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玄音大師?”彌月看着那人,有些驚訝。
燈花卻在聽到來人的聲音時,一臉的驚恐。
她在佛主坐下聆聽佛音教誨,自然是是認得來人是誰。
玄音大師上前兩步,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燈兒,你還不知錯?”
燈花跌坐在地,膝行幾步到玄音大師面前,直接跪伏在地,“師叔,我知錯了,我知道錯了。”
玄音大師嘆息一聲,沒有理會燈花,而是看向彌月他們,“阿彌陀佛,這孽障已然知錯,不知衛姑娘可否讓我将她帶回伽藍宗。”
衛彌月皺起了眉頭,“玄音大師,她知錯了,難道就能洗刷她身上的罪孽嗎?”
玄音大師搖了搖頭,自然不能,錯了便是錯了。
做錯了事,便該罰。
可惜他來晚了一步,燈花已經錯上加錯。
見玄音大師直接承認了燈花的錯誤,彌月面容有所緩和,“那大師将她帶回伽藍宗,又該如何處置?”
“将其關入冰室,待除去一身妖氣,再入輪回。”
彌月愕然,顯然是沒想到玄音大師會說出這個處理法子。
再看那燈花的時候,見她一臉的驚恐,便知道這個懲罰很重。
伽藍宗的冰室彌月有所耳聞,仙門中都有懲罰犯錯弟子的地方,伽藍宗犯錯的弟子,都會被關在一個叫冰室的地方。
裏面什麽模樣彌月沒見過,但聽說伽藍宗前任方丈的師弟,天賦絕然,是最有可能飛升的佛子,卻因為思慕一個凡世女子,為救她,失手打死了人。
聽說他從冰室出來之後,根骨都毀了,再無法修行,再後來,修仙界就沒有這號人物了。
有說是前任方丈終究動了慈悲心,放師弟與那女子在凡世做起了夫妻,二人白頭偕老過完一生。也有說是那位佛子自己離開了伽藍宗,不知所蹤。
具體如何,伽藍宗的人嘴巴緊得很,愣是沒往外透露出一個字。那些消息終究只是外面的人自己猜測出來的。
但是最讓衆人好奇的,還是伽藍宗的冰室。
懲罰犯錯弟子的地方各宗門都有,但罰到連根骨都斷了,無法再修行的,這伽藍宗還真是頭一個。
且不說那佛子後來如何了,就說這燈花,她本身為火,她連一張火符都擋不住,更何況是與她相克的冰室。
對此決定,彌月是真的沒什麽好說的。
“大師帶她走可以,不過必須等她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燈花并不無辜,那劉三郎同樣不清白。
玄音大師倒是十分好說話,有他在,燈花也不敢造次,她說的話并不是假話,只是将事情的順序颠倒,那劉三郎倒是從加害者變成了受害者。
燈花對着他們還是有些不服氣的,“你們怎麽知道事情并非我說得那樣?”
彌月偏頭看她,“你也夠貪心的,剛收了孫氏的魂,就又過來一次了。”
想到自己的試探,彌月也好奇,“我也想知道,你為何不來找我,偏偏去找徐鴻,”
“我又不傻,你一看就比那個人難對付,找你不是給我自己惹麻煩。”燈花嘟囔了一句。
早知道這些人都是麻煩,她就早些跑了。
旁人沒見過冰室什麽模樣,難道她還沒見過嗎?
燈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玄音大師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看了她一眼,“做錯事的時候,就該知道自己會受到懲罰。”
“是,師叔,我知道了。”
玄音大師搖了搖頭,僅僅是知道有什麽用,若非她在佛主座下修行過,這一念偏差,即便是入了輪回,也沒有什麽好結果。
燈花不是不夠聰明,她本身有佛性,所以輕易被劉三郎抓住了她的弱點,利用她這點為自己行事。
不僅是他的妻子鄒氏,他連自己的母親都利用了。
他在賭,賭母親會為了自己付出生命。
又或許,他根本就不用賭,他知道孫氏會為他付出一切。
這樣的人,很可怕。
燈花再不情願,也還是要下山。
玄音大師落後一步,轉身的時候,目光從聞溯身上略過,他其實早就到了,燈花和他們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可是這個人,從他出現的時候就注意他了,明明沒有靈力,卻很敏銳。
聽說他是沈宗主收得關門弟子,玄音大師那日沒去,只聽靜慈師兄感嘆過幾句。玄音忍不住笑了一下,想來此人的能耐,連靜慈師兄都沒看出來。
他們去劉三郎家的路上,徐鴻和謝莊也過來了,他們也打聽到了一些事情,卻沒有彌月知道的那麽詳細。
看着燈花和出現的和尚,也是一臉的不解。
等知曉他們的身份之後,謝莊指着燈花哼道,“說得好聽,回去之後怎麽懲罰,還不是你們自己說了算。”
徐鴻雖是修行之人,可他平日只在凡世走動,不知道修仙界裏的規矩,所以很是同意謝莊的話。
玄音大師也不辯解,對他們也很是包容,畢竟燈花做錯了事,他要保下燈花,被人指責,也是情有可原的。
倒是有村民見到他們,燈花和石像上的臉一樣,一下子就叫人認出來了。
“妖,妖怪!妖怪來了,妖怪下山了。”有人喊道,一邊喊還一邊跑。
沒過一會兒,就有不少人探出了腦袋看,又很快就把門窗關上,仿佛這樣,妖怪就不會找上他們了。
他們直奔劉三郎家,他家裏偏僻,消息暫時還沒傳到這邊。
裏正也在這裏,正和大家夥商量着怎麽處理孫氏的後事。
彌月他們過來,裏正只是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燈花的時候,一下子頓住。
他當時是那個拿石像的人,對燈花的臉再熟悉不過了。
這下子連凳子都坐不住了,差點摔下來。
“妖怪又活了?”
說話的時候,手都在抖,明明看着那妖怪被打跑的,站在居然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燈花有些惱,她原本并不是妖怪的,可是被那大妖的妖氣沾染之後,她說自己不是妖,也得有人信才行。
一旁的劉三郎看了過來,燈花看他面色發白,郁悶的心一下子就舒坦了,沖着劉三郎笑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
燈花上前一步,吓得那些村民連連後退。
“仙子,這妖怪是怎麽回事?”
“這還用問?裏正,他們肯定是一夥的。”
彌月自然不能看着他們誤會下去,上前解釋了一番,劉裏正看着燈花,還是不敢上前。
倒是聞聲出來的劉三郎,看到燈花神色有些失控。
“你這妖孽,還敢來?”說罷,抄過一旁的扁擔就要打過來。
燈花當然不能讓劉三郎得償所願,知道自己被劉三郎利用了,一揮袖子便将劉三郎扇飛了出去。
沒等他起身,就将他做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了。
到底是大家夥看着長大的,村裏的人都不願意相信劉三郎是這樣的人。
唯有被徐鴻找過的鄒秀才覺得不對勁,剛到門口就把燈花的話聽了個全乎。
“你說得可是真的,芸娘她真的是因為這個畜生死的?”鄒秀才的手都在抖,目光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有趁手的東西能拿。
芸娘是他唯一的女兒,也是自小疼到大的,她健健康康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問題。
聽到芸娘就是死于心絞痛,這讓鄒秀才十分痛心,卻也沒有對劉三郎有過懷疑。還對他十分愛護,畢竟芸娘死了之後,劉三郎就瘋了。
人人都說劉三郎是愛妻如命,才會瘋了,連鄒秀才都是這麽認為的,誰能想到害死芸娘的罪魁禍首就是劉三郎。
他瞎了眼,真是瞎了眼了,怎麽會把女兒嫁給這個畜生,他對不起芸娘啊!
鄒秀才老淚縱橫,看着劉三郎的眼神都帶着怨恨。
劉三郎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你們寧願信個妖怪的話,也不信我嗎?她可是妖,就連他們,說不定也是同妖孽勾結了,什麽仙人,不過是騙人的神棍罷了,他們都是一夥的。”
連彌月他們都被打成了同夥。
劉裏正倒是回了神,看着劉三郎的模樣,心裏也有了數。
到底是同姓的後生,劉裏正也不想把人想得那麽壞,“三郎,你說,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裏正叔,連你也要向着他們。”劉三郎眼睛都紅了,面色帶着狠厲,劉裏正看的心驚,卻也沒再說話。
其他人看着裏正的模樣,對着劉三郎也不像方才那般維護了。
若不是劉三郎的錯,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肯定要幫劉三郎。可若是他的錯,他們還沒蠢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若真是像那女妖說得那樣,這劉三郎害妻子害親娘,他們今天幫了他,沒準明天劉三郎就能反過來害他們。
沒人會想要幫一個沒良心的人。
鄒秀才痛罵劉三郎,恨自己瞎了眼,這劉三郎的确聰慧,年紀輕輕的就中了童生,以他的才華再拿下名次是不成問題的,只是運道不太好,每次考試之後總有事情耽擱了,要不就是考場拉肚子,發揮失常。
原本鄒秀才看中的人不是劉三郎,奈何鄒芸娘看中了,鄒秀才背地裏考了劉三郎一番,見他文采不錯,只是運道差了一些,這才同意了的。
沒想到卻是把女兒推進了火坑裏,這讓他怎麽不後悔。
見所有人都不幫自己,劉三郎也紅了眼,“人往高處走,我也想更進一步,我有什麽錯?”
“是,我是運道不好,可那是我想的嗎?我雖然利用了鄒氏和我娘,可等我将來高中,定然會将她們風光大葬,為鄒氏和我娘請個诰命,她們在底下知道了,也會安心的。”
“安心個屁,人都死了,再要這些虛名有什麽用。”謝莊忍不住罵道。
“我殺了你!”劉三郎舉着棍子沖過來,就是這些人多管閑事,若是沒有他們的出現,他此刻已然在去貢院的路上。
他自認自己不比別人差,缺了兩年又如何,他腦子聰明,去了那邊先找地方住下,再好好讀書彌補回來。
他将自己以後的日子都規劃好了,如果不是這些人,他前途無量。
都是他們害的,就是死,也要拉着他們一起。
謝莊見他沖過來,腳步一偏,直接躲到了徐鴻身後。
徐鴻也來不及罵他了,硬生生接下了那一棍,這劉三郎也是下了死手的,差點把他的手打斷了。
彌月剛要施定身術将人定住,沒想到劉三郎突然倒了下去,沒了生息。
衆人下意識的看向燈花。
燈花被吓了一跳,連忙擺手,“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玄音師叔就在旁邊,借她一個膽子她也不敢動手啊。
“師姐,你看!”聞溯指着劉三郎說道。
彌月順着他的手看過去,劉三郎的身體裏有什麽東西飄了出來,飛向了遠處,鄒芸娘的魂魄就立在那裏。
許是看到他們了,鄒芸娘對着他們施了一禮便轉身走了。
鄒芸娘死後才得知真相,她的魂魄入不了地府,劉三郎身上有她的氣息,她一直都和劉三郎在一起。
她憑什麽要心疼一個害了她的男人。
她不僅要收回自己的東西,還要加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