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 一筆勾銷
第59章 59. 一筆勾銷
孟廣思嘆了口氣,很是遺憾地講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本來以為……抱歉,是我唐突了。這件事我不會再提,放心吧,我們也不會來打擾你們一家的生活。”他趕在牧周文下意識說出謝謝之前保證到,“至于他要是又發瘋,就讓他去醫院呆着吧。”
孟廣思的話太直接,和他起初的設想實在差太多了,牧周文一時之間,都不知該接什麽話好。
“他……還好嗎?”牧周文問到,他盡力不讓自己的語氣染上焦急或是擔憂,只是平淡地提起這個問題來。
孟廣思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還在睡着,不知道要睡到什麽時候。不過沒有生命危險了。”
聽到孟廣思的答複,牧周文感覺心頭的重壓消失了大半:“謝謝。”他對孟廣思道謝到,“請您幫我轉告一聲,謝謝他救了我。”
“他應該謝你。不是他,你也不會被綁架,後面也不用冒險。”孟廣思皺着眉頭說到,“他要是從前就懂得收斂自己的德性,也不會被人家記恨上。”
牧周文摩挲着自己的手背,不知該接什麽話。他總覺得孟盛夏雖然性格驕縱了些,也不是無緣無故為難別人的人,這件事走到這個地步,背後的原因是難以完全厘清的。何況更重要的緣故,恐怕是有誰指示張津北這麽做。但從孟廣思的話聽來,對方似乎對此一無所知,只是簡單将問題歸咎于孟盛夏。
警方大概尚未向他們解釋真相,孟廣思才如此定性,令他有些為孟盛夏難過。可自己不太好在這時候将實情說出口,牧周文只能轉移話題到:“病房那些事,能不能請您不要告訴他?”
“為什麽?”孟廣思有些驚訝,“你幫了他,他應該和你道謝。”
“他要是知道了,我和他都會為難的。”談話間,牧周文多少也了解了對方直率的性子,于是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自己的顧慮,“一來一去……我們又會扯上關系。”
如果他們的關系還是無法切斷,興許他們又會因此經歷相同的遭遇;比起經歷危險,他更無法接受孟盛夏為了他而傷害自己,他不想再經歷一遍這樣的事了。
“我明白了。”孟廣思點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牧周文的要求,“我會和所有人說,讓他們保密。”
“謝謝。”
“不用謝我。”孟廣思煩惱地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這個小動作和孟盛夏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脫出來的,“倒是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謝你。最近家裏的事本來也挺多,沒想到居然還出了這樣的亂子……”他情不自禁地抱怨到,話出了口,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交淺言深,于是他迅速将話鋒一轉,言辭含糊地收尾。
家裏事?牧周文敏銳地感覺自己被作為誘餌一事,和孟家的“家事”挂鈎。然而這家事,又是否只單純和孟家有關?如果牧周語也牽扯進了其中……牧周文心裏一緊:“您如果還有事的話,就先去做吧。我的傷不嚴重,很快就能回學校了。”他打算盡快去一趟派出所。這一次,他一定要從自己的哥哥口中問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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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孟廣思從口袋中取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了他:“有什麽麻煩,可以聯系我。”
牧周文本想婉拒和孟家再扯上關系,可看到孟廣思真誠的眼神,他還是收下了這張名片。
簡單告別之後,牧周文終于感到了饑餓。他躺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打算和門口的工作人員說一聲,請人家訂一份餐。
他的身體釋放了需要進食的信號,他卻沒什麽胃口,也不知道要吃什麽……
正在牧周文發呆的時刻,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響。
“請進。”
警方留下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兩個袋子。
“他給你點了吃的。”工作人員把袋子遞給了牧周文,“要吃麽?”
“謝謝。”牧周文沒有拒絕孟廣思的好意,他伸手接下了袋子。他撕下其中較重的那個紙袋邊緣的訂書針、打開了紙袋,發現裏面的粥正燙,大概是從醫院附近的地方打包過來的,粥碗旁還整整齊齊碼了幾個裝了鹹菜的小盒子。
工作人員從床邊的櫃子裏找出了床上桌,他伸手把它打開,詢問到:“用這個吃吧?”
“謝謝,麻煩了。”
對方把桌子布置好後就貼心地退了出去,留給了他私人空間。
牧周文沒有着急進食,他打開了另外一個袋子,發現裏面裝了一瓶治療口腔潰瘍的噴霧,還有一罐活血化瘀的藥膏。
看到這些藥的時候,牧周文不由得回憶起自己當時“大膽”的舉動,臉一下子紅得厲害。
那時候他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值得不好意思的地方,現在想來,所有人都在盯着屏幕看……難怪孟廣思誤會了,以為他們還有“再續前緣”的可能性。
牧周文把藥放到一旁,他嘆了口氣,開始慢慢進食。
……
“醫生,他醒了!”
從夢的深谷掙紮了兩天,孟盛夏終于攀上崖頂、再次返回現實世界。他醒了過來,然而渾身使不上勁,只能動動手,證明自己已經蘇醒。
幸虧在床邊守候他的孟依斐立即發現了他清醒過來的信號,叫來了醫生。
醫生和護士圍繞他的床前,孟盛夏無端地聯想,他現在好像成了什麽動物園裏的珍稀動物。還好他們的檢查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囑咐了孟依斐幾個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門被合上了,陌生人都離開了房間,孟盛夏才開口問到:“姐,你怎麽在這裏……”他的聲線嘶啞,幸好還能說出完整的話。
自從他回到孟家,孟依斐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以至于孟盛夏看到她的時候,情不自禁在想,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孟依斐沒說話,只是不停深呼吸着。孟盛夏沒反應過來對方為什麽會這樣,他茫然地和對方對視,察覺到了一些異常。
随着聽覺與視覺漸漸恢複正常,他無法忽視奇怪的滴滴聲不停在屋子裏響着。孟盛夏轉過頭去看,瞧見床邊伫立的心電圖機監護儀,又因手指的異物感低頭去看,發現自己手上也夾着血氧儀,心裏難免有點驚訝:“我怎麽了?”
“你差點死了!”不說還好,孟依斐聽見孟盛夏的問話,眼圈立即紅了,“你……”她一陣哽咽,孟盛夏下意識就想伸手去幫她擦眼淚,卻被孟依斐瞪了一眼,“別亂動!”
孟依斐從桌上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孟盛夏看着她這樣子,心裏也有點難受。他昏沉的大腦恢複運轉,告訴了他經歷的一切:“姐,牧周文怎麽樣了,他沒事吧?”然而他的第一反應,還是下意識焦急地問到,“他還好嗎?”
“他的傷勢不嚴重,已經出院了。”
“已經出院了……”孟盛夏松了口氣,他試探性地問到,“他有沒有——”
孟依斐沒有說話,她回避了孟盛夏熱要得到肯定答複的熱切目光。
孟盛夏從她的沉默中,立即明白了牧周文沒來看過他這個事實,心情頓時變得沮喪。
也許……也許是警方的要求呢?孟盛夏在心裏為對方尋找合理的理由找補,卻難掩自己的失落。
孟依斐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難得溫柔地安慰他:“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餓了,什麽都行。”孟盛夏也難得裝出乖孩子的樣子,“我現在什麽都能吃下去。”
孟依斐撥通了醫院食堂的訂餐電話,很快就有人把食物送了上來。
對方手上有好幾個袋子,也不知道孟依斐到底點了多少東西。孟盛夏看着她打開床上的桌板,像是過家家一樣從袋子裏把五花八門的食物拿了出來,每一樣的份量都不多,但品類豐富。
孟依斐幫他掰開竹筷,又貼心地把勺子擱在他手邊。被她如此悉心照料的孟盛夏,雖然因為牧周文的事而消沉,還是努力裝出笑臉,打算把桌上的東西都嘗一遍。
“姐,你吃過了嗎?”孟盛夏吃了幾口,忽然想起這個問題來,他立馬放下筷子,讪讪地笑到,“也來吃點?”
“吃過了,要不怎麽有體力守着你?”孟依斐也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快吃吧。”
孟盛夏慢慢吃着桌上的東西,在緩慢的咀嚼中,他終于不必再強顏歡笑。
“你怎麽哭了?”
直到孟依斐着急地詢問,伸手抽了紙巾為他擦拭眼淚,孟盛夏才發覺不知不覺間,自己的眼淚掉在了桌板上。
“姐,我做了一個夢。”孟盛夏輕聲說,“我夢見我和他被人分開了,然後我被扔到了一個峽谷裏。我爬了好久,每次要到山崖上的時候,我就會摔下去。好幾次我都想要放棄了,卻聽見他和我說,他在山頂等我……”
說到最後,孟盛夏沒能止住自己的淚水。但他吸了吸鼻子,沒讓這種“軟弱”的狀态繼續下去,轉而用輕快的語氣說到:“這個菜挺好吃的,姐,你來嘗一口。”
孟依斐看着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她欲言又止,手指蜷縮在掌心,被她用力捏得指節發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