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五（9）
番外五（9）
晚宴後的第三個月，臺裏要做一檔保護野生動物的紀錄片，沈清洛周末随部門攝影師，去塞丘拉沙漠拍灰色秘魯狐。
陸策周末休息，陪她一起去，充當電視臺免費編外工作人員。
“Qingluo，我月底去亞馬孫雨林。”芬蘭攝影小哥非常興奮，碧藍眼睛充滿對野外的躍躍欲試，“如果遇到粉色河豚，我會給你們傳視頻的！”
沈清洛聽到亞馬孫雨林，被蛇支配的恐懼湧上心頭，千言萬語，讓他注意安全。
“Easy！Easy！”攝影小哥看沈清洛如臨大敵的模樣，說自己有充足的荒野求生經驗，以前還染過瘧疾呢。
沈清洛無言以對，這人心真大，“月底什麽時候？”她看了眼手機日期，“原來下周就是月底啊！”
“對呀。”
沈清洛心道，時間過得真快。她關上手機，去沙漠驿站的休息處找陸策，他去買水了。
走兩步，忽然頓住，這個月的例假......好像沒來，已經推遲兩周了。
陸策買了水、果切、能量棒，招呼沈清洛和攝影師坐過來。沈清洛默默抽了瓶常溫純淨水。攝影小哥則低頭翻看照片視頻，打了個響指，誇自己工作完美。
沈清洛沒忍住笑出聲。
驿站老板拿一張游玩項目的價格表，問他們，有沒有感興趣的活動。
都是些常規沙漠項目，比如滑沙、摩托、騎駱駝、直升機觀光......
攝影小哥指着開越野UTV試駕，“這個好！”
陸策也對沙漠開車感興趣，他望向沈清洛征詢意見，意外地接到拒絕。沈清洛搖頭說：“陸策，你們去吧，一颠一颠的，我怕頭暈。”
“我在這陪你。”陸策說。
“不用陪我，你去開吧，來都來了。”沈清洛看了眼驿站邊上的UTV車，四輪花紋極深，抓地力應該不錯。據說UTV能在沙漠、草地、雪地、河流等複雜路況中自由暢行，頗有駕駛樂趣，陸策肯定喜歡。
陸策還在考慮，沈清洛已經叫來老板，幫他和攝影師各租一輛。陸策沒多想，起身探過桌面吻她一下，“那你待在這裏，我很快回來。”
攝影小哥興沖沖地戴着頭盔沖出去了，陸策走到車邊，又回頭看沈清洛，沈清洛朝他揮手。
陸策開走後，沈清洛放下手臂，掌心落在小腹。
難道是有了？
她和陸策，自打那一晚，偶爾做措施，大多時候由着心情來。陸策需求一向不小，沈清洛被灌入多，第一個月心驚膽戰，總覺得會像電視劇裏那樣立刻中招，結果等了好多天無事發生。
第二個月，半疑半惑，仍舊無事發生。
至此，沈清洛放松了警惕，想不到第三個月，例假突然推遲。
若真有孕，目前階段也就是顆胚胎，還沒成為“人”。但沈清洛已經忐忑起來，她不知該如何呵護好這條新生命，只能按照常識，不跑不跳不亂吃東西。
回到利馬家中，庭院小狗悶壞了，繞他們腿撒歡。小狗有了新名字，叫花斑。沈清洛蹲下摸花斑的頭，望眼前方陸策開門的背影，與花斑講悄悄話，“要告訴他嗎？算了，等我确定了再說。”
晚上，趁陸策洗澡空檔，沈清洛拎着小藥箱離開房間。
陸策洗完澡出來，不見沈清洛人，卧室書房客廳繞一圈，最後在客卧浴室找到她。
“寶貝？”
“陸策......”沈清洛背靠盥洗臺，茫然地遞給他看手裏的東西——驗孕棒，兩條杠。
陸策再沉穩，也是第一回當父親，看到驗孕棒時，像個傻瓜怔愣好幾秒。不過他很快恢複鎮定，知道沈清洛容易緊張糾結，把人拉到懷裏抱着，“我說你今天怎麽好奇怪，原來我的清洛——”
他突然笑一下，似乎覺得很有趣，“——懷小清洛了。”
沈清洛當晚睡覺前，徹徹底底接受了這件事，她的消化周期太長，期間陸策已經聯系了醫院、預約檢查時間，并向單位請好假。
沈清洛很難向別人描述，身體裏有另條生命是什麽體驗，唯一與她感受身受的，就是趙進菲。
她沒管時差，一個電話打給媽媽。
趙進菲正在大會議室，PPT展示屏前，進行一輪項目複盤。桌面手機震動，看到來電人，朝底下聽會的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清洛，你那邊很晚了吧，怎麽突然打我電話？”
“媽媽......”沈清洛說話慢慢吞吞。
趙進菲眉頭一皺，“出什麽事了嗎？陸策呢，陸策和你在不在一起？”
“在的，在一起。”沈清洛換一邊耳朵講電話，“我懷孕了。”
趙進菲同陸策一樣，也愣在電話那頭。
“确定了嗎？要先去醫院做檢查。”
“約了明天去醫院，陸策和我一起。”
趙進菲懷孕時，大學剛畢業，才二十二歲，她和沈柏烏的戀愛轟轟烈烈，不顧家人反對，早早生下沈清洛。
那會兒，趙進菲與沈柏烏剛步入工作，身邊沒有其他親人朋友，沈柏烏工作忙時，趙進菲就一個人去婦幼保健院産檢。
誰年輕時沒昏過頭，二十出頭的趙進菲，覺得愛可以消弭一切恐懼。她自始自終沒告訴過沈柏烏，每次拿挂號單，單獨走近醫院冰冷的檢查儀器，她有多麽緊張。
絮絮叨叨聊了幾句，沈清洛要挂電話，那端的趙進菲忽然喊：“清洛！”
“媽，怎麽啦？”
耽擱很久，滿屋員工好奇地透過玻璃牆圍觀趙總，趙總的表情......比上班柔和好多。
“照顧好自己，我盡快來一趟秘魯。”
“好，你不用急，反正有陸策在。”
說着，手機被陸策拿過去，陸策看着沈清洛，“媽，你放心，我會安排好。”
事實證明，趙進菲無法放心，挂電話後，兩人郵箱分別收到來自趙進菲的、好幾個G的孕期須知。趙進菲發得急，用了工作郵箱，尾部簽名還有她本人的公司名字、職位和聯系電話。
“我媽像在布置工作。”沈清洛看笑了。
陸策也勾嘴角，“她既然下了命令，我一定好好研讀。”
陸策和沈清洛，在秘魯是外國人，陸策找了一家國際醫院，産檢醫生是華裔，中文交流無障礙。
他在走道等候，手裏舉着電話，“嗯，清洛還在B超室，營養師我托人聯系了，晚點再确認一遍。”
大洋彼岸的陸家父母，零零碎碎補充許多易忽略的事項。
咔噠，B超門開了，沈清洛手裏捏一張單子。
“不說了，清洛出來了。”陸策挂掉電話，上前摟着沈清洛，他沒看B超影像上的小小孕囊，而是仔仔細細觀察沈清洛的表情。
其實沈清洛根本沒表情，一片空白。從醫生說她懷孕五周開始，她就無法正常思考。
“寶貝，有我在。”陸策啄吻她眼角，“我能照顧好你們兩個。”
這句話，陸策在禾木也說過。
沈清洛深信不疑。
營養師第二天就位，依照沈清洛的喜好、過敏原、身體狀态，搭配出一套膳食方案。這種高端上.門.服務的營養機構，有專門做中國菜的廚師。
電視臺海外部門最近做的紀錄片，需要工作人員去到荒郊野嶺，生活條件富有挑戰性。經過商議，沈清洛留在家裏工作，寫稿子、整理照片，不随大部隊外出。
沈清洛整天安逸地呆在別墅，不知怎的，懷孕後的她，出現兩項重大變化。
第一個變化，沈清洛突然愛吃菠蘿，對于菠蘿酸酸甜甜的口感，她光想象就要吞咽流口水。早晨陸策去上班，沈清洛親親他下巴，“陸策，回家帶個菠蘿。”
吃完晚飯散步，她牽他走到隔兩條街的水果店，“陸策，我們買個菠蘿。”
營養師定期調整食譜，問她想吃什麽，沈清洛說：“菠蘿。”
但孕婦不适合多吃菠蘿，陸策又拿她沒辦法，每次盯着她的量，只準讓吃兩片解解瘾。
第二個變化，沈清洛開始嗜睡。晚上到點就犯困，次日八點準時醒，作息之規律，直奔外公張正堯。沈清洛吃完午飯一小時後，也要回樓上淺睡兩小時。
長輩還在準備簽證、調配工作時間，周澤杭和許怿這倆早就打算來利馬的家夥，說飛就飛，率先抵達秘魯。
遠道而來的兩人，大中午拖行李箱到達別墅時，沈清洛還沒醒來。
他們怕吵着沈清洛，便坐在室外花園的白色藤桌前聊天。周澤杭憋一路了，從得知沈清洛懷孕起就想說，“陸策，你們才來利馬多久，太快了吧。”
陸策慢條斯理地給他們倒茶，“快麽？結婚三年多了，也還好吧。”
周澤杭啧啧搖頭，“我要升級當叔叔了，好奇怪的感覺。”
許怿道：“你當叔叔，那我當幹爹。”
周澤杭不樂意，“憑什麽你比我親？那我也要當幹爹！”
卧室的沈清洛，生物鐘堪比鬧鈴。她醒後，光裸的足滑入柔軟棉拖，起身推開卧室落地窗，走到陽臺。就聽到花園裏飄來陣陣熟悉的、清朗的笑聲。
陸策回眸，便看到立在陽臺、默默走神的沈清洛。
“你們坐一會兒。”陸策起身，眼睛始終望着二樓。
陸策的身影很快也出現在陽臺。他習慣性地把沈清洛往懷裏帶，不知講了什麽，沈清洛突然笑起來。
周澤杭和許怿，靜靜看着這一幕，然後對視一眼，彼此了然地笑一笑。陸策有多寶貝沈清洛，他們已經不意外。
陸策與沈清洛不知何時下了樓，十指交扣走向他們，周澤杭和許怿起身。
作為高中就見證過陸策和沈清洛的人，作為知曉陸策過往歲月的人，周澤杭忽然眼眶一熱。他擡頭看看天空，心想，一定是因為利馬今天陽光燦爛，耀得人睜不開眼。
大家都在笑，他不可以哭。
所以——
“嗨，仙女，好久不見啊！”
這個故事預計本周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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