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步步緊逼
第38章 38. 步步緊逼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呢?”何理群謹慎地反問到,似乎在揣測孟盛夏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孟盛夏知道自己說出的這句話語焉不詳,再加上自己如今已經訂婚的身份,于是只得嘆了一口氣,而後笑到:“沒什麽,只是突然想到這事。”
越是了解白衍對于孟清如的感情,孟盛夏越覺得那樣的偏執帶來的并不是幸福。可流着白衍的骨血的他,差一點兒也做了和自己父親相同的舉動——他那一晚把牧周文帶回自己的住所,是真的做了将對方帶走的準備。不論他在理智的時候多麽努力地克制自己,在他因為易感期這樣的意外喪失理性的時刻,他的本能下意識還是做出了自私的抉擇。雖然他終究還是在把他們的關系推向毀滅的關頭懸崖勒馬,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這一次他也許不會收手……
“感情這件事,有時候就是沒法勉強的。”孟盛夏自覺是無心地發問,卻沒想到何理群竟然認真地回答了他的問題,“每個人對于幸福的定義也不同,就我個人的看法來說,我認為勉強對方和自己在一塊兒不是愛情,那更多是一種滿足自己私欲的行為。”
“是嗎。”孟盛夏點點頭,他認同何理群合乎常理的說法,卻感到有些惆悵。如果牧周文從頭到尾都沒有回應過他的感情,只是他一人自作多情,那麽他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愛滋生了占有,被愛加劇了貪欲,最終二者推動“失去”扭曲了愛意,開始的幸福便會變質成不幸,“明明一開始,是很好很好的……”
他這句話說得極輕,只是說給自己聽。可也許他的情緒傳達給了何理群,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他到:“你還很年輕。”然而更多安慰的話,他也不再說得出口。他們二人對他的婚約都心知肚明,不論說什麽都有些古怪,于是只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他們就這麽無言地走完了一路,而後在電梯裏告別,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孟盛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心念念都是牧周文的身體現在如何。他知道Beta的身體承受不了Alpha無度的索取,何況是在他因為易感期失控的時候……想到深處,孟盛夏頓感心痛,他本想放空自己獲取睡意,鄭天海夫婦的事情忽然又浮上心頭,帶給他一陣足以戰栗的驚懼。
種種事件在孟盛夏腦海中不停歇地放映,他被壓榨的大腦疲倦至極,可悲的是易感期帶來的絕佳“精力”讓他幾乎夜不能寐。快到清晨的時候,他終于有了一點兒睡意,大概淺眠了兩三個小時。可他沒能享受入睡的舒緩太久,自己設定好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只得連忙起床洗漱,順便吃了今天的第一道藥。
早上他們的工作依舊和昨天雷同,只是沒想到這樣平靜的忙碌沒能堅持太久。下午公司就派人來将他“請”回了公司,而這樣的指令連何理群都不明白用意,只能和他道別,暫時獨自和其他人坐鎮工地了。
孟盛夏才到了公司,又被告知現在就去山莊。他心裏一陣疑惑:這種要緊的時候,到底哪來的空閑去那種地方享樂?可這畢竟是由他的爺爺親自安排的事情,他無法“抗旨”。
在司機與其說是相送,不如說是“押解”的駕駛之後,孟盛夏來到了許久沒有去過的山莊。這裏的山莊有一片廣闊的草地,主人因地制宜規劃了一片高爾夫球球場。不少喜歡附庸風雅的人,喜歡一邊做些類似高爾夫球這樣的運動,一邊談論不方便在城裏讨論的事情。
孟盛夏到了那兒,很快就被司機轉手給了不知道姓名的山莊的服務生。他跟着對方坐着游覽車,差不多開了十來分鐘,終于來到了山腳下的高爾夫球場。
一路上的風景極佳,空氣中帶着青草的香味,可孟盛夏實在無心欣賞。他的預感告訴他,也許今天他要面對一個自己無法應對的局面,但他卻不能從車上直接跳下去任性地離開——他現在沒有心情、也沒有動力,再像從前一般活力無限地和家裏人對抗。
孟盛夏一下車,就瞟到了幾個熟人。其中最為顯眼的,自然是嚴恩的舅舅,嚴骛。那個男人和自己的父親是一輩人,看上去卻像是一只千年修行的精怪,不論什麽時候遇到他,他都是那麽的年輕。歲月在他身上似乎遺忘了應當一視同仁,它沒有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在他的臉上紋上時間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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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孟盛夏并沒有太多的空閑去思考嚴骛到底是怎麽做到“青春永駐”的,對方到場這事叫他心中咯噔一聲,立即了解了今天要談論的話題會是什麽內容。
難道……孟盛夏深吸一口氣,主動走了過去,鎮定地問候道:“叔叔好。”
“你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對我的稱呼可以先改口了。”嚴骛微微一笑,故作親昵的口吻抱怨到。但孟盛夏看得出他的眼神當中沒有笑意,而是在他的身上巡弋着,“好久不見了啊,盛夏。”
“嗯……”和嚴骛直接接觸這回事,起碼也間隔了一年多吧。尤其是在嚴恩和他被強行締結了訂婚契約之後,他甚至連客套意思的問候都沒有向嚴骛表示過。雖然那麽做的時候,他的心中難免有一絲暢快,可到了真人的面前,暢快便悉數轉變成了局促。
嚴骛先前故意在自己痛腳上調侃,也許就是為了激怒自己,但自己如此平靜,他不免有點意外:“你确實和以前不一樣了。”他眯起眼睛笑到,“果然進入社會,人會變上許多。我當時就和你爺爺說過,訂婚會讓你成熟許多的。”
孟盛夏至今還是不了解嚴骛為何極力推進他和嚴恩“聯姻”這回事,但聽到對方的話,還是讓他有一絲憋屈。可抗議的話毫無作用,他只能避開對方的鋒芒到:“嚴恩他……還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出自己想要得到解答的問題,眼睛觀察着嚴骛的反應。
嚴骛卻沒有及時回答他的提問,只是把放在腳邊的高爾夫球杆提了起來。旁邊的球童立刻為他補上了一顆球,他擡起手臂,手臂稍顯的肌肉線條馬上繃緊,而後掄圓了一個弧度,用力把球擊飛;這流暢的力量釋放過程,讓嚴骛看上去并不符合刻板印象中所謂的Omega,更令孟盛夏有所忌憚。
在聽到球的落點情況後,嚴骛這才回複了孟盛夏的問題:“他呀,最近不太好。”他聳聳肩膀,說出的話讓孟盛夏十分揪心,但他壓根不在意一般繼續補充道,“代信息素的治療效果不太理想,他瘦了很多。”
“不理想?”孟盛夏下意識地問到。他的語氣有些激動,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給嚴骛好像他對嚴恩有超越友情的情愫的“錯覺”,但即便在他為了獲得母親的轉贈“背叛”了嚴恩、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跌到了冰點之後,他和嚴恩十多年的交情依舊是無法消除的,“有沒有換過醫生,其他醫生怎麽說?”
“診斷結果是一致的,他需要Alpha的信息素。”
孟盛夏越聽越不對勁,他不由得去看周圍人的反應,卻沒有人望向他和嚴骛這一頭,只是離他們有幾米遠,像是為他們隔絕出來了一個密閉的談話空間。孟盛夏一看這陣勢,心知自己今天是逃不開了,于是沉聲到:“……所以?”
“我們希望你們能夠盡快完成婚禮。”嚴骛輕描淡寫地說到,婚姻這件事從他的口中吐出,似乎無足輕重,仿佛在讨論今日的三餐将會如何。
孟盛夏不知道該為他冷漠的态度憤怒,還是為嚴家如此步步緊逼感到匪夷所思:“他連22歲都沒有,還沒有到法定婚齡吧?”
他用這般無力的理由推拒到,然而嚴骛似乎早有準備,立即反擊了他的說辭:“你們總歸是有些感情基礎的。”嚴骛低聲到,“我們考慮過你們的年紀,所以向協會申請了幫助,但他都拒絕了。甚至做過一些……比較極端的抗議。”
說着這話的時候,嚴骛的語氣中終于有了一點兒合乎自己作為嚴恩親人身份的情緒,然而偏偏是這樣的借口!孟盛夏為尋找一個恰當的拒絕理由心急如焚,可嚴骛的眼睛凝視着他,無聲地暗示他他無能為力。也許他是可以自私到無視家族的利益拂袖而去,但當對象是嚴恩的時候,孟盛夏自覺實在難以直接道出拒絕。
他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對方所逼迫,Alpha好鬥的天性令他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手指,可那種壓抑的感情無法釋放:面前站着的是他的長輩,嚴恩的舅舅,是他們家目前極力想要拉攏、卻自動送上門來的嚴家國內生意的話事人,他所說的話将會影響到太多方面,甚至是未來幾十年兩家之間的合作,和嚴恩的……生命。
“讓我先見見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