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有始無終
第51章 51. 有始無終
池笙下意識用手去遮自己的嘴唇,不加掩飾自己的驚訝:“Leo,你知道?”
孟盛夏點點頭:“我知道。”他低聲地說到,“姑姑,我也知道為什麽爸會被警方盯上。”
池笙摩挲着自己手腕的镯子,嘆息道:“我希望那都不是真的,可是……”
池笙是當年的“局外人”,也許她更清楚發生了什麽,但孟盛夏不想主動追問。無論聽到什麽,大概都無法動搖目前最有可能、卻也是他心裏最糟糕的結果。
孟盛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低着頭,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我們幾家人都認識,也接觸過。他們幾個人是我們這輩人當中,少有的幾個脫離父母本職工作的人。”池笙懷念地回憶到,“其實一開始,他們幾個人的關系是很好的。”
“他們過去的關系很好?”孟盛夏想起白衍,孟清如和鄭天海曾經合作的論文來,難免有點唏噓。或許他們确實曾經是非常好的同伴……
“是的。我們幾家人彼此認識,也接觸過。他們幾個人是我們這輩人當中少見投身科學的人。”池笙的臉上盡是懷念,“那時候大家都很年輕,我時常從他們那兒聽到新的工作進展,也讓我很激動。”
那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幾個人的“聯盟”走向分崩離析?“他們為什麽會走到那一步呢。”他的話出口,更像是感慨的意味。
“我不太清楚真實的情況。但就我個人的看法,我認為這件事和他們的導師有很大的關系。”池笙鄭重地說到。
“湯策?”這個人雖然應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孟盛夏對他知之甚少,“他做了什麽?”
“湯策的導師是國內這方面研究的先驅,不過他的能力一般。如果不是依仗導師的人脈,他不可能四十多歲就做到研導。”池笙扶着自己的額頭,她眯着眼,眼神不自覺地流露出攻擊性,“不是他,阿天也不會Levana走到那一步。”
孟盛夏沉默地聽着,心中突然閃過一個自己忽視了的問題:“姑姑,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
“鄭天海和楚由遭遇事故的時候,他們正在做什麽?”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這對夫婦的車禍與遺産之上,完全無視了他們在此之前究竟在做什麽。如果白衍真的是因為孟清如的緣故對他們實施報複,那麽為什麽要選在那個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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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我的了解不多。不過……”池笙猶豫了一會兒,孟盛夏看到了她的目光偏離,似乎在思考是否要和孟盛夏解釋。
“是因為他們做的實驗已經違法了,所以……是嗎?”孟盛夏着急地接過池笙的話茬。
話音剛落,池笙的表情就出現了松動:“誰和你提起這件事?”她的語氣驟然嚴厲起來,“是依斐還是廣思?”
“不,和他們沒有關系。”孟盛夏察覺到池笙對于這事的回避,看來這件事所波及的範圍比他設想得更廣,“是我自己了解到的。”
池笙沒有回答孟盛夏的問題。孟盛夏感到她尖銳的目光在打量自己,但他還是選擇坦蕩地和對方對視。
談起這件事,孟盛夏又發現一個奇怪之處:鄭天海夫婦為什麽會在深夜駕車離開住所,他們要去哪裏?如果是楚由的身體不舒服,大可以請醫生上門服務。難道……他們要離開,還要不被人注意地離開,所以才會選擇深夜這個時間段?
順着這條線索,孟盛夏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到:“他們當時準備去哪裏,為什麽深夜才走?”
“Leo,這件事你不要再追究了。”池笙冷硬地、不容反駁地說到,她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頭,帶着一點力道。
孟盛夏被她止住話頭,本想争辯幾句,卻被池笙搶了先:“你爸爸的事……我們暫時不提,清如的事,你是怎麽想的呢?”
孟盛夏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自己的母親。他愣了一會兒,有點哽咽地回複到:“我不知道。”
他為自己的身體做出的反應感到迷惑。他的心中明明對池笙所說的這件事十分茫然,可潛意識卻對他的身體下達了悲傷的指令。
“她……”孟盛夏斟酌着用詞,“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麽面對她。”
“Josh打算把清如接回孟家,你覺得這麽做可以嗎?”
“現在回來很危險吧。”孟盛夏用袖口擦掉自己眼角的濕意,“警方打算怎麽安排?”
“他們覺得讓她暫時呆在那裏加強安保比較好,可Josh已經沒法等待了。”
“回到孟家,他能确保她的安全嗎?”孟盛夏皺眉問到,“現在晟禾這麽多事還等着他做。”
他的話一點兒也不客氣,可池笙也沒有以長輩的身份責備他的失禮,只是苦笑着答到:“我認為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做不到看好清如。清如也是,一旦離開醫院,治療就會中斷。就算現在出國,要做的準備也很多,我們現在實在沒有精力那麽做。”
“姑姑,您盡力勸勸他吧。警方既然會負責媽的安全,現在的晟禾才是我們最應該關注的。”
“Leo,你真的變了許多。”池笙溫柔地安慰他到,“我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些事……放棄你想要做的事。”
“放棄……”孟盛夏重複到,他有點迷茫,卻還是應到,“我不會再回到從前了。”
他再也回不到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的時光了。
孟盛夏心中感慨萬千,卻在陷入沉思的過程中被自己的手機鈴聲打斷。他劃開屏幕,看到了一個就算從通訊錄中删除、他也爛熟于心的號碼。
他馬上緊張起來,接通了對方的電話。
“怎麽了?”孟盛夏按捺不住,首先發問,“出了什麽事嗎?”
聽筒那頭的牧周文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到:“哥哥……在警//察局。”
牧周文給予他的回應,着實讓他吃了一驚:“怎麽回事?”如果只是做案件的筆錄,牧周文應當不會用這麽沉重的語氣和他聯絡,難道牧周語在失蹤的這兩天裏做了什麽?
“能拜托你,”牧周文頓了頓,“過來一趟嗎?”
“在哪裏?”不論牧周文發生了什麽,對方現在一定十分無助。孟盛夏不作他想,一心都是趕到牧周文身邊去,“我馬上過來!”
牧周文把地址和他詳細講了一遍,在挂斷前卻又多說了一句話:“學長……我餓了,你能不能在來這兒之前,幫我買點吃的?什麽都好。”
牧周文的話十分古怪——他是重視家人的人,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思提出這樣的請求。挂斷電話之後,孟盛夏反應了一會兒,明白了對方的潛臺詞。
看來牧周語也許不一定有事,但牧周文打給自己電話,一定是受警//察的指示。對方下意識想要給自己一個逃跑的機會……可他始終無法抗拒自己內心的正義,于是出口就是這樣不合常理的話語。
他不會背叛牧周文內心所尊重的正義,也早決定好自己要承擔這一切因果。現在面對的時刻到來了。
“姑姑,我要走了。”
“Leo……”池笙沒有詢問他剛才的通話,只是擔憂地看着他。
孟盛夏勉強擠出個笑來:“姑姑,我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了。幫我錄音吧。”
池笙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孟盛夏吐字清晰地做出了安排:“在我無法行使股東權力的時候,由哥代替我做決定。”他又拜托到,“媽媽那邊……我用了一些她留給我的錢,如果她回來的話,姑姑,麻煩你們把剩下的財産還給她吧。”
……
匆匆趕往警//察局所在的街道,孟盛夏到了那兒,先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給牧周文買了吃的。
他帶着食物和礦泉水走到警//察局門口的時候,再看了一遍懸挂的牌子,然後一鼓作氣走了進去。
牧周文果真坐在等候區的長椅上,見他來了,立即站了起來,附近的警//察也走近了他,雖不至于出手,卻也十分警惕。
“你真的來了。”牧周文顫聲到,眼裏滿是震驚,也有一閃而過的焦躁,似乎極度不情願他來到這裏。
可牧周文不能、也不會“縱容”自己逃跑的。孟盛夏明白牧周文的糾結,他只是若無其事地向一旁的警//察問到:“他可以走了嗎?”
“我們會送他離開。”警//察點點頭。
要把牧周文送到哪裏,看來不是他能夠得知的了。但有他們在,他能安心:“謝謝。”孟盛夏道謝到,“對了,我能夠把吃的給他嗎?”
孟盛夏擡手展示着手上近乎無紡布袋子,示意自己沒有在裏面放任何的危險物品。警//察接過袋子,出于工作的習慣進行了檢查,而後遞給了牧周文。
“吃吧。”孟盛夏盡力微笑着說到,“加熱過了,應該還溫着。”
牧周文取出飯團,手指捏着塑料包裝上方便撕取的條子撕開了包裝。他咬了一大口飯團,咀嚼了幾下,眼淚便滴落下來,打在塑料上發出啪的輕響。
他又讓牧周文哭了。心愛的人的笑容在回憶中漸漸褪色,取而代之的畫面是一次又一次的哭泣——他算什麽男人?
孟盛夏心情沉重,還是小聲安慰對方到:“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牧周文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警//察卻已經開口到:“跟我來吧。”
……
孟盛夏被帶到了一間屋子裏,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這裏不像是審訊室,沒有隔離他和警//察的鐵欄杆和限制行動的座椅,只是一張桌子和圍繞它的三把椅子。
孟盛夏坐下來,而帶他進來的警//察卻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又有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正是他相處了幾個月的“何理群”。
他之前就隐約覺察到了對方的身份特殊,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警方的人。看來為了查清案件,“何理群”不惜以身犯險、在白衍身邊潛伏了多年。
看着這個熟悉、又在這個時候令他感到陌生的男人,孟盛夏直截了當地問到:“你是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