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虎口脫險
第55章 55. 虎口脫險
“牧周文,你以為你們能藏多久?!”門外是追來的張津北一行人,聽得出耐心全無。
牧周文自然明白自己抵抗不了太久,甚至連這樣的舉動也是無謂的。但他們已經激怒了對方,在不致死的前提之下會遭到什麽樣的對待不言而喻,罔論若是對方因為情緒失控而失手。
在這樣的絕境中,牧周文反倒冷靜下來。
一分鐘也好……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面對面地呆在一塊兒。也只有在這樣的危險中,他們才能這樣呆在一起。
他們如果能夠活着走出這裏,又将只能遵循他們的身份而活;像兩條暫時相交的直線,又将奔赴各自迥然不同的未來。
撞了一會兒,見無法突破,張津北又換了一套話術:“你不要考驗我的耐心!你知道他傷了腺體麽,再不治療就會感染潰爛——你懂他之後會生不如死嗎?!”
牧周文先前就模糊地推出了張津北被誰要求要留孟盛夏一條命這回事,但也清楚這樣的命令沒有将他的安危包括在內。一旦他們突破了這不堪一擊的阻擋……他恐怕兇多吉少。可他沒有為放對方進來、也許會将自己陷于死地而恐懼,卻為張津北的勸說動搖了。
他對Alpha的理解只基于生物課本上那些常識,但也明白腺體受損對于Alpha和Omega會産生重大影響。那種痛苦……也許比他們動用私刑更令孟盛夏無法承受。
“你……說話算話。”牧周文啞着聲應到。
也許是他先前在船上的舉動讓張津北心裏生出了忌憚,這時候自然不想再因為言語激怒自己,牧周文聽到張津北語氣稍顯緩和的回複:“他死了我也沒好處。”
牧周文又瞧了一眼還在昏迷的孟盛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棄了抵門,向角落挪開。
推門的人沒想到他會突然卸勁,猛地一用力,就把櫃子向裏推了一大截,險些撞上裏面的小桌子。
桌子上還擺着幾個玻璃杯,牧周文凝視着玻璃杯,還是眼疾手快地抓過一個握在手中背在身後。
張津北指揮小弟将門大打開,幾個人擠進了狹窄的屋內。
“把他綁起來!”張津北喊到,有人迅速走了過來,将牧周文圍了起來。他冷冷地看着幾人道:“我自己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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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處理一下帶走。”張津北踢了孟盛夏一腳,“要不是要活的,我非得弄死這丫的!”
張津北身後跟着的那個沉默的男人走上前,在孟盛夏身邊蹲下了。他從拎着的醫藥箱裏拿出各種醫療用品,開始進行簡單的傷口清創處理。
牧周文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說話,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操作。圍着他一圈的人先前見識過他突然發難,這時候見他背着手,沒人敢上前做出頭鳥。
“綁啊,你們耳朵聾了?”張津北轉過頭去,發覺牧周文還好好站在那兒,不由得吼道。
這句話終于讓那一圈人動了起來,牧周文卻沒有在意他們掏出繩索,他只是看着張津北,攥緊了手裏的玻璃杯。
張津北也注意到了他炙熱的目光,于是回身走了過來。他捏住了牧周文的下巴,冷笑到:“我還以為當時他發什麽瘋,原來是因為你。”
“……”
“你用了什麽手段把他迷成這樣?憑床上的本事?”張津北輕佻地挑眉問到。
牧周文對張津北的羞辱置之不理,他只是平靜地看着對方,一言不發,張津北卻被他這樣的平靜激怒了:“你裝什麽!”
牧周文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欲言又止,終究只是嘆了口氣,什麽都沒有說。
情緒不穩定的張津北終于找到了一個爆發的點,他伸手想給牧周文一個耳光,牧周文卻不躲不閃,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孟盛夏卻在這時候發出了呓語,張津北吓了一跳,揮出去的手也停了。
“他發燒了,”男人向張津北解釋到,“這裏沒有降溫的東西。”
“啧。”張津北只得放棄在這裏做無謂的洩憤,“走!”
“張哥,還要綁上他嗎?”
“把他綁了扔在這裏!”
不論如何,孟盛夏必須快點接受治療,他沒有意義的反抗只會拖延時間。牧周文環視了周圍一圈人,把手裏的玻璃杯主動扔下,示意他們動手。
……
他會死嗎?
牧周文茫然地想着。然而在這樣的關頭,他回想起的畫面,竟然是孟盛夏在醫院痛哭的模樣。
時至今日,他仍舊對此隐隐心痛。如果讓他親眼目睹孟盛夏如何割傷腺體,他一定會瘋掉的。
他反複告訴自己要放下,不論是過去的感情、亦或是被傷害的痛苦,可這樣的堅定,對方只需說上幾句話就能瓦解;就算他在心裏警告過自己無數遍,不能再為這個人而動念,可只要孟盛夏在他能夠感知的地方,他就做不到。
這段感情從開始到結束,事實上都是由對方來決定他們的關系進展,他無能為力。他并沒有因為對方選擇“離開”而感到新生,反而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和對方已經變質的感情,像是一個他終其一生無法逃離的迷宮——這場從一開始就築基于謊言的感情,也許注定會走向這樣扭曲的結局。
然而他已經感到累了。他經歷的一切,超越了身體與精神所能承受的極限,以至于他連掙紮起來逃走的力氣也失去了。
牧周文躺在地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勞。在四面八方湧來的雨水中,他卻像一條在礁岸擱淺的魚。
……
“牧周文!醒醒……”
牧周文在意識昏沉間,隐約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于是他勉強睜開眼睛,發出夢呓一般的回應:“你先走吧,我會跟上的……我好困,稍微眯一會兒……”
再醒來,他已經躺在手術室。醫生為他縫合手心被碎片割開的傷口,牧周文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脫險。可他的第一反應,還是詢問孟盛夏的下落。
醫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只問他需不需要麻醉。牧周文搖搖頭,他對疼痛并不敏感,反而在意識混沌中,更需要一點疼痛來保持清醒。
縫合完成得很快,醫生還為他清理了身上的傷口。而後他被護士從手術室推離,送進了普通病房。
何理群在那兒等候他。見他已經清醒,終于松了口氣。
“他還好麽?”
“正在手術。”
“……謝謝。”牧周文由衷感謝他們兩人的獲救,卻還是感覺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
“你先休息,你的父母那邊我們已經解釋了情況。學校也請過假了。”
“謝謝。”雖然他并不想讓父母擔心,可如今也無法再隐瞞下去,“哥哥他還好嗎?”
“他還在拘留所,這件事我們暫時沒有告訴他。”
“好。”牧周文點點頭,認同了何理群的決定。
“你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牧周文側身去看自己窗邊的吊針,裏面的藥水大概還需要一兩個小時才能全部輸入他的血管:“沒有了。您先去忙吧。”
何理群愣了一下,有些猶豫地問道:“你還記得離開招待所時候發生了什麽嗎?”
“換班的時候,我聽到了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牧周文回憶到,幹涸的嗓子隐隐作痛,不免咳嗽了幾聲。但他還是堅持說下去,“然後有我沒見過的人走了進來。”
何理群将床頭櫃上的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了他,臉上流露出愧疚的神色:“是我們工作的疏忽。”
牧周文對何理群的道歉搖搖頭,他接過水瓶喝了幾口,又擺回了桌上。
他雖然不了解整樁案件的來龍去脈,卻也察覺到了自己兄長親生父母的遺産有多麽重要,能夠理解現下發生的一切,背後牽涉到的人員多麽複雜。
牧周文思索到:“張津北是因為聽命于某個人才把我帶走的。我想,那個人也許還沒走遠,或者,本來打算派人過來帶走他。”
牧周文說不出口孟盛夏的名字,所幸何理群也聽懂了他這段話的意思。何理群欲言又止,牧周文從他的臉上讀出了對方的憂慮:“抱歉。”他小聲說到,“是我們攪亂了計劃嗎?”如果他們按兵不動,也許能夠借此将對方一網打盡,只是那時候,他們都無法控制那種沖動……
“不,你們做得很好。如果是我在場,不一定有你們做得那麽好。”何理群鄭重地否定了牧周文的猜測,“好好休息,之後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好。”
牧周文努力地笑了笑,表示了自己的信任。
“有什麽需要,你按鈴就好。要是想聯系我,我的手機始終開機。”
牧周文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本還想說些什麽的何理群,發覺自己沒有再繼續客套的理由,他同牧周文簡單告別後,就離開了病房。
何理群關門的聲音極輕,他前腳剛走,牧周文就再度陷入了昏沉。只是沒過一刻鐘,就因為一種沒由來的心悸驚醒。
心跳加速,呼吸沉重,他出了一身冷汗,牧周文強忍着這種不适,心裏忽然生出擔憂。
孟盛夏是不是出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