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阿瑾許久不抽煙,翻遍家裏找不到一根煙,她叼了根筆在嘴裏。細細的想和孟宴臣的點滴,她不是願意回憶從前的人,就算哥哥活着,她也從不長籲短嘆的坐着,回憶從前。
時光不重來,歲月不倒流。和哥哥在一起的每天都是最好的一天,從前她不想念。自哥哥死後,從前變成了禁忌,不敢回憶。
和孟宴臣哪天認識來着?
阿瑾想起來了,是她被李大追的那天。Valerio 只知道她來時飛機停在哪個城市,之後她沒用過任何證件,這樣也很好,生活簡單不少,她已不需要知道世界發生哪些新變化,她只需要知道她自己。
客車在路上跑時會颠簸,透過窗外能看到景色在後退,雨水打在車窗上,車裏會竄進絲絲涼風,她挂上耳機,耳機裏的音樂配合着下雨天再配合着客車在路上幾個小時的長途行駛,阿瑾覺得一切舒适極了。
這裏的人看見她都會誇她漂亮,她說自己是混血別人只會投來‘原來如此’的目光,買菜時還會多給她一把香菜。沒錢她就找家修車廠先幹着,攢夠錢她簡單的背着包拼車去下個地方看風景,錢花沒了再工作,循環下去。
這裏的山水人文都有一種厚重的沉澱,哥哥說的對,她會愛上這裏,在這裏她更自信。可晚上呢?晚上不能工作,沒有山水人文可看,一到晚上她就煩躁不安,很想睡覺卻怎麽都睡不着。她夜跑,跳繩,看電影,也想Z愛,那樣她才覺得她還活着,不然晚上的她和孤魂似的。
遇見李明澤完全是個意外,她沒想過李明澤會來找她,但李明澤是除了哥哥以外最關心她的人。李明澤痛罵她堕落,阿瑾沒想那麽多真的是為免費spa 和高奢衣服去的,後面知道做那種事,也無所謂,不然晚上做什麽呢?阿瑾去的時候沒有身份也可以,一旦要走怎麽樣都不可以,李明澤花了很多錢。
李明澤的情況比阿瑾還糟,阿瑾還有力氣,不管堕落也好掙紮也罷,李明澤只有微弱的氣息,為他父母活着。阿瑾想到她高中畢業那天,李明澤和哥哥參加她的畢業典禮,他們三個人在埃菲爾鐵塔下拍照,哥哥站在中間,她與李明澤一左一右,一個是他忠誠的妹妹,一個是他忠誠的朋友,他們兩個人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他們永遠不會辜負他,會用一生去證明。
李明澤某種情況下比阿瑾還慘,阿瑾沒見過她哥痛苦的模樣,李明澤卻一直陪在他身邊,見他發病,見他崩潰,見他慘死。李明澤和阿瑾不見面是對的,兩個人見面只有哭,z愛的時候都在哭。能怎麽辦呢?阿瑾和她哥血脈相連,兩個人抱在一起取暖,但又紛紛陷入困境,很難掙脫,聚在一起就變成阿瑾她哥的追悼會。
“我嫁給你吧。”阿瑾抽着煙問他。
“也行。”李明澤拿走阿瑾的煙:“他在天堂會氣的跳腳,保不齊下來看看咱倆。”
“他好幸福,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去找他。”
“這輩子過完。”
然後阿瑾被李大抓住了,跟着李明澤來的。李大是不敢對阿瑾動手的,阿瑾可不是,她随手拿起棒球棒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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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球棒被李大搶走,幸好李明澤還頂的上,給她逃跑的機會,好死不死的撞上孟宴臣。孟宴臣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從他眼睛裏阿瑾結合自己那身穿着,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阿瑾沒真想孟宴臣會救她,只想拖延時間。但孟宴臣救了,通常這種情況□□抓小姐的情況沒有人會想摻合。
幾次偶遇,阿瑾發現孟宴臣人不錯,總想着勸阿瑾從良不說,她病了還親力親為照顧。沒人會對jn女同情,他細心到阿瑾病的迷迷糊糊都以為他哥真從天堂下來看她了。
況且,孟宴臣姿色不錯,比專業長得還專業。孟宴臣對許沁的好滲透在細節裏,處處讓着,處處忍着,哪怕孟宴臣再不想和阿瑾有聯系,為了許沁放心,他也認了。這樣的哥哥什麽樣的妹妹會不喜歡呢?阿瑾對這個問題琢磨了幾天,想不明白。怪只怪她今非昔比,不然砸金磚也得把孟宴臣砸到手裏。
Valerio 在許多城市派人找她,躲在孟宴臣家其實不錯,他有身份有地位,抓人也抓不到他家。他們不敢把事情鬧大,不然集團的人知道阿瑾不是生病而是跑了,第二天股市就會跌到谷底,那些分支非得拿槍把她家包圍了,Valerio 很精明,他不敢有大動作。
阿瑾欺負老實人孟宴臣,把他家搞的亂七八糟,她也不太好意思。從他家離開後聽李明澤說李大找到孟宴臣,阿瑾不想給孟宴臣添麻煩,他們不敢對阿瑾如何,但不代表不會對孟宴臣怎麽樣。
阿瑾在燕城給自己想了一個好玩的,就是溜李大他們幾個人,追來追去的很有意思,這種刺激能讓她睡着覺,李大因此知道阿瑾的脾氣。
挨一棒反倒成全阿瑾,李大既然能找到孟宴臣的公司,何嘗不知道孟宴臣的身份呢?只是他們打了阿瑾,把阿瑾帶回家他們不會有好果子吃。都怕打了阿瑾後她報複,全都裝作沒見過阿瑾,阿瑾許諾他們,被其他人帶走,還是會給李大好處。在李大的認知裏,阿瑾遲早會回家,這筆交易他又不虧,不向Valerio 通風報信就是了,天高皇帝遠。
地質公園風景極美,阿瑾想在這一輩子。又碰見孟宴臣,阿瑾想到古話,百年同船,千年共枕。一看孟宴臣這人就知道他平時很少受氣,為了他的妹妹,他這一次吃了半輩子的啞巴虧。
但不管因為孟宴臣的教養還是其他,孟宴臣真的很好。從小被哥哥愛護,阿瑾尤其在意細節,孟宴臣怕她醉替她擋酒,怕你冷給她外套,認為女孩子螺絲刀簪頭發不美觀給她買皮筋,就連阿瑾喝醉,他都會顧慮他和阿瑾的身份,想去睡帳篷。
本不用做到這些的,因為阿瑾只是個小姐而已,他本不需要那麽溫柔尊重。
從前在家,阿瑾被那些人叫做貴族j女。也沒差別,只是因為冠上家族的姓氏,地位提升了,嫁的人不是普通人。她聽從安排參加社交活動,有了姓氏的支撐那些人表面很有禮貌,但背地裏又會這樣叫她。娶她不是為了她,只是為了她背後的利益。但本質有什麽不同呢?她學這學那,只作為聯姻的工具。
阿瑾其實不在意,父親認她,給她姓氏,給她家,她利用父親的資源得到優渥的一切,更何況以後是她哥哥接管集團,聯姻本質是幫助她哥哥,她沒有不高興也不會反抗,她知道強強聯手,互相幫助,互相成全,做大做強。
哥哥很難,父親沒有兄弟又只顧享受,擔子全都落在哥哥的肩上,哥哥只能強迫自己去做,只要可以幫助哥哥,阿瑾都願意去做,為他學金融,為他聯姻,為他付出一切。
但現在的阿瑾沒有家族的名字,孟宴臣依然尊重她,他和阿瑾見過的所有富貴子弟都不一樣,他很疲憊,但不會肆意發洩,他有很強大的意力,但又很脆弱。
哥哥死後,阿瑾不跳舞,不騎馬,不做許多事,不知怎麽撞上的人是孟宴臣,她就很想跳舞給他看。見到孟宴臣的馬驚了,她想過騎上那匹馬會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哥哥教她騎馬的日子,但她不想孟宴臣受傷。他好像受過很多傷,阿瑾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再受傷。
不知不覺就被他吸引,遇見孟宴臣以後吃的好睡得好,不想z愛。她一個人生活受過不少傷,完全可以自理,沒那麽脆弱。
她沒想過孟宴臣會讓她去他家,畢竟倆人之前很多不愉快,但孟宴臣太有教養,有教養到都不知道拿錢打發人,聽着阿瑾編的瞎話,即便半信半疑也想照顧她,世界上哪有這種人。有段時間阿瑾愛用錢打發人,因為錢很多對她來說不值一提,用不在意的東西解決事,是最好不過了。
阿瑾又覺得孟宴臣很傻,許沁都結婚了又有老公,他關心妹妹的習慣還是變不了。許沁吃飯的時候他不自覺的就關注她吃哪盤菜。
在阿瑾看來,宋焰不夠疼許沁,不細心。孟宴臣寶貝那麽多年的妹妹輪到這樣一個人手裏,連阿瑾都不自覺的厭惡他,可孟宴臣教養還是很好,尊重許沁一切,然後默默付出,忍受這個他不認同的妹夫。
太多不知不覺,阿瑾被孟宴臣的人格帶跑了。本來,她只是想和孟宴臣玩一玩,站在她的人生信條活在當下,享受當下,孟宴臣姿色不錯,玩一玩沒什麽,況且在孟宴臣身邊,她睡的很好,逗孟宴臣她發自內心的覺得開心,沒人能想到用x逗一個30歲的男人他會害羞,是多麽有趣的畫面。
孟宴臣坐進車裏,給華姨打電話。阿瑾的謊話編的不錯,但他低估孟宴臣對華姨的了解,華姨沒有丢三落四的習慣,更不會到了午飯時間還沒把午飯做好去買東西。華姨說到底是在工作,她自己職業素養會讓這些刻在習慣裏。
“孟先生。”
“阿瑾是自己過年的。”
“孟先生……這。”華姨底氣不足。
“沒事華姨,我知道肯定是她強烈要求的,我只是想問問。”
“是,其實……”華姨下了很大的決心:“其實平安夜那天做的魚宴,她知道你不回來後那些菜都讓我帶回家了,她只留了面包。”
“她不讓你告訴我?”
“是……她說不想讓你知道她可憐的樣子很沒面子,那天聽你不回來阿瑾就像……怎麽說……一下子抽幹血了,我心疼她……就沒說。”華姨繼續道:“三十那天,給阿瑾做了午飯,她讓我回家過年,她說過年就是要一家人團圓。我想告訴你,但是阿瑾說告訴你你也回不來,反而還會難受……初一早上我回去了,收拾客廳的時候發現買的仙女棒被用了,阿瑾的外套很潮,但家裏的氣溫那麽高,出門一小會兒怎麽能到早上還不幹?三十那天下了一晚上大雪……孟先生,你說阿瑾會不會在外面待了一整夜?”
“我知道了華姨,你不要告訴她我知道。阿瑾讓你休多久就休多久吧。”
“好的孟先生。”
“再見。”
孟宴臣一點都不敢想,這兩天阖家團圓的日子阿瑾是怎麽過來的?一想到三十的晚上阿瑾告訴他她和華姨吃了很多好吃的場景就化成了熔岩,灼的他全身發疼。
孟宴臣又乘電梯上樓回家。阿瑾縮在沙發上躺着,她完全沒想到孟宴臣還會回來,遲疑的起身,嗓子啞了,咳嗽兩聲:“你…你怎麽又回來了?”
阿瑾眼眶很紅,眼睛也有點腫,一看就哭過。孟宴臣眉心猛地蹙了起來,原本搭在身體兩旁的手瞬間就握成了拳頭:“你哭了。”
“沒。”阿瑾用手掌大力擦眼睛:“有什麽可哭的,你家的生活好極了。”
孟宴臣走去沙發邊,阿瑾強打着精神,仍是一臉哀傷的神情,刻在了孟宴臣心底:“沒哭眼睛為什麽那麽紅。”
“紅眼病。”阿瑾‘噌’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抱着孟宴臣的頭就想親他,孟宴臣固住她的胳膊:“幹什麽。”
“你說幹什麽?做吧。”
孟宴臣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我不想。”
“你不想你花什麽錢。”
“我想這樣——”孟宴臣摟開阿瑾額前的碎發,按低她的頭,唇落在她額頭上定格很久。
“你瘋了!”阿瑾拼命推開他,瞪圓了眼睛,手摸着額頭。
“這怎麽能叫瘋呢?”
阿瑾指着自己:“你可以親這、那,哪都行,你怎麽能親額頭。”
“為什麽不能親額頭。”孟宴臣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我只想親你額頭。”
阿瑾坐在沙發上抱着雙膝:“你瘋了。”
“論發瘋誰有你瘋。”孟宴臣把掉在地上的雲貂絨毛毯披在阿瑾身上:“我今晚不走了。”
“瘋子。”
“如果你想我陪你,這個年我都不走了。”
“神經病。你爸媽那邊怎麽說?說你過年在陪情婦?”
“不行嗎?我今天試了一下沒教養,感覺特別好。”
“你真是瘋了。”阿瑾從沙發上起來,把毛毯扔在孟宴臣頭上:“我不要你陪,趕緊走。”
孟宴臣拿下毛毯,靜谧的傾訴:“阿瑾,我——”
阿瑾印上孟宴臣的薄唇,他能夠清晰的聽見兩個人親密深吻的吸吮聲響,良久阿瑾才停下:“回家,好嗎?嗯?”
“我——”
“我錯了,我不該沖你發脾氣。”阿瑾捂住孟宴臣的嘴:“我錯了孟老板,別說了。”
孟宴臣拿開她的手,随後兩只手握住阿瑾的阿瑾的手:“明天陪我去打球。”
“好,回家吧。”阿瑾放輕聲音,像是剛才的幾句對話用盡她全部的力氣:“回去吧。”
“嗯。”