學考試的排名依舊讓他感到壓力。
兩百名,這是在以前的學校從未有過的情況。
不愧是90%以上重點,50%以上清北的名校。
不過令陳景元欣慰的是,兩百名是在前50%的範疇內的。
既然四中是出了名的一半清北,那他是不是升學很有希望?
在新的學校待了一段時間,陳景元也交到了新的朋友。
是他的同桌,一個男生,名叫張易。
跟張易相處過後,陳景元才久違的體會到了真正的朋友之間是如何相處的。
他可以不用事事都向張易報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等做完以後輕飄飄的說一句自己剛才去幹了什麽,或者幹脆不說,不管哪種情況,張易都不會生氣。
他也可以大大方方對其他人表現出好感,欣賞,或者直白的說他覺得某個人長得很好看,張易都不會當場冷下臉,只會跟他一起認真讨論,自己昨天遇見的人跟他誇贊的人比起來哪個更好看。
張易也不會将莫須有的罪名安在他頭上,不會對他說什麽‘只有我願意跟你做朋友’之類的話,張易總是誇贊他,說的最過分的話就是‘你美的雌雄莫辨,令我十分嫉妒’,誇得他都不好意思說話。
互相尊重、和而不同,這是回到林家後,他再也沒有體會過的與人相處的方式。
到四月中旬的時候,簡之珩出現了。
簡之珩徹底搬回了國內,連家帶公司。
正式回國的那天,簡之珩不要臉的上門,無視王管家的暗示,硬是跟陳家人湊着一起吃了一頓飯。
陳景元還在準備考試,沒有接觸陳家的生意,所以席間簡之珩跟陳慧英的大部分交流內容他都不太聽得懂。
但是有一點他聽懂了,這段時間桑家和宋家之所以那麽倒黴,都是簡之珩幹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陳景元擡頭看了一眼。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神色淡淡,聞言只是微微揚了下眉毛,“一點小小的教訓而已,讓他們清楚不該招的人別招。”
話說的随意,可陳景元卻看清了簡之珩眉宇間的傲氣,對方極度自信自己有能力解決任何事。
不是普信,是自信,因為簡之珩只要想到說到,他就能做到。
陳景元終于知道為什麽在陳慧英和王管家的口中,簡之珩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也是,桑宋兩家是比曾經的林家還要有威嚴的豪門,簡之珩剛剛進入國內市場,就能讓他們兩家栽跟頭,手段不可謂不厲害。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從認識簡之珩開始,對方就是一個傻乎乎的形象,他一點都不覺得簡之珩是什麽傳聞中雷厲風行的新貴閻王——好像大家都是這麽叫的。
他反而覺得簡之珩這樣特別像一只邀寵的大型寵物犬,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陳景元忍了忍,實在沒忍住,輕笑出聲。
情緒的開關閘被打開了,這一笑他就停不下來了,尤其是陳慧英和簡之珩的交談聲消失,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兩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更是差點笑的栽進碗裏。
陳慧英用一種‘這孩子傻了’的目光看着他,手在他跟前的位置瞧了瞧,“怎麽了元元?笑的這麽開心啊。”
簡之珩挺想上去順一順少年清瘦的後背,但陳景元的母親和父親都在桌子上坐着呢,他也不敢妄動。
他看着陳景元好不容易笑完了,擡頭,結果對上他的目光……然後又開始笑。
簡之珩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唔……好像是因為他笑的?
簡之珩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做了什麽,沒覺得哪裏很好笑。
但他也挺開心的,不管因為什麽,陳景元回因為他笑,他就很開心。
吃完飯,陳景元送簡之珩出門,簡之珩問他吃飯的時候到底因為什麽發笑。
陳景元含糊地解釋道:“就是覺得你挺可愛的。”
簡之珩露出很震驚的表情,“可愛?”
陳景元點頭。
簡之珩驚奇道:“我十歲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我了。”
陳景元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啊’了一聲,“對不起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在這次之前的所有交談中,簡之珩都因為緊張,導致他處于一個很小心的狀态,陳景元是那個氣定神閑的。
這還是頭一次,他看到陳景元在他面前露出不安的模樣,他感覺十分新奇。
于是一個沒忍住,上手很輕的捏了一下陳景元的臉頰,力道之輕動作之快讓陳景元幾乎反應不過來。
陳景元面露迷茫,簡之珩解釋道:“我覺得你也特別可愛。”
陳景元:“……”
陳景元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臉頰。
夕陽照的人臉頰發紅。
不過……只是夕陽的光暈,能将人的臉照的那麽紅嗎?
*
考試越來越近,簡之珩知道陳景元在備考,很少來打擾。
甚至可以說從上次那頓飯後,簡之珩就沒再主動出現過。
還是有一次陳景元洗完澡,閑的無聊站在窗戶邊上發呆,看到了院子外面簡之珩的身影,他才知道原來簡之珩經常過來看他。
陳景元給簡之珩發了條微信:【我也沒有那麽忙,你偶爾來吃頓飯還是可以的。】
陳景元平日裏都住校,周末才回家住。
給簡之珩發完那條微信後,陳景元便經每個周末都能在自家的餐桌上看到簡之珩。
王管家一開始還冷着臉陰陽怪氣,後來發現簡之珩壓根不要臉以後,他幹脆也不說了。
日子不知過到了五月中旬,距離高考只剩下不到一個月了。
這天陳景元在學校食堂吃完晚飯,正要回教室去背書,張易過來跟告訴他,有個人在學校門口找他。
“找我?”陳景元現在的圈子很簡單,除了在四中新認識的朋友,就沒別的什麽人了,他想不到有誰會來找他:“是誰啊?”
張易搖頭,“我也不認識,但我覺得他特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是不是咱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認識的?因為我對那個人是屬于印象不深但肯定見過的。”
因為就在學校內,而且傳話的人是張易,張易也說了自己對那個人眼熟,他便沒怎麽警惕,去了校門口。
那個人藏在樹後面,等他出了校門才出來。
待看清來人是誰,陳景元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林星火。
林星火站的很遠,兩個人在一個非常安全的距離,就算對方要沖過來傷害他,也得跑個一分鐘才行。
但這會兒已經過了下班晚高峰,學校還沒放學,路上并沒有什麽人,保安室的值班人員也去吃飯了。
所以陳景元還是感覺害怕,很害怕,非常害怕。
陳景元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學校大門,快上晚自習了,學生們都聚集在教學樓,學校裏的保潔人員也下班了,學校門口并沒有什麽人。
校門口距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假如他現在立馬沖回學校……按照他對林星火的體力的了解,好像也追得上他。
怎麽辦?大聲喊嗎?可是都沒什麽人,人少的情況下別人為了自身安全可能也不會來幫他。
陳景元捏了捏口袋裏的手機,連續摁了五下鎖屏鍵,成功觸發SOS緊急聯絡。
他的緊急聯系人是陳慧英,接到他的求助,陳慧英會報警趕來的。
陳景元在心裏告訴自己,現在他背靠陳家,而林星火一無所有,對方威脅不到他。
而且他已經發出去了求助信號,就算林星火真的做什麽,陳慧英也會很快就趕來的。
林星火往前走了幾步,他剛擡腳,陳景元立馬就後退。
這是一個通緝犯,亡命之徒,什麽都幹的出來。
林星火靜靜看了一會兒陳景元,低下頭開始搗鼓手機。
很快,在林星火放下手機的一刻,陳景元感覺到手機震動,有短信發了進來。
陌生號碼,是林星火發的。
【阿霁,我可以跟你談談嗎?我什麽都不做,就只跟你談一談,行嗎?】
陳景元盯着短信想了一會兒,回複道:【可以,但要去街對面的咖啡廳,我先過去,你再過來,我們之間必須一直保持這個距離。】
林星火同意了。
學校門口人不多,但過了天橋人多就多了。
對面是一個商場,尤其是那家咖啡廳,這個時間很多人都會在那裏辦公,那裏會很安全。
陳景元保持警惕,一邊往前走,一邊注意着身後林星火跟他的距離,同時還注意着周圍會不會有林星火的同夥忽然跳出來。
之前看新聞的時候,他發現林星火的腿受傷了,但走這段距離他注意到,林星火的走路姿勢很正常,應該是腿已經痊愈了。
陳景元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直接往學校跑,要是林星火真的追上來,周圍一時間沒人上來幫忙,他還真的可能會被抓住。
陳景元提前在手機上編輯好短信,進商場的時候給保安看了一眼。
【跟在我身後八.九米外戴着黑色口罩的年輕男人是通緝犯,請幫我報警。別朝他看過去,他很警惕。】
保安本來站的吊兒郎當的,看到這條短信,整個人立馬繃直了。
他不動聲色點點頭,等林星火也進去,他立馬拿起對講機。
同樣的短信,在進咖啡廳的時候,也給店員看了。
店員跑到後廚去報警。
陳景元落座後,林星火很快來了。
面對面坐下,陳景元看出了對方的變化。
林星火看起來滄桑了許多,他沒有摘口罩,陳景元只能看到他眼底淡淡的烏青,但即使這樣,身上流露出來的萎靡之感還是出賣了他真實的狀态。
看來被通緝的日子并不好過。
林星火病不說話,只用一種充滿貪婪癡戀的目光看着他。
陳景元覺得十分惡心,幹脆主動開口道:“你要跟我說什麽?”
林星火身體朝前傾了傾,眼神逐漸從癡迷變成期待,“我想問,哪怕一點點,就一點點,你對我有過一點心動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