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出伏流（ABO）

第55章 55. 進退維谷

第55章 55. 進退維谷

“哥哥當時來到家裏，就帶着這個八音盒。”牧周文解釋到，他擰動八音盒自帶的發條，八音盒即刻響了起來。

這只八音盒有半個巴掌大小，之前一直在牧周語的桌上擺着，借宿牧家的時候，孟盛夏以為那不過是普通的擺件，卻沒想過它是牧周語從福利院帶出來的東西。

也許，它就是牧周語所繼承的遺産的關鍵。

孟盛夏耐心地聽着八音盒的旋律，忽然覺得有些耳熟。牧周文暫住在他公寓的時候，時不時就會哼起這段旋律，他當時覺得有些陌生，所以不免留了心，卻沒想到這竟然是八音盒的樂曲。

八音盒的曲子很短，在一小段旋律之後就進入了重複，就像故意設置成了這樣。孟盛夏很快記下了這段音符。

“你有可以寄存這些東西的朋友麽？”孟盛夏問到，他總覺得這些東西放在牧周文身邊，會為對方帶來麻煩。可自己拿着，似乎也不是那麽一回事——他從身份上來說，并不值得牧周文信任。

牧周文搖了搖頭，小聲到：“我……本想聯系許先生。”

“許英頌？”牧周語和許英頌有血緣關系，可許英頌多半是因為牧周語繼承的遺産才接近對方的，孟盛夏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個事實告訴牧周文。他猶豫了許久，直到牧周文接話到：“是。他對哥哥……挺好的。”

“……”如果好是明碼标價的呢？可孟盛夏說不出口，畢竟他的所作所為在旁人看來，也沒有什麽不同，“他……如果來找你，你別和他走，就在這裏把話說了。”

“難道許先生他也……”

看來牧周文也有察覺，孟盛夏想了想，還是坦白到：“他們之間……是有血緣關系的。”

牧周文愣住了，他察覺到了許英頌的“好”是有代價的，卻沒有想到原來這一切竟然來源于血緣，更不僅只是因為血緣。

“因為遺産？”

牧周文輕聲問到，孟盛夏反而有些驚訝：“你知道？”

牧周文注視着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到現在，多少能夠猜到。”

遺産。

走到今天，他們所經歷的、将要經歷的一切，都受遺産這只無形的手所擺布。

孟盛夏點點頭，認同了牧周文的說法：“沒錯。”他低沉地應到，“他和鄭楚的父母，是Z市二十年前最有天賦的科學家夫婦。他們一直堅持着一種藥物的研制……如果它能夠問世，将是跨時代的研究成果。”

“藥物？”牧周文有點困惑，“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再好的藥物，不也都應該有替代産品了麽？”

牧周文說的沒錯。但如果何理群沒有欺騙他的話，鄭天海夫婦的藥物有些特別：“這種藥能夠促進Omega機能退化，換句話來說，如果這種藥物起效，那麽Omega将不再經受發qing期的困擾，能夠像是Beta一樣正常生活。他們的配方被所有人争搶的緣故，恐怕更多是因為背後的一整套研究成果。”

“退化？”牧周文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議到，“這……能夠做到嗎？”

孟盛夏點點頭：“也許。”

孟盛夏向牧周文解釋着，可心裏忽然有了另一個想法。

他回想起所謂的代信息素，那也是鄭天海與楚由研究結果的一種運用。他們團隊的研究，也許同樣能夠對Alpha起效——可他第一次親身經歷那藥物的作用，卻被誘發了發qing……莫非這藥物及其相關的研究，沒有他想像的那麽“美好”？

“但我不覺得他們只對那項藥物進行了研究。”恐怕實驗室對外隐瞞了更多絕密的、甚至不符合法律的研究項目，“我……我的父母，曾經也是鄭天海導師湯策的學生。”

牧周文絲毫沒有遮掩眼裏的詫異，想來他在接受自己的父親具有嫌疑一事上糾結了許久，可沒料到兩人還有這樣的淵源：“你的意思是……”

“我的父親是鄭天海的學長，母親……曾經是鄭天海的戀人。”

牧周文一時語塞。他恐怕也沒有想過，牧周語父母同自己的父母擁有這麽一層關系。

“我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麽，但最終的結果就是這樣。”孟盛夏不忍心讓牧周文的思緒更加混亂，于是隐去了牧周文父親曾經做過鄭天海司機一事，“這些事已經沒法再厘清了。如果你見到你哥，就讓他說個地點時間，我會去找他好好聊聊。”

他已經決定要退出牧周文的世界，又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讓牧周文為了他和自己的兄長發生沖突？父輩的因果落在他的身上，他需要去面對；逃避不會讓事情得到解決，他更不忍牧周文夾在他和牧周語之間左右為難。

牧周文聞言卻下意識地搖頭，最終還是低聲道：“我會的。”

“照顧好自己。”孟盛夏深深地看了一眼牧周文，他用晟禾的危機逼迫自己必須解決明天的問題，這才離開了醫院。

……

直接撥打了公司投訴安保的熱線要求對方加強戒嚴之後，孟盛夏立即掉頭往小區趕去。一路上，他都在用遺産相關的事宜轉移注意力。越琢磨，他心裏的疑問越盛。

他的父母是否也參與了這藥物的研究？他們當年除了這項藥物，還研究出來了什麽？這個囊括Alpha，Beta與Omega的多元化團隊，野心難道僅僅止步于此嗎？而且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父母最終退出了團隊……莫非他們團隊內部，曾經發生了分歧？

遺憾的是，他無法求證自己的想法。在得知湯策是實驗的領導者之後，孟盛夏曾經搜索過他的現況。

關于他的新聞停止在十多年前，湯策本人在鄭天海離世幾年後，便因為突發心髒病而亡故；其他參與團隊的人，更是游離于核心之外了。

如果他的母親能夠恢複理智……他能不能得到真相？

可是，那又是他想要的真相嗎？孟盛夏心亂如麻，暫且擱置了對這件事窮思竭慮，決定将現下的事做好。

他拿上了孟清如當時作為禮物送給他的所有文件，打算一并拿給孟廣思看看，有什麽能夠幫上忙的。

回到晟禾的時候，他遠遠就看見了一個男人站在大門口，正和保安争執着。

孟盛夏把車停在門口，他按下窗戶，向外面問到：“什麽事？”

男人搶在保安前走到了孟盛夏的車前，他手上提着一個小袋子，看上去裝了幾個紙盒與藥瓶：“您好。我是周昀晉。可以幫我拿給孟先生嗎？他沒有帶上藥。我擔心他的胃病又發作。”

男人看上去知書達禮，甚至稱得上儒雅，但不是孟盛夏眼熟的人。然而自稱周昀晉的言詞中流露出的是非一般的親密，這讓孟盛夏難免生出了幾分八卦心。

他接過男人的袋子，直言不能确保送達孟廣思的手上，而男人也只是笑笑，帶着一點憂思：“沒關系。”

确定藥被孟盛夏收下之後，他朝孟盛夏擺擺手，很快離去了。只是才走上幾步就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引得精神一直緊繃的孟盛夏不免笑了笑。

孟盛夏回到孟廣思辦公室的時候，對方還在折騰着桌上好幾部座機，都不知道他在自己離開之後，到底又聯系了多少人。

見他來了，孟廣思才暫時歇了一口氣。他從桌上拿起瓷杯喝了一口，眉頭立即一皺，孟盛夏就知道那茶水大概都涼了。

他走過去幫孟廣思續了熱水，然後小聲說到：“哥，剛剛有個男的找你，保安沒讓他進來。他讓我給你藥。那是誰啊？”

孟廣思怔怔地接過藥，臉上的吃驚很快轉換成了憤怒：“他這時候套什麽近乎！”孟廣思突然怒不可遏，他把一袋子藥都扔進了垃圾桶還不解氣，甚至狠狠錘了一下桌面，“下回看到他就讓他滾！”

孟盛夏被他這樣的情緒失控吓了一跳，連忙順毛到：“哥，怎麽了？”

他還記得孟廣思似乎有一個同居人。難道就是那個男人嗎？孟廣思為什麽這麽憤怒呢？

“沒什麽。”孟廣思面帶愠色，卻還是回避了孟盛夏的問題。

孟廣思不願意說，孟盛夏也就沒有多問，他知道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只能安撫孟廣思到：“哥，要是他纏着你，我幫你揍他。”

他撸袖子就要上的态度實在過于自然，反而把正在氣頭上的孟廣思給說笑了。他勉強彎起嘴角到：“我自己能行。”他想了想，又補充到，“你記得離他遠點。”

孟盛夏連忙點點頭。他把自己從住處帶回的合同一并遞給了孟廣思：“全部在這裏了。”

孟廣思浏覽了一遍，手停在了股權轉讓的那一份合同上。他嘆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麽，可還是沉默了。

“沒關系。”孟盛夏主動說到。他能感覺到孟廣思也許想要提起自己的母親——白天池笙在場的時候，他們也對新聞的事避而不談，像是在顧及他的感受，可這麽做不會讓他好過一些。

孟廣思瞥了他一眼，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直接說到：“如果姑姑在，我們能更有優勢。她轉贈給你的股權，公證也需要時間。”

“公證……”這倒是孟盛夏沒有想過的。他當時沒有想太多，只是想要盡快得到母親贈與的、能夠提出的現金，對于股權與房産等部分，他并沒有上心，“現在還來得及嗎？”

“需要十五個工作日。”孟廣思搖了搖頭，“到那個時候，晟禾說不定已經有了定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