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 暗度陳倉
第80章 80. 暗度陳倉
“反向思考?”
孟盛夏愣了,他不明白女人的意思:難道他現在的推理,是基于錯誤的前提之上嗎?莫非那些藥物和實驗,不是為了能夠讓Omega實現生理結構的改變嗎?
如果不是為了Omega,那麽這些研究的真實目的……孟盛夏臉色一變,難不成這些藥物真正的目标,是通過調節激素來控制人的行為?他自己先前就中過兩次招,如果這樣的控制能夠形成相對“穩定”的操作方法,這……又和du品與xie教有什麽區別?它的危險性将不亞于恐襲,對于社會的安危不容小觑!
“藥物控制?”孟盛夏吐出這四個字,心中翻湧起失望。如果真相是這樣,那麽不如永遠埋葬在歷史當中。怪不得這麽多年來,如此堪稱奇跡的研究,最終會因為研究團隊的核心離世而徹底停滞。潘多拉魔盒最好的結局,自然是永遠封存,而非為了一點希望解開所有的災難的枷鎖。
女人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肯定還是否定,她只繼續補充道:“這也是計劃的重要基礎。”
“計劃?”
“我不能告訴你它的具體情況,你理解成他們的藥物,可以誘導性別分化就可以了。”
“性別分化?”孟盛夏也并非沒有聽聞過追求某一種性別的孩子,但頂多也只能在青春期之後通過身體和激素檢查來判斷分化的可能性,用藥物誘導這種可能性當然并非為零,可大多只是讓使用藥物的人表現出相似的性狀,本質上并沒有改變基因,也自然無法完全擁有相應的生理功能,“難道他們是在實驗編輯基因?這……”這完全違背了科學倫理,“這怎麽可能?!”
女人笑了笑,對他的推斷未置可否,她低聲到:“這個研究持續的時間比我們想象中更久。”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如果性別能夠根據“需要”來調整,那麽許多東西的實現将不費吹灰之力,可社會将會陷入怎樣的混亂?亦或者說,一潭死水……孟盛夏欲言又止,他的身份無論做出什麽樣的評價,似乎都不太合适,于是只能在這個問題上保持沉默。
“你的父親……”女人竟顯得有些猶豫,“根據我們的了解,加入到這個計劃的時間很早。”
“什麽?”孟盛夏不免驚訝,在他的意識中,一直以為白衍是在大學跟随湯策以後才牽涉其中,“我知道他大學和媽媽,還有……他們應該有過許多學術合作。‘很早’是指?”
“你了解你父親的家庭嗎?”
孟盛夏一愣,随即搖了搖頭。他對白衍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不僅無法從身邊人那兒詢問到,更從未在網絡上查到任何的信息。他很小的時候甚至猜測,白衍也許是福利院出身。
“你父親的家庭,是醫生世家。”
“醫生?”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孟盛夏不由得意外。他從小和家裏人應酬過不少人,裏面也不乏各個醫院的一把手,但似乎從沒有遇上過白衍有特殊反應的。看來他名義上的父親的家庭,不僅不在Z市栖身,也沒有将觸角伸到白衍身邊以尋得好處的念頭。
“涉及多種門類,而你的爺爺,是藥學的翹楚。”女人繼續介紹到。
“……”孟盛夏心中升騰起一種不妙的預感,聽到藥這個關鍵詞的剎那,他心裏跳出了一個糟糕的猜想,“他們對他做了什麽?”
女人嘆了口氣:“也許只有你的父親才了解真相。我們的調查發現當年曾經接受過‘計劃’實驗的孩子們,許多都出現了殘疾,或者存在嚴重精神疾病的狀況,不少人很早就離世了。”
白衍是“計劃”中唯一的受益者?孟盛夏感到毛骨悚然,怎麽會有将自己的孩子作為實驗品的父母——不,如果這麽說來,也許白衍根本不是他名義上的“爺爺”的孩子,只是由含有他的基因的胚胎所培育出來的完美産物。
怪不得這麽多年以來,他根本沒有聽白衍提起過自己的家庭……孟盛夏五味雜陳,他低聲應到:“他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任何過去的事。”
然而這些事即使告訴他,又能如何呢?
“說回之前提到的,你的父親的導師,湯策,大概是了解這一點的。”
“了解這一點?你的意思是,他知道白衍經歷過那樣的‘實驗’?”
“湯策的導師和白衍的父親是很好的朋友,大概……也參與到其中過。”
“……”孟盛夏不由得啞然,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自己的疑問,“難道對他們來說,他是最好的小白鼠嗎?”
他們是不是根本沒有把他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來看待,而是将他作為值得跟蹤數據更新實驗方案的對象?
這太可怕了。孟盛夏難以描述這樣的事實帶給他的沖擊,他不知道看上去薄情的白衍怎麽看待這件事,但以站在自己的視角,他已經感到了崩潰。
“後來這些人都死了。”女人平靜的補充,更是令孟盛夏大吃一驚。
“……什麽?”
“所有涉及當年實驗的核心人員,在二十年內先後死亡。我們的線索也就此斷了。”
“……你們懷疑,是他……”殺這個字的音在他舌尖盤旋,可孟盛夏嘗試了幾次,才完整地說出了口,“你們懷疑是他殺了他們?”
“他有作案動機。”
孟盛夏無法反駁。白衍再是實驗的産物,他首先也是一個人類,一個感情甚至堪稱偏執的人類……他怎麽會忘卻自己經歷過的一切痛苦?
“我不知道。”孟盛夏喃喃到,他越來越無法否定自己先前的推理,大腦主動做出了防護的應急處理,讓他的思維功能徹底陷入了宕機。
“不論如何,我們不會将所有的問題簡單歸結到任何人身上,但我們需要理清,每一個人到底都做了什麽。”
孟盛夏無法回應她公事公辦的發言。他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女人喊了他好幾次,他才回過神來。
“我能知道這些事嗎?”孟盛夏低聲到。從懵懂的孩童到叛逆的青春期,橫跨了十多年的時光裏,他一直對白衍抱有一種怨恨:不外乎這個身份是他父親的男人,即便大多數時候都對他報以他人無法享有的耐心,但對他态度的冷淡足以令他察覺,他的父親好像總是将他當做一個賓客一般“款待”。可如今得知這樣的真相,他還能說什麽呢?他心中百感交集,卻找不到準确的形容,只覺得心髒酸痛,呼吸也變得困難。
“本來不應該和你提起。”
“但我是可以争取的對象?”
女人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孟盛夏心中苦澀,開口問到一個自己也覺得沒有結果的問題:“……你們有得出他為什麽要做那些事的結論嗎?”
“這很難有一個所謂的‘标準答案’。”
“就算你們已經覺得他是在報複那些人?”
女人點了點頭,但很快說出了像是否定的話:“他同時是Z市著名的慈善家,名下捐建過小學、醫院,向貧困抑制劑需求者提供免息貸款,也曾經力推Omega救助計劃的落地——”
“完美得像是教科書。”
“是的。”
“……”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實現他的‘報複’……”
未免太過“興師動衆”了些。可那是個瘋狂到能夠以岳父的性命作為要挾的瘋子,他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傾盡一切。何況以他的能力來說,将所有人一網打盡不過是時間問題。
自己的身上畢竟流着他的血,孟盛夏想,他竟然發覺自己竟能夠理解白衍的報複,這讓他感到不安。興許是繼承于母親的基因,此時在他的腦中糾正着他偏離正軌的思想。
“他做得出來。他有能力這麽做。”孟盛夏頹然地應到,“因為是他……他一定會這麽做。”
女人把手放在了他的肩頭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給他一段冷靜的時間。
許迩頌的失蹤也許不是一種偶然,如果他在白衍手上,那麽嚴恩自然會不顧一切地“赴約”。牧周語雖然正在看守所,但牧周文了解他所掌握的遺産信息的提示……再加上鄭楚和鄭天海,如果排除他不了解的情報,這幾人就是和遺産繼承相關最直接的對象了。
如此思考着,孟盛夏感到毛骨悚然。
想要讓自己憎恨的東西遭到真正的摧毀,最好的手段是什麽呢?
消失。
痕跡從這個世界上徹底被抹消,再也沒有人能夠探查或是複原。這樣徹底的消失,才是最根本的報複。
莫非,白衍甚至想要将這些和上一輩僅僅存在“繼承”關系的人,也通通一并“消除”?
這太瘋狂了!他怎麽能這麽去揣測自己的父親?孟盛夏心中的親情厲聲譴責他,可他的理智卻發出了贊同的聲音。
“他沒有死,他一定還在城裏……如果你們想把鄭天澈送上法庭,必須快點找到他。”孟盛夏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他為自己的推理感到頭疼欲裂,“他的目标,大概也是鄭天海留下的遺産。許迩頌……說不定就在他手上!嚴恩會被他用這樣的理由叫過去……牧周文,你們有确定他的情況嗎——要是讓他把他們都引到同一個地方,你們就再也沒法得知真相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