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變生不測
第47章 47. 變生不測
他必須采取措施阻止牧周語的嘗試!不論牧周語到底對于這一切有多少了解,但既然連鄭楚都不願與鄭天澈發生沖突,又何況是多年生活在家族“外圍”的牧周語?他目前的力量,不論采取什麽措施大概都只是徒勞無功,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
孟盛夏想要聯系對方,卻發現自己并沒有保存牧周語的聯系方式,如果想要聯系上對方,他非得通過牧商或是牧周文這兩個渠道不可。可知道的人越多,局勢就會越發複雜。他不得不考慮,通過鄭楚對牧周語“旁敲側擊”。
如今他多少理解了鄭楚為何“忌憚”自己的理由,心中對于鄭楚從中作梗一事的憤怒也早已煙消雲散,可鄭楚到底願不願意和他見上一面,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們曾經有過一段那樣的關系,而鄭楚現在是陶之承的“未婚妻”,他甚至還做過遷怒對方的事……于情于理,他都無法找到一個恰當的理由作為借口單獨與對方見面。
可他總不能在電話當中直接提起這件事吧?鄭楚會相信他的說辭嗎?或許說,願意相信自己能夠和他站在同一陣營,而非“假意投誠”?孟盛夏呆坐許久,苦惱地抓撓頭發,懊悔自己的沖動。他當時不該那麽蠻橫地地對鄭楚“挑釁”,應當多少留一點回旋的餘地,現在要說服對方,恐怕比登天還難。
他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中午之前一定聯系對方。他翻找自己的通訊錄,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删除了對方的聯系方式,不由得為自己的沖動感到了後悔。他不得不按照記憶的殘片回憶鄭楚的電話號碼,而後用紙片暫時記下,卻無法确保自己寫下的這串數字,正是他所需要的。
算了……這是明天他要思考的事。
孟盛夏把自己帶回來的文件又浏覽了一遍,在心中對明天的工作有了幾分把握之後便躺下了。
今天的入睡比往日要輕松一些。或許這幾日連軸轉導致他的大腦疲勞到了極點,他的精神再也無法因為頻繁的思索而興奮,他只不過翻了幾次身,就沉入了夢鄉當中。
孟盛夏許久沒有做夢了,近來少有的幾次,都是一些過去的回憶。那些美好的過往叫他不願醒來,寧可将夢境當做現實,沉湎在那些早就不可能重現的畫面中。鬧鈴一響,它們便會粉碎,在清晨的陽光當中灰飛煙滅,但這些短暫、毫無邏輯的片段,多少給了他一些生活的亮色,以至于他在睡前,都祈禱能夠去感受那樣聊勝于無的慰藉。
然而今晚他的夢卻沒有像往日那麽仁慈,給予他溫暖的撫慰,他又再次陷入從前時常被其糾纏的噩夢當中。
水,他掉入冰冷刺骨的水中,而有人的哭聲從水面上傳來。也許是一個少年,也許是一個女人,那哭聲當中充滿了哀怨,似乎還在喃喃:“如果我和你都不存在……”
餘下的話,孟盛夏便都聽不清了。他感覺肺部受到水的重壓,他幾乎要呼吸不了了,連掙脫對方的束縛都變得有心無力。在失氧的昏沉中,他的四肢完全用不上力,面前的“兇手”卻力大無窮,好像帶着要将他殺死的決心,狠狠把他按在水中。
但不知為何,在瀕死之際他本應為生命的流逝産生恐懼,他卻更覺得悲傷,心中充溢着一種他難以描述的,似乎因為感同身受兇手的痛苦而産生的惆悵。
“為什麽你不早點這麽做呢?”
孟盛夏感到自己好像一個吊線玩偶,忽然被誰操縱着張開了嘴巴,說出了這麽一句古怪的話來。在他的口鼻外徘徊的水,立即趁機灌進了他的口中,擠占了空氣流經食道和氣管的空間,他的處境頓時變得更加嚴峻。可不知為何,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的心竟變得寧靜了,連掙紮的舉動都停了下來,只靜靜地承受着對方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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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反抗漸弱,那人便放開了手,任由他的身體如花離開枝頭飄然下墜。孟盛夏睜開眼,他看着失去與岸的聯系的自己的身體離水面越來越遠,然而透過那清澈的水,他仍舊看不清到底是誰想要殺害他。他只看到了一團黑影,無規則的、看不清是人類抑或怪物的黑影,就在水面上看着他,啜泣着注視他的下沉……
孟盛夏驚醒過來,他一抹自己的臉,發覺臉上都是一層薄汗,而他的眼眶還在向外淌出濕熱的淚水。他抽了一張床頭櫃的紙張,抹去自己的眼淚和汗,可心中十分不解,這樣的夢怎至于叫他落淚?
他為自己的夢感到困惑,可就像從前那些在水中沉溺的夢一般,他找不到一個恰當的答案。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要再深究下去。
孟盛夏緩緩起身,然後利索地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套上。簡單洗漱和用餐過後,孟盛夏開始檢查自己手機上的信息通知,何理群的消息跳了出來,首先是一段感謝,而後跟着的居然是工作的事情。
都到了這一步,對方竟然還一心只想着工作的進度,拜托自己把電腦和一些文件帶過去——孟盛夏不得不打心底裏佩服對方的敬業,趁着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工的空閑,先繞道去了一趟何理群所在的醫院,把何理群需要的東西都交給了護士,拜托對方代為轉交。
很快何理群就用短信聯系上了他,告訴他自己已經收到了東西。孟盛夏的手指敲了幾下手機鍵盤,他下意識想要問候對方幾句,可轉念一想何理群在這樣困難的時刻還不忘工作,大概就是不想被自己視作“嬌弱無能”的對象,他的關心說不定會起到反效果,于是便轉為了工作上的交流。
孟盛夏急急忙忙趕去工地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幾個拖着材料前去的工人。他想起昨日他們剛聊過一陣,也該寒暄幾句,于是和對方主動打了招呼,卻發現幾人的反應有些躲閃,支支吾吾和他講了幾句,就推辭不耽擱他的時間,繞道走了。
他臉上有什麽東西嗎?孟盛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沒發現那張觸感熟悉的臉上發生了什麽異變。他感覺莫名其妙,而困惑中滋生出一種擔憂。
他帶着這種憂心進了工棚,得到了新的印證。原本從遠處就能聽到閑聊聲的、有些熱鬧的工棚,在他踏進第一步的時候,驀地變得寂靜。孟盛夏大為不解,他的性子可不是按捺不住的,不由得立馬張口問到:“怎麽了?”
只是他環視了屋裏坐的人一圈,也無人解答他的問題。直到過了一會兒,或許是有誰覺得這樣的安靜過于尴尬,主動同他打了個招呼:“孟少。”
孟盛夏看着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想從男人臉上找出這種異常的蛛絲馬跡,可對方目光閃爍,好像沒法做到和他對視。
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一個晚上,好像一切他們先前建立的信任和默契都蕩然無存了。
孟盛夏在自己的工位坐下來的時候,心裏還是無法将這樣的變化視作平常。他時不時擡頭掃幾眼周邊的人,可與那些好奇的目光撞在一塊兒的時候,對方便會飛快地轉移視線,甚至用倒水這樣的動作掩飾尴尬。
如此一來,孟盛夏越發大惑不解。莫非是他昨天做錯了什麽嗎?他思來想去,只能找到兩個可能,一個是工作上的事情出了纰漏,另一個便是何理群的事情傳到了他們的耳中,有人編排了他們兩人的關系……只是這忙碌的工地上,也會有人閑着無聊嚼舌根麽?看來只能等孟廣思的秘書來了,他才能親口找個機會詢問對方了。
工地的挖機和攪拌機正式轟鳴作響,宣布一天的工作開始的時候,孟廣思的秘書還是沒有到場。孟盛夏不免覺得奇怪,對方往日裏總是要比他和何理群來得稍早,今天是什麽事情耽擱了他的行動呢?
孟盛夏借去廁所的功夫打了個電話給對方确認情況,卻只得到忙線的答複。
怎麽回事?他心中的困惑終于無法遏制,他快步往工棚趕,打算揪一個人來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在這時候,秘書才回撥了他的電話到:“請您快些回公司一趟!孟老先生要求您現在就回去!”
又是他爺爺的指令?可這一次聽上去并不是上次那麽平緩的語氣……難道公司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情嗎?
孟盛夏收了自己的東西趕回了酒店,在網約車到酒店樓下前匆匆收拾行李。為了将必須帶走的東西塞進旅行箱,他甚至扔掉了自己的一些衣服騰出空間,卻也費了點勁才把箱子合上。
退房檢查又折騰了一會兒,接單的司機才來到了門外。孟盛夏連忙上了車,雖心知起碼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卻已經焦急起來。
司機見孟盛夏一臉緊張,便主動打開了廣播緩和氣氛。午間新聞的報道總是一板一眼,然而主持人正在播報的一條簡單短訊,叫他大吃一驚。
“目前Z市市場監管總局,已對晟禾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惡意收購英耀制藥有限公司一案,發起反壟斷調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