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三(3)
番外三(3)
婚禮結束,沈清洛和陸策休婚假,去大溪地度蜜月。
地點不同的海島,價格千差萬別。
近一點的三亞,不用辦簽證出國,最為便捷。如果增加預算,可以去東南亞泡酒店,巴厘島、普吉島都不錯。經濟更寬裕的,則選馬爾代夫、斐濟。
大溪地的度假成本,淩駕所有海島之上。國內去的游客相對較少,除開高昂的費用,交通不便也是令人望而卻步的重要原因之一。
中國沒有直飛大溪地的航班,要先從北城飛到東京成田機場,再轉航班至法屬波利尼西亞首府帕皮提。
飛行時間加上等候時間,單程超過二十小時。
國際出發的安檢後貴賓廳,沈清洛困頓不已,靠在陸策肩膀睡覺。穿制服的日本機場工作人員前來提醒,飛帕皮提的航班即将登機。
沈清洛迷迷糊糊被喊醒,一路沒講幾句話。直到坐進這架飛往大溪地的波音787-9,神經終于興奮起來。
這是,她和陸策的蜜月之旅。
飛機機齡不算新,商務艙是2-2-2布局,私密性欠佳,但能兩人連坐靠窗。
沈清洛腿上蓋毛毯,打開閱讀燈,開始看一本新上市的懸疑小說,是樁發生在南太平洋空域的機艙綁架案。
陸策掃了眼簡介:......
沈清洛看得入迷,空姐發餐食,她随意吃兩口便合上蓋子。看小說看得廢寝忘食,不知不覺翻到最後一章。
眼睛酸脹,她把書本倒扣腿上,揉了揉幹澀的眼皮。
陸策遞來長條狀的一次性滴眼液,順便抽走她手裏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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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會兒,看看遠處。”
此時空姐語音播報,飛機準備降落,讓乘客打開遮光板。
沈清洛望向舷窗外,大溪地正是下午,南太平洋的海面,陽光下呈現薄荷綠,沈清洛沒見過這般透淨的海水,瞬間被吸引。
飛機落地簡樸的帕皮提法阿機場,設施與現代繁華的北城國際機場無可比性。法阿候機樓的商圈布置,乍一看像火車站。
到了帕皮提,得再換大溪地國內航司飛波拉波拉島,沈清洛和陸策未來幾天都将泡在這個度假島。
波拉波拉的到達大廳,占地面積更小,遠看像棟度假民居。
波拉波拉分為主島和外島,主島出行方便,摩托艇滑翔傘游直升機,都在主島的碼頭出發。
而外島,高端酒店林立,一間間水屋面朝大海,互不幹擾,私密性絕佳。
陸策和沈清洛訂的是外島一家頂奢酒店的山景水屋。
出了波拉波拉機場,酒店的私家游艇和禮賓已經在外等候。填完表格,送上歡迎禮,十多分鐘就開到酒店所在環礁。
辦完入住,沈清洛和陸策參觀房間。
所謂山景水屋的“山”,是指不遠處的奧特馬努山。這是一座火山遺跡,現高不到八百米,周身植被茂密,在藍色瀉湖環繞下,靜靜矗立海平面。
酒店房間面積達140平米朝上,客廳茶幾下方的地板是塊透明玻璃,能圍觀路過的魚群。
房間外附一個超大露臺。露臺放一套白色戶外桌椅和沙發後,空間依然寬敞有餘,極适合沈清洛和陸策這樣追求松弛感的蜜月旅客。
沈清洛換了件吊帶裙,和陸策出門吃飯,第一餐,選了家十分着名的米其林三星法餐料理。
松露土豆泥,炙烤和牛,香煎鳕魚,熔岩巧克力蛋糕……菜品賣相精致,不過沈清洛對食物興趣不大,并沒吃出米其林三星與其他法餐有多大差別,環境和服務倒是一絕。
用餐時,恰逢落日,海天連成一片橘紅,餐桌正下方是玻璃地板,能看到游動的鯊魚,以及其他種類缤紛的熱帶魚。
管酒店家同他們介紹附近游玩設施,極力推薦兩人出海,這兒可是世界知名的潛水勝地。
“想去嗎?”陸策問。
沈清洛有點深海恐懼,但面對無垠瑰麗的風景,她點點頭,“去吧。”
管家貼心準備了全新的面鏡、呼吸管和腳蹼,送他們到乘船碼頭。陪同游玩、中文不太利索的船長和船員已經在甲板等候。
白天風平浪靜,是個出海的好時機。船長開到一片清澈海域,讓他們佩戴浮潛裝備。
沈清洛俯面看海底,成片的魔鬼魚從結伴游過,通體黑色毛刺的海膽藏在珊瑚底下一動不動,還有幾條小醜魚,在海葵的觸角裏捉迷藏。
嘩啦——
看了一會兒,他們回到甲板。船長說,深潛更有意思,能與礁鯊、泰坦尼克魚、海鳗、海龜親密接觸,幸運的話,還能看到座頭鯨。
沈清洛有點忐忑,光是想到海水沒過頭頂,就覺得呼吸不暢,水肺潛水對她來說是個很大挑戰。
船長笑着看她,“Hey,Madam,just relax and be happy!”
船長戴上墨鏡,開到更深的海域,游艇漂浮在一望無際的遼闊海洋。天高地遠,仿佛身處另個時空。
到達目的地,船長讓水性良好的船員帶客人下海。
沈清洛換好潛水服,背上氧氣罐,船員幫她調壓力閥門。她對深海的恐懼陡然升到頂點。
“陸策,我不想下水了。”
船長聽懂這句中文,明白這姑娘想“臨陣脫逃”,急得蹦英文,說她應該勇敢一點,因為“海底世界太美妙啦。”
船長是好意,不希望遠客錯過大溪地的海底風光,轉頭讓陸策勸勸這位美麗的東方女孩。
陸策看了眼沈清洛,她額頭發絲都寫着“我好害怕”。
陸策一句不勸,回複船長,“我的妻子不願意,那就算了。”
船長和船員具是滿臉惋惜,“好吧。”
陸策不願看到沈清洛恐懼的表情。宇宙間奇絕的景象太多,少了這一幕,還有下一幕,不算太惋惜。
最後陸策和他們下海。沈清洛趴在游艇甲板欄杆,思緒發散,突然想到陸策在禾木曾經說過,“你以後也不用逼自己勇敢。”
惦記沈清洛一個人在船上,陸策沒玩太久便回來,脫下潛水服,就被沈清洛攔腰抱住。
他眉毛上挑,手放在她後腦勺,“這是怎麽了?”
沈清洛額頭抵在他腰際,很輕地搖了搖,沒說話。
游覽海景的另一種方式,是乘直升機,從高空俯瞰星羅棋布的島礁。
直升機停機坪靠近海岸線,圓形水泥地正中央刷了個個大大的“H”。
螺旋槳噪音驚人,沈清洛戴上耳麥,聽飛行員介紹大溪地的歷史。往下看,那些酒店水屋,像是漂浮在水面的二回羽狀複葉。
行程最讓沈清洛驚喜的,是晚上在沙灘邊散步,陸策忽然喊她擡頭。
沈清洛沿他指尖望去,看到了南半球獨有的兩團雲霧狀天體,大小麥哲倫星雲。
第一次約會時的無心之語,在蜜月得以實現。
海島陽光熱烈,沈清洛皮膚曬得微微泛紅,她晚上坐在椅子塗蘆荟膠。全身大面積地塗,同時和陸策商量,明天不出海不玩項目,在酒店休息。
陸策當然沒意見。
蘆荟膠很快見底,陸策讓管家再拿一瓶,等沈清洛抹勻,抱她睡在大床。
陸策睡前不安分,手指撥弄沈清洛的長發打旋兒,他的眉目深沉,不知又在打什麽主意。
沈清洛這幾天玩累了,枕着白噪音般的海浪聲沉沉睡去,不忘握住陸策手指,“別鬧我嘛。”
翌日,沒有其餘安排,他們睡到自然醒。
先起床的人,破天慌竟是沈清洛。她站在靠大海的露臺邊沿,看到遠處一男一女,握槳杆,劃一條無動力小舟靠近他們。
這是酒店的一項體驗服務,獨木舟早餐。
送餐員身着當地傳統服飾,為他們端來新鮮的波利尼西亞式餐食,有芋頭、水果,為了貼合世界各地游客的口味,也增加了西式的面包。
其中一位送餐員,熟練地在露臺擺盤,而另一位等在小舟上。
他見沈清洛對小舟好奇,便問,想不想上來體驗。
沈清洛覺得這條小船,特別像樸素版的威尼斯貢多拉,她撥動漿板,圍繞酒店周圍慢騰騰劃了一圈。
這片海域歸屬酒店,不準外來船只靠近,只接駁住店客人時停靠,是以非常安全。
沈清洛劃回水屋露臺時,陸策已經起床,他穿一件很有大洋洲風情的花襯衫,潇灑地立在露臺邊緣。
小舟靠停,陸策彎腰伸手,把沈清洛拉上岸,一同吃早餐。
“清早不見你人,跑去劃船了。”
沈清洛夾起一瓣菠蘿,“還挺好玩的。”
陸策幫她倒牛奶,“水療預約好了,你去吧,我到主島逛逛。”
水療男女分開,陸策沒興趣做spa,也無法進去陪同沈清洛。
沈清洛聞言,無辜企盼地朝他眨了眨眼。
陸策最受不了她這個眼神,“乖,去吧,在你結束前我一定回來。”
沈清洛預約了全身項目,包括做臉護膚,一套下來,三四個小時。她在明市和北城都有去美容館的固定頻率,偶爾也在裏面做全身按摩。
國內的美容技師按壓力氣大,過程疼得人嗷嗷叫,按完一身輕松。
波拉波拉的酒店則不然,動作又輕又柔,沈清洛被按得昏昏欲睡。
美容師不會中文,但她又想把贊美傳遞給客人,用不太熟練的英語朝她比劃。
沈清洛起先不明白她講什麽,直到聽見兩個詞,“pearl,珍珠”、“skin,皮膚”,加上美容技師的表情,大概猜到,應該是在誇她。
大溪地官方語言是法語,但美容技師并不講法語,而是本土的塔希提語,沈清洛用手機翻譯器,臨時學了句塔希提語的“謝謝”。
技師稍一驚訝,随即開懷地笑了起來
做完臉,熱敷塗精油,沈清洛在精油的芳香中,眼皮合上,睡過去了。
美容技師不吵客人休息,放輕腳步退出房間,調暗燈光,讓她安穩入睡。陸策在大廳多等了半個小時,沈清洛才睡醒出來。
回到水屋,她打了個哈欠,問陸策去逛了哪些地方。
陸策牽她到露臺沙發,面對深沉幽寂的海面,抱着她,“随便走走,給你買了點東西。”
這句話勾起沈清洛的好奇心,“買了什麽?”
陸策拿出盒子,打開,是一根黑珍珠發簪,和一對同色系的珍珠耳環。
珍珠種類很多,淡水養殖珠大多呈淺色,海水珠則顏色豐富,有南洋金珠,純野生的糖果色海螺珠,綢緞光澤的澳白。
還有便是産自大溪地,頂稀有的黑珍珠。
陸策選的發簪,尾端鑲嵌的那顆正圓黑珍珠,散發孔雀綠的炫彩,直徑達到收藏級別的18mm。
沈清洛接過簪子和耳環,心說今天和珍珠好有緣。
陸策摩挲她的手背,“一直看到你用根簪子就能盤頭發,怎麽做到的,教教我。”
這可是沈清洛的強項。其實原理很簡單,類似織針毛衣的原理,先把頭發纏繞簪子上,挑開一縷後腦勺的頭發穿進去,再從簪身纏繞的發絲間穿出來。
沈清洛慢動作演示三遍,陸策學會了。
“我試試看。”他說。
沈清洛抱膝背對陸策,把長發留給他試驗。
陸策各方面都優秀,卻在盤發這件事上遭遇滑鐵盧。磕磕絆絆,終于把頭發穿成一團,可是整體松垮淩亂,看着随時散架。
沈清洛伸手撫摸腦後的發髻,倒在他懷裏沒心沒肺地笑,“陸策,你的手藝,浪費了這根黑珍珠發簪。”
陸策也跟着笑,低頭看許久,忽然輕拍下她的腰臀,“寶貝,坐上來。”
沈清洛不用動腦,就猜得到,陸策絕不是字面意義上單純的讓她“坐上來”,而是......
可是他們身在露臺,沈清洛有種大庭廣衆下親密的荒唐感。
陸策哄她,“沒人會看見。”
酒店的設計,充分保障客人隐私,沈清洛糾結許久,還是在陸策一聲聲的催促下妥協。沙發寬大,足夠她扶着陸策肩膀,面對面跪坐下去。
大約地點原因,沈清洛全身格外緊繃,陸策在她坐下的那瞬間,猛地擡起雙眸。幽深漆黑的眼睛,看上去又想撒野。
沈清洛身體微動,調整姿勢,适應性地皺了下眉頭,然後手指插入陸策發絲警告,“你不許亂來哦。”
海浪拍打水屋的木樁,鹹濕海水從縫隙漫上一些,很慢很深地流淌滲透。
沈清洛最開始的姿勢是扶陸策肩膀,漸漸犯懶,變為上半身趴伏、重量壓給陸策的姿勢。
陸策扶着她動,指尖沿她手臂外側一路朝上,勾起她的裙子吊帶,稍一用力,細肩帶滑落肩膀。
沈清洛配合地擡起手,讓他剝掉吊帶裙。
月光灑在海面,又蔓延到沈清洛的背部。陸策心神皆動,抽走那根黑珍珠發簪,沈清洛的頭發如潮水般紛湧而下。
烏發雪膚,比珍珠光澤更瑩潤。
八到十月份,是座頭鯨遷徙來大溪地的時光。一頭離群的座頭鯨,趁夜晚安寧,透出水面觀察人類世界。
遠遠地,它看到水屋露臺,有上下交疊的人影。
座頭鯨號稱海底的情歌王子,哼哼兩聲,仿佛在吟唱優美旋律。哼完,對面兩人卻毫無反應,它一頭紮進海裏,朝水屋方向靠近,試圖一探究竟。
沈清洛雖然在上面,但她快被陸策弄哭。腿根跪到發麻,頭拱在陸策脖頸間,“老公,我們回卧室。”
陸策重重地向上用力,解了渴,然後聽話地把她托抱起來。
沈清洛四肢自覺纏緊,陸策輕笑一聲,“寶貝,你真的很會吃。”
沈清洛恨恨地低頭咬他肩膀。
座頭鯨靠近目的地,從海面探出頭。
咦,露臺沒人影了。
它湊近一些,只聽到那間落下簾子的卧室,隐約傳來暧昧呢喃的聲響,也不知在幹嘛。
今晚人類觀察計劃宣告失敗,座頭鯨悻悻地沉入水底,撲通,夜晚的海面蕩起一圈波紋,很快又歸于平靜。
它在海裏調轉方向,游入南太平洋神秘遼闊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