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三
番外三
工作日清晨,卧室第一個響起的鬧鈴屬于陸策。
房間昏暗,空氣流動将醒未醒的慵懶氣息。陸策和沈清洛,最近在忙婚禮的事,場地、禮服、流程,目前為止,一項都沒敲定。
沈清洛沒少為婚禮操心,睡前翻看策劃發來的方案,國內國外,海島郵輪,五花八門的結婚方式,越看越焦慮,淩晨兩點才入睡。
此刻被鬧鈴打擾,手臂不耐地伸出被窩捂住耳朵,蹙眉往陸策懷裏躲,沙啞的嗓音帶着不自知的撒嬌意味,“唔,好吵,快關掉。”
陸策好笑地望着懷裏人,探身關閉鬧鈴。
沈清洛安靜下來。她側躺着,輕薄的蠶絲被只蓋到鎖骨下方,纖細渾圓的肩膀裸露在外,陸策低頭親一下,掀開被子下床。
他的單位比沈清洛遠,要早起二十分鐘。洗漱完畢,陸策對着全身鏡打領帶,沈清洛推開卧室門,“早。”
她拖着夢游般的虛浮步伐,站到盥洗臺前擠牙膏,被陸策從後摟住,兩人在鏡中對視。
陸策有些心疼,“你每天才睡六小時不到,身體吃得消麽?”
沈清洛懶得揭穿他,“你少折騰我,我能多睡兩小時。”
陸策下巴磕在她肩頭,悶悶地笑,“看你最近失眠,我已經很克制了。”
沈清洛無言以對,勸他,“要不再多克制一點。”
陸策不置可否,他的情感生活空缺好幾年,自然是要補回來的。
沈清洛也就象征性一提,她對陸策始終懷有難以名狀的歉意,所以只要陸策興起,她基本都願意配合。
“對了,周末陪你回一趟蘇州,把重要物品都搬過來。”陸策又提醒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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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洛漱完口中泡沫,“好,我記得的。”
陸策摩挲她無名指的素圈,又看了眼自己戴的同款,嘴角勾勾,“我去上班。”
按照正常步驟,應該辦完結婚儀式再戴對戒。陸策不知心急什麽,某天晚上溫存結束,突然從床邊抽屜取出珠寶盒,抓起沈清洛的手,“阿順既然主動買戒指,那就是認定了我,我現在就想給你戴上。”
沈清洛愕然,她身上寸縷未着,難免覺得不成體統。不确定地問:“現在?”
“嗯,現在。”陸策語氣篤定,“願意嗎?”
沈清洛任由陸策給自己套上戒指,仿佛把某種具像化的契約印在身上。
她張開五指,在燈下端詳戒圈。察覺陸策專注看她的目光,沈清洛手指收攏,取出盒中另一枚素圈,“我也要給你戴,願不願意?”
陸策吻住她,“求之不得。”
周五晚上下班,兩人在北城機場彙合,出發去蘇州。
沈家小樓,大多存放的,是沈清洛讀書時收集的小物件。她有些戀物,不舍得扔掉承載回憶的物品,将其妥善保管在房間書櫃。
陸策靠在桌檐,饒有興致地查看沈清洛的“珍藏”。
一粒紐扣、幹花标本、粘土陶藝夾子、若幹年前的繪圖冊,還有紅綠綢緞縫制的布袋子......
陸策捏起配色極具沖擊性的布袋,忍不住笑,“我們阿順的眼光很特別。”
“這個啊,”沈清洛接過,“是爺爺奶奶給我縫的聖誕襪。”
大約十多年前,古街商家還沒流行蹭洋節營銷,什麽聖誕節、萬聖節、複活節,只存在影視作品中。
彼時小清洛迷上一部國外動畫片。電視裏,紅鼻子的馴鹿魯道夫半夜拉雪橇,帶聖誕老人飛上屋頂。聖誕老人單肩扛行囊,敏捷地從煙囪爬進壁爐,給小朋友挂在爐前的聖誕襪裏塞禮物。
小清洛的世界豁然開朗。
此時蘇州正值十一月末,小清洛算了下時間,距離聖誕節還有段日子,來得及在家裝個煙囪。
沈州和楊珍雅莫名其妙,煙囪已經是淘汰好些年的玩意,誰家還特地裝這個。可沈清洛鬧着要煙囪,經老夫妻倆細問,才知道真相——
沈清洛堅持認為,聖誕老人從不光顧沈家小樓,是因為小樓沒有煙囪,老人找不到送禮物的入口。
楊珍雅聽罷,忍俊不禁,“沒有煙囪,聖誕老人可以翻窗戶、敲門,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我看是因為阿順沒挂聖誕襪,他才不送你禮物。”
幼年沈清洛很好騙,一雙水汪汪大眼睛,別人說什麽她都信。
“那我也準備聖誕襪吧!”
“古街買不到聖誕襪呀,”楊珍雅哄她,“這樣,我給阿順縫一只聖誕襪。但你要答應我,這周末跟我去明市探望爸爸媽媽,好嗎?”
對小清洛而言,明市好遙遠,來回一趟,簡直跋山涉水的大征程。
“我不想去嘛。”她抱着奶奶的腿,哼哼唧唧撒嬌。
楊珍雅不希望沈清洛與父母關系疏遠,難得不慣她,語氣惋惜,“不想去啊?那阿順沒聖誕襪咯。”
沈清洛愁容滿面啃手指,兩害相權取其輕,最終答應周末去明市。
小孩心思來去快,低落幾分鐘,又開開心心去看動畫片。
一旁的沈州冷哼,“柏烏和進菲怎麽回事,比國家主席還忙嗎?回蘇州看女兒的時間也抽不出!”
楊珍雅望了眼小清洛的方向,皺眉豎起食指抵在唇邊,“你嗓門小點,別被阿順聽到,她敏感得很,容易多想。”
“其實當時我聽到了。”沈清洛輕松地告訴陸策,“也沒什麽,我習慣了見不到父母的生活。”
“有沒有別人無所謂,反正以後有我。”
陸策無意讓沈清洛傷心,随手取了本圖片冊,圈住她,轉移話題,“這本呢,是什麽來頭?”
沈清洛随手翻兩頁,是以前書報亭買的旅游畫報,那一期介紹大溪地,法屬波利尼西亞最大的一個島嶼。她放學回家,被封面海景照片吸引,買回期刊珍藏。
陸策指着內頁手繪的戴皇冠的Q版火柴小人,“她叫阿順嗎?”
沈清洛完全不記得她畫過,啪地合上圖片冊,不願承認。
“寶貝,喜歡大溪地?”
沈清洛抱着圖片冊點頭,“有一段時間覺得它很神秘,特別想去。”
陸策抽走本子,放在書桌,笑着看沈清洛,“那要不要去大溪地辦婚禮?”
沈清洛一驚,“大溪地在南半球,去那兒辦婚禮太麻煩了吧。”
“不麻煩,我有朋友在泰拉索洲際辦過,流程和賓客包機等事項交給婚慶公司聯絡,你只負責當好新娘,不用操心別的。”
說實話,沈清洛很心動,但是仔細考量,還是覺得不合适。
除去賓客參加婚禮的時間成本、婚禮耗費的金錢物力,更重要的是,陸策的職業,不适合過于鋪張大操大辦。
陸策看她猶豫,牽起她的手,“寶貝,關于婚禮的一切,不要多生顧慮。你只需選擇最喜歡的地點和方式,其他我幫你實現。”
沈清洛又糾結一瞬。
“婚禮定在北城辦吧,這是我們認識的地方。”沈清洛回抱住他,仰頭乖巧地問,“辦完婚禮,去大溪地度蜜月,好嗎?”
陸策定定看沈清洛半分鐘,掌心撫她臉頰,“還沒當我老婆,就惦記給我省力省錢?”
“我不想興師動衆。”沈清洛頭回聽到“老婆”二字,臉驀地一熱,撇開他的手,“你外公的部下和老友,出國得報備,電視臺裏的同事也走不開太久。別折騰啦,先幫我打包行李。”
總而言之,最後的地點還是北城。
趙進菲物色了一家高端婚紗會館,她和任成益親自去電視臺接沈清洛下班,陪女兒試禮服。
會館每層只接待一位準新娘,環境清幽典雅。陸策發來消息,“寶貝,會議還沒結束,我晚點到。”
“沒事,你忙你的,我媽媽和任叔叔都在。”
趙進菲對沈清洛選婚紗的事格外上心,提前與會館預約,要試他們的鎮館之寶。
VIP休息室的沙發上,趙進菲挽着沈清洛手臂,一旁的任成益給她拎包,神态活像領導莅臨門店,指導工作。
會館工作人員推來移動挂架,上面是趙進菲預約的那件婚紗。經典刺繡抹胸款,手工縫制的片狀裙擺層層疊疊,莊重輕盈,飄逸婉約,與沈清洛的氣質極其相配。
“沈小姐,我們幫您試穿一下。”
沈清洛起身,走進內間,兩名工作人員合攏絲絨垂簾。沈清洛站到白色圓形烤漆地臺上,脫下自己的衣物。為試禮服,她特意準備了胸貼。
幫她穿禮服的年輕妹妹,聲音突然壓低,“哇,沈小姐,你身材好有料。”
沈清洛擡頭,看向對面鏡牆,突然想到很多個夜晚,陸策在手撫過每一寸曲線,哄她說好美。
“沈小姐,吸一口氣,我幫你收綁帶。”
簾外,趙進菲随手拿過一本時尚雜志,翻看最新款禮裙婚紗。看來看去,都不如沈清洛在試的這件令她滿意。
“抱歉,趙阿姨,任叔叔,我來晚了。”陸策西裝外套搭在臂彎,匆匆趕到會館。他掃了眼休息室,問,“清洛在試衣服?”
趙進菲點頭,“她應該快好了。”
話音剛落,裏頭的工作人員分別往兩側拉開幕布。趙進菲和任成益擡頭看,陸策也轉身望過去。
沈清洛正在低頭理裙擺,“媽媽,任叔叔,你們覺得怎麽樣?”
無人回應。
沈清洛疑惑地擡頭,首先接觸到陸策幽深的目光。她一喜,雙手提裙擺走下地臺,“陸策,你也到了啊。”
還是任成益最先反應過來,“清洛,這條很好看!”
趙進菲唇角勾起,“特別襯你。”
工作人員車轱辘地蹦出贊美詞,沈清洛對着全身鏡一歪頭,側身看看後背,問陸策,“你的意見呢?”
陸策微頓片刻,“都好。”
沈清洛眼睛彎彎,她轉過身,帶動裙擺浮飄,布料輕輕刮過陸策手裏垂落的西裝外套。
“什麽叫都好,你才看見我試一款。”
陸策也跟着笑,“你穿什麽都好看。”
沈清洛想說他花言巧語,考慮到趙進菲和任成益在場,就沒打趣他。沈清洛本人對這條裙子也相當滿意,但只試一條就訂下,未免遺憾。
陸陸續續又試了三條,最後一條是修身的魚尾裙,也好看,但不及第一條驚豔。
最後到場者一致表決,就敲定第一件婚紗。
沈清洛回試衣間換下禮服。工作人員帶着報價單向其他人介紹,婚紗可租可買,如果全款購買,會館将根據新娘身材量身定做一條新的,尺寸更契合。
趙進菲當然打算買。
陸策自覺地拿出錢包要刷卡,被趙進菲阻止,“不用,清洛的婚紗我付錢。”
“趙阿姨,禮服應該是由我......”
任成益出現得及時,笑着拍拍他肩膀,“小陸啊,就讓你趙阿姨買單吧。”
陸策瞬間明白,這是趙進菲對沈清洛表達愛意的方式。他收回錢包,沒再繼續争。
工作人員笑得很甜,“以後就是一家人啦,誰買都一樣。”說完,美滋滋接過趙進菲手裏那張私行卡,成功做了一筆六位數的業績。
禮服試完結束,沈清洛坐陸策的車,一道回公寓。
陸策比往常沉默,在地庫停好車,瞥一眼沈清洛放後排的拎帶,“裏面是什麽?”
沈清洛在跟趙進菲發消息,聞言往後瞧了眼,“哦,上次定制的旗袍好了。”
“不過,我有點不想穿旗袍。”
陸策鎖好車門,牽她手進電梯,“為什麽?”
沈清洛覺得旗袍過于突出曲線,她不想在婚禮上如此性感。但這理由說出來未免太自戀。
電梯到頂樓,沈清洛把旗袍挂到衣帽間,陸策看了眼旗袍的開叉設計,忽然要求,“寶貝,試穿我看看,我還沒見過你穿旗袍。”
沈清洛想了下,上回也是趙進菲陪去裁縫那兒選款,陸策确實沒見過。
“好吧,你稍等我下。”
沈清洛沒注意到陸策越來越沉的眼神,對着鏡子搭旗袍扣,“款式還不錯,但我不喜歡這麽緊繃的,要不重選一款吧。”
陸策手貼在她開叉的腿根,“也漂亮,但比不上下午的婚紗,你穿那件太美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欲望濃重。
沈清洛警覺地推開陸策,“好啦,你看過了,我先去浴室換下來洗澡。”
陸策不讓走,“等會兒再洗。”
沈清洛雙手抵在他胸口,既然逃不過,那常規點做完得了,“陸策,我先把裙子脫掉。”
陸策眼睫微微下垂,“嗯,你脫。”
陸策的眼神太危險,沈清洛被他看得緊張,動作有些急促。裙子本就貼身,一急更剝不下來。她無奈地擡頭,與陸策對視。
陸策忽然笑一笑,“沈清洛,我再賠你一條。”
沈清洛不太明白陸策的意思。
下一秒,陸策用行動向她解釋——
他手攥緊旗袍布料,嘩啦一下撕開,輕易幫她脫幹淨。
沈清洛怔住,不敢置信地瞪他,“陸策!!”
陸策笑得又痞又壞,“既然你不想婚禮穿它,那就不要了,我給你買新的。”
“你......你......”沈清洛沒想到他能胡鬧至此,驚得說不出話。
陸策把她按在衣櫃上。
“下午在婚紗會館見到你,我就很想要。”陸策勉強按捺沖動,拉開中島臺抽屜拿塑料包裝,撕開戴好,壓低聲音,“寶貝,我進來了。”
衣帽間全是按壓裝置的隐蔽式櫃門,沒有把手,沈清洛找不到支撐點,很快雙腿站不住。
一波又一波的情潮裏,沈清洛邊喘邊求,陸策悶哼着,掐住她的腰換方向,讓她扶着島臺。
“沈清洛......”陸策又兇又用力,“還好你回我身邊了。”
“什麽......”
陸策肩膀拱起又平緩,情緒發洩完,嗓音沙啞冷靜,“要是讓我看到你為別人穿婚紗,我會嫉妒到瘋掉。”
沈清洛被他弄得舒服,腦子不太清楚,幹巴巴地安慰他,“你別瘋掉。”
陸策嘴角翹起,湊在她耳邊調情,“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發瘋前,一定把穿婚紗的你抓來......”
沈清洛招架不住如此直白的葷話,回頭捂住陸策的嘴。
“婚禮前別再胡鬧,不然我回家住一段時間。”
“不準。”陸策親一下她的掌心,“乖,我們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