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 斬釘截鐵
第58章 58. 斬釘截鐵
“你喊吧,叫他們過來,你就再也不用看到我了!”孟盛夏又哭又笑,他的聲音輕得只有牧周文能夠聽見,監控的收聲是無法将這段話送到屏幕後的,“我再也不能煩你了……”
任何人可以采取任何手段,無限制阻止易感期失控攻擊他人的Alpha,強制其終止侵害行為;而被判斷為易感期導致精神失常的Alpha,将在之後被送往獨立的國家收容機構進行治療,可這種“失格”的Alpha,往往會在那兒度過一生。
牧周文霎那間就明白了孟盛夏的意圖,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把自己送進收容機構——他怎麽會想到這麽做?
孟盛夏竟為了自己剛才的沉默,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牧周文感到匪夷所思。他被對方沉重又偏執的感情壓得喘不過氣來,但不知為何,心中漾起一種奇怪的情緒。他不是個情感波動劇烈的人,可在孟盛夏面前,總是無法保持平靜。
牧周文努力把淚意壓下去、搖了搖頭:“我不會那麽做的。”他向監控那端伸手晃了晃,示意自己沒事。然而這樣的舉動,卻讓孟盛夏抓住了他的手,用臉頰蹭起他的掌心來。
“你不要我了。”孟盛夏反複說着這句話,他眨眨眼睛,淚水就從他的眼眶裏滴落下來。即便窺見過他內心的暴戾,這張上天賞賜的面容流淚的時候,也許沒有人不會動容。而孟盛夏接下來說出的話,更叫他心如刀割,“只有我死了,你才會真的開心……”
他怎麽可能開心!牧周文瞪大了眼睛去凝視這個面前的男人,為對方的言語感到喉嚨酸澀:“你總說讓我不要離開你,接着很快就決定推開我。”牧周文用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清的音量說到,“你要我怎麽做,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對待你?”他不明白掌控了他們二人關系主導權的孟盛夏,怎麽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你再也不對我笑了,我不要你只對別人笑。”孟盛夏一眨眼,眼淚便又滾出來,“我不想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他嘶啞地說到,終究還是力竭地倒在牧周文的身上。
孟盛夏抱住牧周文,伏在他的肩頭抽泣着,而後聲息漸弱,像是睡着了。
牧周文感覺自己的眼淚浸濕了鬓角。他深呼吸了幾次,伸手去翻找口袋裏的針。
這是最好的機會,成敗在此一舉。
牧周文伸手去撫摸孟盛夏的後頸,尋找對方的腺體。他的手指很快觸碰到了手術縫合的線,叫他的指尖顫抖起來。
牧周文咬了自己的下唇一口保持冷靜。他把孟盛夏後頸的頭發撥開,用大拇指推開了針帽,可沒料到正準備注射藥物的時候,像是累極了、陷入昏睡的孟盛夏突然醒了過來,用雙手掐住了他的脖頸。
“只要我們一起死了,就不會再有人阻礙我們了……”
孟盛夏的眼神含情脈脈,掐住他脖頸的手指卻已經在皮膚上壓出了紅痕。牧周文瞬間感覺呼吸不暢,缺氧的窒息感迅速在全身蔓延,但他還是死死抓住針,在孟盛夏爆發的殺意中,用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對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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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盛夏因此發愣的時機,牧周文吻了上去,把對方的話語悉數咽下。孟盛夏先是怔怔地由着牧周文生澀地摩挲自己的唇瓣,很快反客為主,糾纏住對方的舌頭。
情動中,他尖利的犬齒在牧周文的舌頭上劃開了幾個口子,可牧周文全然不覺似的,熱情而主動地回應着這個吻。
“文文……”孟盛夏的手松開了,他環住對方的肩頸,沉迷于這個吻之中。像是鳥類之間親昵地摩擦喙部一般,他重複數次輕輕觸碰牧周文的唇瓣,而後呢喃到,“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出事……我好害怕你離開我……”
“別怕,我在。”面對只能對動作做出反應的孟盛夏,牧周文心裏清楚自己的話語無用,可還是一遍遍應和着孟盛夏,“別怕。”
“打完針就不疼了。”牧周文無聲地說出這句話,他趁着孟盛夏平靜下來的這個時機,繼續完成先前未競的工作。
牧周文将拿着針的那只手擡了起來,懸停在孟盛夏的後頸,而後用另外一只手摸出了大概範圍。接着,他幹脆利落地将針戳進了孟盛夏的腺體,惹得沒有預料到他會這麽做的孟盛夏,本能地因為疼痛朝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這熟悉的疼痛,讓牧周文回憶起了過去——這是孟盛夏情難自已時最喜歡做的事,就好像在無意識中、固執地想要在他身上留下标記。
只不過他感知不到、也永遠不能體會什麽是被标記,就連在這個理應充斥着對方信息素的房間內,他連一絲氣味都無法聞到。
這大概正是命運早就給予的預兆,只是當時他們愛得盲目。
筆針卡死在到達設置的劑量之時,一直按着按鈕的牧周文松了一口氣。他把針緩緩從對方的皮肉裏拔出來,神經因這份危險的工作告一段落而松懈,疲勞得無法動彈。而咬着他肩膀的孟盛夏,不由自主地因麻藥漸漸正常生效而松了勁,只能倒在他身上喘息着。
一兩分鐘後,門外便有“全副武裝”的醫生快速進入,從牧周文身上把孟盛夏拉了起來。
牧周文脫力地望着被架起來的孟盛夏。對方的眼裏滿是淚水,嘴唇緩慢張合,比出了牧周文能看懂的唇語。
“不要走。”
牧周文不肯閉上的眼睛,漫起一層水霧。他沒有應答,只是沉默地躺在床上,漸漸感到了困倦,在不知第幾次呼吸的間隙跌入夢境。
……
牧周文覺得自己睡了許久,意識醒來的時候,他的眼皮仍舊沉重,過了一會兒才勉強睜開眼睛。
“醒了?”
牧周文順着聲音看過去,是先前那個自稱孟盛夏堂哥的男人在和自己搭話。他坐在自己床邊的椅子上,手裏抱着一本平板電腦,似乎正在辦公。
之前因為情勢嚴峻,牧周文并沒有将注意力放在這對姐弟的身上,現在細細端詳起來,第一反應竟是感慨,對方也有着不容忽視的容貌。
牧周文想要開口詢問對方的來意,卻因為嗓子幹涸說不出話來。男人見狀把平板電腦放下,取過了桌上的水瓶、擰開蓋子遞給了他。
“我叫孟廣思,”男人主動自我介紹到,“你好。”
牧周文喝了一口水,艱難地問候到:“你好。”牧周文不知道對方留在這裏準備做什麽,卻有不好的預感,“有什麽事情嗎?”
牧周文直截了當的提問,讓孟廣思愣了愣:“我沒有惡意。”他笑了一下,柔聲問到,“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
孟廣思和孟盛夏雖然是兩兄弟,長得卻不太像,只有笑起來的時候,才能看出兩人神态的相似。牧周文怔了一會兒,道:“謝謝,我還不太餓。”
“我不是來向你‘施壓’的,也不會說奇怪的話。”孟廣思苦笑到,“你不用有壓力,想說什麽都可以。”
牧周文為自己的心思被對方看穿感到了害羞,他的臉頰頓時微微發燙:“不好意思。”
“我只是想來問問,你們現在是什麽樣的關系?”
牧周文沒想到孟廣思會問得這麽直接;孟盛夏的家人也許早就明了了他們的關系,但也預料到掀不起什麽波瀾,所以從未阻止。
牧周文為這個事實感到些許悲哀。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簡潔地回答了孟廣思的問題:“我和他沒有特別的關系。等我還完他借給我的錢,我不會再和他有任何來往。”
孟廣思安靜地聽着他的保證,卻沒有在他的發言結束的時候接話。牧周文擡起頭看了看他的表情,只見對方神情嚴肅,心裏難免緊張:“我沒有說謊,我和他現在只有債務關系。”
“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孟廣思嘆到,“從我們到這兒,他一直反複地提起你。我想你們的關系,不僅止于債務吧。”
孟廣思八成是“明知故問”,但還是想從自己這兒試探一番。牧周文心裏清楚這一點,沒有再隐瞞兩人交往的經歷:“我們談過一段時間,但不太合适。”他特意揭過了兩人之間那些痛苦的往事,輕描淡寫地、平靜地解釋到,“後來我的母親病了,他幫助了我很多。”
“你對他還有感情嗎?”
孟廣思的眼神十分柔和,帶着長輩的關懷,絲毫看不出其它的目的,也并不咄咄逼人。然而這樣的目光卻讓牧周文如芒在背,他謹慎地組織了自己的措辭才開口到:“如果是指今天的事情,是我應該做的。”他挺直脊背,鄭重地承諾到,“我沒有特別的想法,也不會以此想要得到什麽。”
孟廣思沒有做任何評價,只是突然說到:“他的婚約已經取消了。”
牧周文沒有說話。孟廣思的話超出了他的預料,令他感到了困惑:“我知道……”
“我想,也許你們可以——”
牧周文立即明白了孟廣思的言下之意。他沒有猶豫,堅定地拒絕了孟廣思的“提議”:“我救他,不是為了所謂的‘和好’。”
他在病房裏有過片刻的動搖,但當回到平穩的現實生活軌道上,理智便正常地運轉、平複感情的躁動,揭示他們應該遵照的未來。
“我和他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